1949 年 4 月,国民党少将范纪曼,即将被执行死刑。临刑前,他说要上厕所。看守没多想,谁料这一去,他竟靠着藏好的木板,从监狱逃了出去。
当时,上海提篮桥监狱里,范纪曼裹着霉草席,听着铁窗外的雨声,手指摸向袖口的木板 —— 这是他从厕所烂木架上拆的。
狱卒脚步声近了,他闭眼压下胃酸。“范纪曼,出来!” 狱警踢铁门的 “哐当” 声刺耳。他踉跄站起,指尖蹭过裤缝的木刺,那是用磨尖汤匙刻的,三寸长,能卡进围墙裂缝。
范纪曼的故事,要从 1926 年说起。
那年武汉汀泗桥战役正烈,叶挺独立团战旗在硝烟里飘。二十岁的他端枪冲在最前,子弹擦眉骨飞过,热血糊住右眼,却让他看清了革命。
伤愈后大革命失败,他揣着恽代英的介绍信,坚定走在重庆石板路上。
梁山县城(今重庆梁平)的范家少爷,总把《新青年》塞给挑夫。1930 年 5 月,游行被冲散,他攥着传单的手被铐住,才知信仰要付代价。
苏州监狱里,月光被铁窗切成碎银。三个月酷刑加叛徒指认,他始终不松口。出狱时,彭雅萝(后为其妻)见他衣襟沾着霉粥,心疼得说不出话。
1932 年,范纪曼到北平。在琉璃厂古玩店,他用德语给军统站长陈恭澍翻译报纸,没人知道,带油墨味的情报正通过暗门送延安。
陈恭澍邀他去日本武官酒会,他笑着举杯,却记下公文包里日军进攻热河的计划。当夜,他趁巡捕换岗,把情报塞进教堂忏悔室。
这种 “双面人生”,一直持续到 1934 年的一个雨夜。
地下党员冀丕扬叛变了,范纪曼的伪装一下子被撕开。
军统的人把他抓起来,皮鞭一下下抽在他背上。
他咬着牙,把藏在身上的情报咽进肚子里,只说自己是 “翻译外交文件时出了错”。
彭雅萝在监狱外面急得团团转,到处找人帮忙,最后请到了宋庆龄先生。
那位穿黑色旗袍、一身正气的夫人,专门在报纸上写文章,说 “范君乃爱国青年”,这才帮他拿到保释文书。
转眼到了 1949 年 4 月 18 日,提篮桥监狱里,范纪曼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放风的时候,他绕着墙根走了一圈又一圈,这已经是第七圈。
他之前塞进竹篱笆墙裂缝里的木片,虽然发了霉,但摸上去还挺结实。
这时,狱友周黎扬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死刑名册上,你的名字被画圈了。”
范纪曼摸了摸裤袋里的木板,突然想起 1938 年的那个夏夜。
那年,他在霞飞路的公寓里,战友刘逸樵递来一份密报,上面写着 “日军要进攻张鼓峰”。
他连夜把文件翻译好,天刚亮就骑着摩托车冲进雨里,把情报送了出去。
后来,苏军轰炸机的轰鸣声传来时,他正躲在法租界的咖啡馆里。
他听着收音机里播报的捷报,手里的派克笔被攥得发烫 —— 他知道,自己又救了很多人。
1949 年 4 月 19 日凌晨,监狱里一片寂静。范纪曼突然大喊:“我要上厕所!”
值班的狱警被惊醒,不耐烦地走过来。
范纪曼捂着肚子弯下腰,看起来特别难受,指尖却死死抠着木板边缘,不敢放松。
就在狱警转身去拿钥匙的那一瞬间,范纪曼像豹子一样,猛地扑向墙头!
三寸长的木刺精准卡进砖缝,他双手一撑墙沿。
虽然听见身后子弹上膛的声音,但已经来不及了 —— 他翻身一跃,跳进墙外的黑暗里,成功逃了出去。
新中国成立后,他在上海戏剧学院教舞台美术,日子平静。1955 年因 “潘杨案” 入狱,当时还在准备《还乡集》校样。
二十年牢狱里,他在水泥地上画布景,把霉斑想成咖啡渍找寄托。1984 年冬,上海市高院的红章盖在恢复党籍的文书上。
84 岁的他坐在藤椅上,听着梧桐叶响,想起叶挺团长的话:“小范,这面旗交给你了。” 他从没辜负。
如今重庆梁平桂花溪边,他的墓碑刻着 “红色特工”。年轻人来放木板,说这是 “最酷的越狱工具”。
但历史知道,1949 年 4 月清晨,他袖口藏的不是普通木板,是用信仰和勇气打开黎明的钥匙。
范纪曼 1906 年生于四川梁山,1990 年去世。他读军校、入共青团和党,随叶挺团北伐负伤;建党组织、搞地下工作,五次被捕受刑仍忠诚。1980 年错判被撤,1984 年平反。
他的故事像谍战剧,离开三十多年仍被铭记。他用一生告诉我们,什么是信仰与忠诚 —— 这样的英雄,该永远记住。
评论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