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6月10日,天刚蒙蒙亮,18岁的后勤兵刘吉祥受命为前线运送80箱子弹,但由于仓库漆黑,箱子上又都是英文字母,他错将手榴弹当成了子弹。 1925年,刘吉祥出生在湖北秭归一个农民家庭。那时候,能读书是件奢侈的事。他爹妈愣是省吃俭用,把他送进了学堂。小刘也争气,成绩一直拔尖,最初的梦想是当个医生,救死扶伤。 日本人的铁蹄很快就踏碎了他的家乡。刘吉祥是亲眼看着同胞倒在血泊里的,那种冲击,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足以改变一生。于是,他放下了当医生的念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弃医从军,报效国家。 刚到部队,因为他有文化、字也写得好,就被安排当了文书。这可是个安全岗位,离炮火远着呢。但刘吉祥不干,他给领导写了好几封信,掰开了揉碎了就说一件事:我要上前线。 这种愣头青一样的坚持,在那个时候,这就是一腔热血。最终,组织被他磨得没办法,同意了,把他调到了前线,当一名运输兵。 运输兵,说白了就是“快递小哥”,只不过他们送的不是外卖,是命。送的是粮食,是子弹,是前线战士活下去、打胜仗的希望。这份工作,一点不比冲锋陷阵的危险小,头顶上随时可能有敌机盘旋。刘吉祥自己回忆,他们运物资,得在背上插满树枝做伪装,一听到飞机响,立马就地趴下。 1943年,那会儿正是鄂西会战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尤其是石牌保卫战,被称为“中国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关系到战时首都重庆的安危,是真正的国运之战。刘吉祥就在这片战场上,负责后勤补给。 6月10号,天还没亮透,他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立刻给前沿阵地送去80箱子弹。 情况紧急,他领了命令就往军火库跑。仓库里黑灯瞎火的,连个像样的灯都没有。那些弹药箱,很多都是外国援助的,上面刷的都是英文字母。刘吉祥读过书,可也没学过英文啊。在漆黑的环境里,他只能靠手摸,凭感觉和经验。 按照惯例,同一种物资会码放在一块。他摸到几箱确认是子弹后,想当然地就把周围堆在一起的几十个箱子全给搬上了运输队。80个沉甸甸的大箱子,承载着全团人的希望,就这么被他和战友们连夜送上了火线。 送到阵地,指挥官急着补充弹药,当场就撬箱子。结果一打开,所有人都傻眼了。80个箱子里,只有20箱是他们急需的步枪子弹,剩下那60箱,全都是沉甸甸的德制长柄手榴弹! 这是足以枪毙的重大失误。前线战士们等着子弹跟敌人拼命,送来一堆只能在近距离用的手榴弹,这不是要命吗? 18岁的刘吉祥当时就懵了,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闯下了弥天大祸。他当即就要下山,想回仓库把子弹换回来。 这时候,真正体现一个指挥官水平的时刻到了。当时负责的团长一把拦住了他。团长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看了一眼阵地前方,又看了看那些手榴弹,眉头一皱,反而对刘吉祥说:“别慌,先放这。说不定,这些‘铁疙瘩’比子弹更有用!” 战斗很快打响了。日军发动了疯狂的冲锋,我方的阵地火力有限,那20箱子弹很快就见了底。眼看着鬼子嗷嗷叫着,端着刺刀,离战壕越来越近,有些地方甚至不到三四十米了。这个距离,步枪的射击窗口很小,一旦被冲进战壕,就是残酷的白刃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团长大吼一声:“给老子扔手榴弹!” 这下,那60箱手榴弹可就派上了大用场。战士们拧开盖子,拉开引线,卯足了劲儿往山下冲锋的日军人群里扔。一颗颗手榴弹在敌群中开花,爆炸声震耳欲聋。用刘吉祥老爷子后来的话描述,那场面就是“一团红火冲上天,起码十丈”。 日军彻底被打懵了。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对面的中国军队子弹明明快打光了,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手榴弹,跟下冰雹似的没完没了。这种近距离、大范围的杀伤,瞬间瓦解了日军的冲锋队形。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全被这“从天而降”的手榴弹雨给砸了回去。 一场因为弹药告急而濒临失守的阵地,就这样因为一个“错误”而被奇迹般地守住了。 这场战斗,刘吉祥也受了伤。可即便躺在担架上,他心里还在为自己的失误后怕。直到团长亲自来安慰他,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小子这次是歪打正着,立了大功!”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算真正放下。 一个阴差阳错的失误,成就了一场意想不到的胜利。这故事听着传奇,但它背后,是我们先辈们用血肉之躯和不屈的意志,在武器装备全面落后的情况下,战胜强敌的真实写照。就像刘吉祥老爷子在今年接受采访时说的:“虽然我们的武器赶不上日本人,但是用血肉之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战胜日本,这就是我们的革命精神。” 这话,从一个101岁、亲历过那场战争的老兵嘴里说出来,分量千钧。 当年的毛头小伙,如今已是百岁老人。今年9月3日,他受邀到北京参加纪念晚会,9月4日坐高铁G80次回武汉。列车上,广播员特意为他和另一位老兵宋其祥播送了一段致敬词,全车厢的旅客自发鼓掌。列车员还送上了特制的纪念车票,起点是“胜利”,终点是“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