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初,马仲英部经甘南草原进入青海湟源,暗中勾结驻守湟源的宁海军骑兵营营长马步元,攻破县城。破城后马部士兵“逢男丁即杀,遇妇女则辱”,城内2400余名百姓遇害,其中青壮年男子几乎被屠戮殆尽。西城低洼处的“万人坑”旁,一口半干涸的水池里漂浮着数十具幼儿尸体,血水将池岸的黄土染成赭色。 城外十五里的五屯上下庄,聚居着三百户以塑画为业的汉民,他们据守土堡抵抗。马部用炸药炸开堡门后,持刀冲入堡内,两小时内将堡中精壮男子斩杀殆尽,妇女被掳掠至附近山沟侮辱,百年积累的唐卡、雕塑等艺术珍品被装车运走,传承数代的热贡艺术在此地彻底断绝。幸存者回忆:“堡内尸横遍野,连巷口的石磨都溅满脑浆”。 此前马仲英尚以“不杀回、不杀汉”标榜,此后其部队彻底沦为烧杀抢掠的匪军。士兵中混杂的河州溃兵、甘南山匪与失业游民,在“报仇”的口号下释放兽性,宗教旗帜已沦为暴行的遮羞布。 同年3月11日,马仲英率部抵达永昌县城。据《民勤县志》记载,他以“向县城借粮”为由要求开城,守城民团因此前听闻湟源惨案,紧闭城门并开枪警告,混乱中误杀马部一名旅长。此事件成为屠城的导火索。马仲英令部下用云梯攀城,并用缴获的山炮轰击北门,至黄昏破城。 入城后,马仲英下达“屠城三日”的命令。士兵挨家挨户搜查,将男子驱赶到城外河滩集体屠杀,躲入寺庙的妇孺也被拖出侮辱。县城西街的圣容寺内,80余名避难百姓被锁在大殿中活活烧死;东门瓮城处,士兵用马刀砍杀百姓,刀刃卷口后便令俘虏自掘土坑,跪成一排枪杀。 据永昌县档案统计,此次屠杀中男子死亡达2200至3200人,城内适龄妇女几乎全部遭辱,幸存者称“街头巷尾尽是女尸,许多人被剥光衣服钉在门板上”。永昌自此因寡妇遍地,被称为“寡妇城”,直至1940年代,城内仍可见成群结队的孤寡妇人沿街乞讨。 屠永昌后,马仲英挥师东进民勤。4月初,其弟马仲杰率前锋部队抵达民勤城外,以“补充给养”为名向县城索要粮食、布匹。民团团长孟述先因目睹永昌惨状,率团丁在城外伏击,击毙索要物资的马部士兵20余人。马仲英闻讯大怒,令马仲杰全力攻城。 民勤城墙高厚,马部久攻不下,遂采用“挖墙填壕”战术:士兵在夜色掩护下挖掘城墙基部,填入柴草纵火,使北段城墙塌陷十余丈。4月12日破城后,马仲杰下令“三日不封刀”,士兵涌入城内烧杀抢掠。县长雷尚志率卫队巷战,被俘后被斩首悬于城门,首级旁悬挂木牌书“抗拒义师者戒”。劫掠持续了17天,士兵将民宅的门窗、梁柱拆下当柴火烧,商号的布匹、粮食被装车运走,城内9000余居民中4600余人遇害。西校场的枯井中,塞满了投井自尽的妇女尸体,井沿上血迹斑斑;东城门附近的民居被纵火焚烧,残垣断壁间随处可见烧焦的尸体。 同年5月,吉鸿昌率国民军36师追击至此,目睹的景象令久经沙场的官兵战栗:“黄沙漫道,尸骸枕藉,县城内炊烟断绝,唯有野狗在废墟中啃食尸骨,井水因尸体腐烂而发黑,百姓称‘井塞人骸,蝇虫蔽日’”。民勤的社会结构被彻底摧毁,直至1950年代,当地老人仍记得“满城都是哭丧声,活着的人连埋尸的力气都没有”。 1929年4月下旬,马仲英趁宁夏城(今银川)防务空虚,率部沿黄河西岸疾进。此时宁夏城守将马福寿兵力单薄,马仲英派人策反城内回族士绅,以“保护穆斯林”为口号,于4月28日黎明破城。 入城初期,马部士兵实施无差别屠杀:穿制服者(多为国民军散兵)、留分头者(被指为“受新思想蛊惑”)、操直鲁豫口音者(多为经商或务工的外省人)一律处死。银川东大街的“晋商八大家”商号被洗劫一空,掌柜伙计全遭杀害;南门楼附近,士兵设立临时刑场,每日斩杀数十人,人头堆成小山。据《银川史话》记载,马仲英的卫队中有不少河州“刀客”,他们以割人耳鼻为乐,街头常有被残害的百姓爬行呼救。 直至马福祥的管家马廷秀以阿拉伯语面见马仲英,以“圣训禁止滥杀”劝谏,马仲英才下令发放“保护白旗”,令百姓悬挂于门前以示“良民”。但此时城内已尸横遍野,西门外的唐徕渠中漂浮着数百具尸体,河水数月无法饮用。 马仲英率部逃走之后,国民军随后的“清乡”政策更激化了矛盾。大通清乡司令赵璞宣扬“回即汉改”,下令将湟源幸存的东关回民集体处决,民和、乐都等地设立“平叛委员会”,不分首从地报复回族群众。马部败退后,河西走廊十室九空,伤寒、鼠疫等瘟疫横行,1929年的大饥荒更使灾情雪上加霜。 据《甘肃通志》不完全统计,1928-1929年间,马仲英部直接屠杀平民逾万人,间接因战乱、饥荒、瘟疫死者达数万人,甘青宁交界地带人口锐减近三成。永昌、民勤等地直至1949年仍未恢复元气,县志记载“田野荒芜,村落为墟,老弱转徙,少壮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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