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这个朝代整整十年,我慢慢忘掉了自己原本的名字,成了后宫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妃子。
我习惯了每日请安行

穿越到这个朝代整整十年,我慢慢忘掉了自己原本的名字,成了后宫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妃子。
我习惯了每日请安行礼、三跪九叩的规矩,也适应了这阶级分明、皇权至上的环境。
和这朝代的其他人没了半点差别,而皇上已经许久没来过我这儿了。
失宠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宫中过冬的煤炭供应不足,而且都是劣质煤炭。
点燃后,整个宫殿弥漫着呛鼻的烟味,所以只能日夜留条门缝。
可寒风一吹,煤炭又不够热,宫里很多人都染上了风寒。
因为我这儿不受重视,连药都开不出来,只能把一包药渣反复煎熬,供好几个人喝。
我年轻时伤了身子,本就比常人虚弱。阿巧怕我也染上风寒,除了请安时间,都让我待在床上。
快过年了,清宁宫里一片愁云惨雾。
晚上开饭时,阿巧没来,是她手下的小丫鬟端来的饭菜。
一盘豆腐、一盘青菜,还有一块看不出模样的冷掉的糕点。
我漫不经心地吃着,突然放下筷子问:“阿巧呢?”
小丫鬟回道:“阿巧姑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派我来服侍娘娘。”
我勾了勾嘴角,做出要起身的样子:“哦,身子不好?那我得去看看。”
小丫鬟年纪小,情绪都写在脸上,一下子慌了神。
她跪在地上,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阿巧姑姑今天去拿菜,和御膳房的人争论了几句,被贵妃的人打了一个耳光。她怕娘娘您看见了难过,所以让我过来。”
我心里明白了,拿了上好的药膏,让她带给阿巧。
那晚我想了很多,宫中女人的兴衰系在男人身上,而我宫里人的兴衰又系在我身上。
作为一个没有子嗣的妃子,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萧承胤。
书名【后宫妃逆袭】,内容来自 「纸糊」。
第二天一早,阿巧给我梳妆时,我问:“皇上给我的那根玉簪还在吗?”
阿巧愣了一下,问:“姑娘找那个干嘛?”
我没说话,阿巧翻箱倒柜,从柜子最底端找出了那根簪子。
当年我和萧承胤决裂时,这簪子被我摔成了好几段。
“当年姑娘让我把簪子扔了,可这是御赐之物,我不敢扔,就找工匠用金线修补了。”阿巧把簪子放在我手心。
我对着光看了许久,上好的羊脂玉已没了色泽,散发着一股朽气。
我把玉簪收进怀里,对阿巧说:“跟我去一趟梅园吧。”
阿巧细心地帮我系好斗篷,又给我装了个汤婆子,陪我去了梅园。
梅园是萧承胤特意为我栽种的,只是前两年决裂后,我就没再去过。
他每年冬天都会来梅园赏花,这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
我把他亲手为我雕刻的簪子遗落在当年我们一起栽种的那棵梅花树下,风吹过,红梅纷纷飘落。
阿巧终于明白我要做什么了,她看了我好几眼,忽然说:“姑娘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我想了很久,竟有点忘了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疑惑地问:“哪里不一样?”
她想了半天说:“从前娘娘不会干这些事。”
想到什么,她又笑了:“过去就算皇上来宫里,还得看你心情好不好。脾气上来了,连皇上都敢打出去。”
她明明说的是我,可我听着却像在说另一个人,那么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么鲜活肆意。
当晚,萧承胤就来了我宫中,手里还拿着那根玉簪。
今晚我特意穿了萧承胤最喜欢的青色。
烛火昏黄,遮住了脸上岁月的痕迹,有那么一刻,仿佛回到了过去。
今夜萧承胤话特别多,拉着我的手说:“你还记得,从前你说你是从千年以后的世界过来的。说你们那个时代人人平等,车子能在天上飞,女人和男人一样可以读书科举。”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还记得吗?再跟我多说些吧。”
我脑海中似乎闪过几个画面,却很快消失了,只剩一片空白。许久,我茫然道:“我不记得了,可能是从志怪小说里看来的,都是些荒诞的话。”
萧承胤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他望着我许久,说:“你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
没等我回答,他就转过身,淡淡地说:“睡吧。”
早上皇上起床时,妃嫔要起身帮皇上穿戴朝服。
我起身时,萧承胤按住我的肩膀:“天气冷,你再多睡会儿。”
“这样不合礼数,这是臣妾的职责。”
最终我还是起了床,跪在地上,帮萧承胤系上腰间的朝带。
他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第二次说:“你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
似乎想起了有趣的往事,他忽然笑了:“过去的你,别说起床了,要是朕吵到了你睡觉,你能一脚把朕踹下床。搞得朕每天起床都跟做贼似的,抱着衣服到外间穿戴。”
我跪在地上,低着头,恭顺地说:“过去是臣妾不懂事,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萧承胤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不久后,赏赐的东西送到了清宁宫。
清宁宫上下都像打了胜仗的将军,喜气洋洋。
晚上,内务府拖欠的上好碳火补齐了,治风寒的药也有了。
书名【后宫妃逆袭】,内容来自 「纸糊」。
第二天去皇后宫中请安,众人离开后,皇后把我留了下来。
从前她视我为眼中钉,如今年纪大了,反倒多了几分亲近。
一个失宠又没子嗣的妃子,对她已没有威胁。
她坐在梳妆台前,我拿着梳子给她梳头发。
原本乌黑的头发,如今掺杂了几根白发,我想帮她拔掉,皇后却摆摆手:“年纪大了,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了,白头发拔不完。”
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又看看我,叹了口气:“本宫和你都老了,一转眼就三十岁了。”
或许是年纪大了,容易怀旧,那天皇后跟我说了很多过去的事:“当初先帝赐婚,陛下因为你,拒了这门婚,宁愿罚跪在宫门口也不娶我。”
她笑了一下:“我当时气疯了,我堂堂将军的女儿,竟比不上你个卑贱的丫鬟?那天,我知道你去郊外打猎,气冲冲地想给你点教训。结果看见你穿着骑服,骑着高头大马,踏着杏花而来,背后是灿烂的阳光。那时,我明白陛下为什么喜欢你了,你身上有我们京中女子没有的东西。”
我笑了笑,有些茫然。
这些天总有人跟我说过去的事,可记忆里的那个姑娘渐渐模糊,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
皇后看着我,感慨地说:“你跟从前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这是我从第三个人口中听到这句话了,我真的变了很多吗?
我离开时,皇后给了我不少好东西,真诚地说:“开春又要选秀了,十六七岁的小丫头一来,衬得我们更人老珠黄了。与其让那些小丫头得宠,不如让你当这个人。我说真的,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萧承胤每月来我宫中一次,不多不少,既不过分宠爱,也不至于让我被人遗忘,刚好能在后宫生存。
春天,宫里进了新人。
皇后说得没错,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值如花的年纪,让人看了心情愉悦。
其中有个叫姜冉的很得宠,短短半年就升到了嫔位,在后宫独受恩宠。
她很喜欢来我的清宁宫,每次都姐姐长姐姐短地叫着。
阿巧跟我说,姜嫔很像过去的我。
我仔细看了看,眉眼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她明艳灿烂,我素淡如水。
在后宫生活多年,我明白一个道理:所有超乎常理的热情,都藏着算计。
所以我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碰了几次钉子后,姜嫔很少来了。
转眼到了中秋,每年中秋皇上会邀请朝臣共度佳节,这也是后宫女人难得能见到家人的时候,母族强盛的妃子是宴席的焦点。
我这种丫鬟出身的孤女,没有母族亲人,只能当配角。
宴席上空气太闷,我找了个借口去院子里溜达。
我没让阿巧跟着,让她在座位上看着,有事好及时找我。
我在亭子里坐了会儿,没走几步,一个丫鬟把水洒在了我裙子上。
她跪在地上,急得快哭了,我心软了:“去给我找个地方换衣服吧,我不怪你。”
她急忙谢过我,带我到一个屋子,说去给我拿衣服。
我留了个心眼,不是看出了什么问题,而是这些年吃的亏太多,凡事都留个心眼。
于是我换了个地方等着,不久后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进了我原先待的房间。
我没声张,顺着阴影悄悄回到了宴席上。
姜嫔看到我时,明显慌了一下。
第二天,我在姜嫔的宫中看到了那个小丫鬟。
我没声张,心里却一直想着这件事。
正值太后寿辰,太后信佛,姜嫔特意找了一尊白玉雕的菩萨献给太后。
献菩萨的正是那晚的小丫鬟,红布掀开,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白玉菩萨脸上有一道裂痕,原本低眉顺目的菩萨像,如今像个恶鬼。
小丫鬟当场吓得跪下求饶,太后扫视一圈,面无表情地问:“大家怎么想。”
和姜嫔交好的人说,我佛慈悲,只是无心之失,罚半年俸禄就行。
众人七嘴八舌说完后,太后问我怎么看,我起身行礼,缓缓说:“我佛慈悲不假,但菩萨一路上好好的,无端多了条裂痕,只怕是上天降下的征兆。菩萨低眉,金刚怒目,一味慈悲不是佛家教义。不罚只怕会损伤太后的福报。”
太后信佛,但她是从宫斗中厮杀出来的,哪会真的慈悲为怀。
我的三句话定了一个人的生死,姜嫔和小丫鬟的脸瞬间变白。
太后脸色一沉,淡淡地说:“杖五十,生死由命,姜嫔监管不力,罚两个月月钱。”
说完,太后进了内殿,好好的寿宴毁了。
太后命我监刑,我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耳边是哀鸣声。
萧承胤站在我面前,眼中有失望、有叹息,万千情绪汇成一句话。
他第三次对我说:“你跟从前不一样了。”
我恭顺地回答:“人都是会变的。”
木板打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小丫头,哪熬得住五十杖。
在这个时代,人命如草芥,一尊玉雕的菩萨比一条命还值钱。
她有错吗?有。但罪该致死吗?不见得。
在后宫,人人各为其主,身为丫鬟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可我还是杀了她,因为没有证据制裁姜嫔,只能用这个丫鬟给她一个警告。
一条人命,只是一个警告。
打到三十二杖时,行刑的人告诉我,她已经没气了。
听到这话,我愣了很久,抬头望去,白色的内衬已被血染红。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递了一把金豆子,语气平淡:“打口棺材,找个地方埋了吧。”
穿越这个朝代十年,我已完全丧失了对生命最基本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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