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生于1332年，死于1402年，功成名就前，他就找到朱元璋说：“哥，你当上皇上，别人封啥咱不管，但你得让嫂子当皇后，做正宫娘娘！” 徐达第一次见朱元璋，是在濠州。那时朱元璋还不叫“陛下”，叫“朱重八”，是个领着红巾军到处打转的军头。徐达一身粗布，提刀跟着他干仗，从破庙杀到荒野。 他俩并肩战斗，风里来雨里去。一次朱元璋掉进水里，是马秀英拖着人下去捞上来的。等人回来，徐达说：“嫂子若不是娘娘，天理难容。” 朱元璋笑，说这事再议。再议着再议着，他真就当了皇帝。 当皇帝之后的朱元璋，手上是有些事难办。比如立后。朝臣七嘴八舌，说江南才女多有文采，说将门千金出身高贵。朱元璋听着没表态，把几份名册摆在桌上。马秀英的名字，在最后一页。他本想着先看看风向，结果风还没起，徐达就来了。 那夜下雪，徐达跪在乾清宫殿门前，冻得嘴发紫，朱元璋开门看到他，火冒三丈：“你又来干嘛？”徐达一句：“嫂子若不是皇后，我这条命就还你。”朱元璋没回话，转身走进殿里，第二天诏书就贴出，册立马秀英为皇后。 马皇后住进后宫没多久，就开口要种菜。她说宫里的蔬菜都不新鲜，不如自己种。宰相胡惟庸听说后急了，连夜进宫劝说：“娘娘，后宫不可干政。” 马皇后一句话没回。第二天朱元璋来见她，手里拿着地契，还没开口，迎面一个铜镜飞来，砸在门槛上。马皇后披头散发站在那，说：“你当年让老娘顶着濠州军营，现在倒说宫规！”朱元璋转头就走，到了御书房，把胡惟庸叫来，说：“不建菜园，就把你埋在御花园。” 胡惟庸跪地磕头，“万死不敢。” 那段时间，朱元璋总梦到徐达。梦里他们在吴王殿喝酒，徐达醉了，紧握佩剑直冒冷汗。梦里有战场、有风雪、有个马皇后站在山坡上种白菜。他醒了，天微亮，案前奏折堆成山，他随手批了几个，就见一份蓝玉案的奏章送到眼前。 那时徐达正病重。太医回报病情危急，朱元璋放下笔沉默了很久。那天下午，他坐在殿中没人敢上前。宫中小太监递茶，他看了眼，摆手让退下。他想起当年高邮之败，徐达纵兵扰民，自己震怒之下摔了酒碗，谁知徐达竟自抽耳光，跪在雨里整整一夜。 之后在淮安，徐达部队宁可露宿也不扰百姓，他笑徐达小心，徐达却说：“咱们是开国之军。” 朱元璋曾笑他，“你这样谨慎，朕都不安生了。” 开平之战时，徐达围住元顺帝大营，眼看就能一网打尽，却偏偏留了个口子，常遇春差点和他翻脸。事后朱元璋传话问他缘由，徐达只说：“臣为臣，元主为君，不能逼人太甚。”朱元璋当时拍桌大怒，可第二天又对群臣说：“天德知礼。” 他一向拿徐达没办法。 徐达生前，对赏赐总是退三阻四。一次朱元璋赐他良田千顷，徐达只收了一张地契，转头分给了战死将士的家属。朱元璋说他傻，他只是笑。 等到真到了最后，徐达躺在病榻上，声音发哑：“陛下，我一生最庆幸，没做醉鬼，也没做罪人。”他死后，朱元璋亲笔写下“武宁”二字，盖了印。 马皇后比徐达还早走三年。她临终前，还叫朱元璋到菜园子，说了句：“我想看的，不只是后宫。”朱元璋当时不以为然，如今站在那片荒草地里，看着枯菜发呆。 曾经他俩在军营里煮野菜，头盔当锅，锅边围着十八条汉子，只有徐达最能喝，马皇后最能骂。后来他成了皇帝，御膳房山珍海味，她却还是想自己种菜，说宫里没有锅的日子也能过。 乾清宫的鼓声敲起，宫门口有风刮过。他走到御案前，看见那块裂了口的青玉镇纸还放着，像从没挪过位置。他伸手抚了抚，忽然坐下，闭了眼。 他们都走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