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看病在我家住了 15 天，他走后我打去电话：你这样做很过分…我是山东人，1978 年出生，家里条件一般，父母是县城工厂的工人，还有个姐姐。打小我就特向往部队，觉得当兵特爷们，特光荣。1996 年，18 岁那年，我没继续念书，直接报名参军，满脑子想着到部队干出点名堂。结果到了部队，现实跟我想象的差远了。身体底子弱，刚到西北的训练基地没几天就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人都快虚脱了。训练跟不上，班长老点我名，弄得我挺没面子。就在这时候，我认识了王建，一个跟我同乡的战友。他帮了我大忙，也让我俩成了过命的交情。王建比我小一岁，家在县城边上一个偏远的村子，离县城得有七八十里地。他是孤儿，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家里有个大伯，但大伯家有两个儿子，常年在外打工，基本顾不上他。王建从小就干农活，十几岁开始帮村里人盖房、搬砖，赚点钱贴补家用。他跟我说过，村口有个砖厂，夏天热得要命，他在砖窑旁边搬砖，汗哗哗地流，渴了就从旁边的水井打水喝。那种活，干一年多，练了一身力气，也磨出一手老茧。到了部队，他适应得很快，训练成绩老是名列前茅。反过来我，体力差得要命，队列里老拖后腿。王建没少帮我，给我打掩护，还教我咋省力跑步。有一次我病得特别重，吐得满地都是，班长问谁能帮忙收拾，顺便送我去医务室。没人吭声，气氛挺尴尬。王建站出来，拿拖把把地收拾干净，又背着我去了医务室。输液的时候，他在旁边守着，递水拿药，忙得没停过。后来训练里，他也老帮我，比如紧急集合我鞋带没系好，摔了一跤，他直接拉我起来，帮我背上背包，硬拽着我跑完全程。几年下来，我们关系铁得不行，上下铺睡着，晚上聊家乡，聊以后想干啥，感觉特亲。2000 年，我们退伍了。我回了县城，家里托关系给我找了个事业单位的工作，日子过得还行。王建回了村里，家还是那栋破土房，底下是砖基，上面全是泥坯，屋里啥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他没啥大打算，就想守着奶奶，种地干活。我劝他跟我一起进城找工作，他说离家太远，奶奶没人照顾，干啥都不安心。退伍第一年，我开车送他回村，路上他指着村口的水井，说小时候干活渴了就在那喝水。我看着他瘦瘦的背影，心里挺不是滋味。之后几年，大家都忙，联系少了。2005 年，我出差路过王建那个镇子，中午停车吃饭，远远看见他在摆摊，卖点土豆青菜，还有一小袋瓜子。他穿着旧衬衫，袖子卷得老高，脸上全是汗。看见我，他咧嘴一笑，喊我过去吃饭。饭桌上，他说这几年没啥变化，种地卖菜，够活就行。我问他咋不结婚，他说相亲老不顺，女方嫌他穷，或者嫌他家有个奶奶要照顾。他还过继了个侄子，是他堂哥的儿子，算是家里唯一的热闹。吃完饭，他硬塞给我一袋菜，我推不过，上了车，偷偷在菜底下放了 1000 块钱。车没开多远，他电话就追来了，嚷着让我把钱拿回去。我说就当给奶奶买点东西，他叹口气，没再吭声。时间过得快，到了 2018 年，我在县城混得还行，结了婚，生了孩子，买了房，工作也稳定。有一天，另一个战友打来电话，说王建得了大病，县医院治不了，转到市里的大医院了。我一听就急了，赶紧跟媳妇收拾东西，开车往市里赶。到了医院，王建瘦得不成样子，脸颊凹进去，头发白了一半，躺在那一点精神都没有。医生说他是胃部肿瘤，手术做了，病灶切除了，恢复得还行，但得定期复查。手术费花了 11 万，农村医保报销了一大半，剩下的钱对他来说还是个大窟窿。我掏了 2 万，几个战友凑了 3 万，帮他垫上。他感动得不行，拿个小本子把每个人的名字和钱数记下来，说等身体好了就出去干活还钱。王建家离市区太远，来回跑不方便，复查又不能耽误。我跟媳妇商量，让他住我们家养病。他死活不肯，说麻烦我们太多。我说当年他背我去医务室也没说麻烦，这时候就别犟了。他拗不过，只好同意。家里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床单被褥全是新的，洗漱用品也备齐了。媳妇特意买了排骨、土鸡，变着法给他补身体。每天我下班回来，王建就坐在沙发上，手老老实实放膝盖上，像个拘谨的客人。他吃饭慢，筷子老挑青菜，肉碰得少。我给他夹块排骨，他低头吃，啥也没说。那半个月，我们好像回到了部队。晚上没事就坐阳台，喝点茶，聊当年的糗事。他讲我新兵连吐得满地，他拖地拖得想笑；我吐槽他站岗偷吃馒头，被连长罚站一小时。笑声挺大，可我总觉得他眼神有点飘，像是藏着啥心事。他身体慢慢好起来，能下床走动了，就抢着干活，早上我上班前，他已经在厨房刷碗，动作麻利，跟部队洗饭盒似的。复查结果挺好，医生说再观察一阵，基本没啥大问题。15 天后，他侄子开车来接他，带了一堆土特产，鸡蛋装在草篮子里，红薯干码得整整齐齐。我说城里啥都有，让他留着。他非塞给我几样，我只好收下，把剩下的装回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