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越被杀后，头颅被悬挂在洛阳街头示众，好友栾布冒死祭奠。刘邦大怒，把栾布抓了起来，要将他烹杀。行刑前，栾布对刘邦说：“让我说一句话再死！”刘邦听后大喜：升官。

公元前196年的洛阳，风很冷。

城门下，悬着一颗头颅，头发已经干枯，面容是死前的惊恐。那是梁王彭越，汉初三大名将之一。

头颅下方，贴着一张皇榜，字字带血：“敢有收视者，族之。”

百姓绕着走，官员低头过。没人敢多看一眼，那颗头颅仿佛带着诅咒。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从远处走来。他刚从齐国出使归来，一身风尘，脸上写满疲惫。

这人叫栾布，是彭越的同乡，也是他一手提拔的大夫。

他看到了那颗头颅。

他没有躲，也没有停，径直走到城门下。人群像潮水一样退开，给他留出一片真空地带。

栾布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那颗头颅，像往常一样躬身下拜，开始一字一句地汇报他在齐国的所见所闻。仿佛彭越还活着，正在听他述职。

汇报完毕，他从行囊里拿出祭品，摆在地上。

然后，他放声大哭。哭声撕心裂肺，在寂静的洛阳街头传得很远。

官兵立刻围了上来，刀鞘敲得梆梆响。

栾布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将自己捆绑起来，押进宫中。

汉高祖刘邦的怒火，比殿外的风更冷。他指着殿下的栾布，对左右说：“把他拖出去，架锅，烹了！”

两个膀大腰圆的武士冲上来，像抓小鸡一样架起栾布，就往殿外拖。油锅已经烧得滚烫，发出“滋滋”的声响。

栾布没有挣扎，只是回头，对着刘邦的背影喊了一句：“陛下！请让臣说一句话再死！”

刘邦转过身，眼神里全是厌恶：“你还想说什么？”

栾布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座大殿。

“陛下还记得彭城之困，荥阳之败吗？”

一句话，让刘邦的动作停住了。那是他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被项羽打得丢盔弃甲，连父亲和妻子都成了俘虏。

栾布没有停，继续说：“那时，项羽之所以不能挥师西进，是因为梁王在梁地，像一颗钉子，死死钉住了楚军的后路。他时时骚扰项羽的粮道，让霸王不得安宁。”

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栾布的声音。

“可以说，当时梁王的态度，决定了天下的归属。他若倒向楚，则汉必亡；他若心向汉，则楚必败。”

刘邦的眼神变了，怒火褪去，换上了一丝复杂的神情。

栾布向前一步，声音更响了：“垓下决战，若非梁王率军赶到，项羽不会灭亡。这天下，是靠他这样的人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如今，天下已定，他不过是因病未能及时出兵，陛下就怀疑他谋反。在毫无实证的情况下，就将他灭族示众。”

说到这里，栾布的目光扫过殿内所有功臣的脸。

“陛下这么做，让那些和梁王一样为大汉流过血、拼过命的功臣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人人自危？”

这番话，像一把重锤，敲在刘邦的心上，也敲在殿内每一个功臣的心上。

最后，栾布转回头，对着刘邦深深一拜，语气平静得可怕。

“梁王已经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请陛下现在就烹了我吧。”

说完，他闭上眼睛，引颈待戮。

刘邦盯着他看了很久，大殿里静得能听到所有人的心跳声。

许久，刘邦缓缓开口，只说了两个字：“松绑。”

武士们愣了一下，赶紧解开了栾布身上的绳索。

刘邦走下王座，亲自扶起栾布，说出了让所有人震惊的话：“彭越之罪，我已追悔。你的忠义，朕看到了。”

他看着栾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宣布：“朕封你为都尉。”

从一个即将被烹杀的死囚，到一个手握兵权的都尉，只用了一句话的时间。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洛阳。有人说栾布是拿命在赌，赌赢了。也有人说，他是说出了刘邦不敢承认的错误。

可没人知道，那天深夜，被封为都尉的栾布，独自一人回到家中，拿出珍藏的酒，洒在地上，对着故乡的方向，轻声说了一句：“梁王，我尽力了。”

在那个功臣鸟尽弓藏的时代，人人都想方设法地活。

只有栾布，选择用自己的死，去换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