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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陈明仁住院时,留下一张就餐照,临终嘱咐后人:叶落归根 “这照片拍得

1974年,陈明仁住院时,留下一张就餐照,临终嘱咐后人:叶落归根 “这照片拍得忒严肃了,您倒是笑一笑啊!”1974年初春的某个下午,北京301医院三楼病房里,护士小张望着刚冲洗出来的照片打趣道。陈明仁扶着桌角缓缓起身,目光扫过相纸上的自己——病号服松垮地挂在肩头,碗筷整齐摆着却未动分毫,唯独那双眼睛仍透着当年指挥千军万马时的锐利。“照得挺好,眼神骗不了人。”他说着端起搪瓷杯,茶汤里倒映着窗外抽芽的柳条。 这张定格在胶片上的午餐场景,成了将军人生最后的注脚。桌上三碟小菜码得齐整,清炒芥蓝泛着油光,红烧豆腐冒着热气,最边上那碗飘着蛋花的汤,能看出炊事员特意加了湖南人爱吃的剁椒。可握了半辈子枪杆的手,此刻连竹筷都显得沉重。护士长后来回忆,将军总爱盯着墙上的中国地图发呆,尤其是湘江流域那片,手指会不自觉地摩挲浏阳河的位置。 要说这位湖南伢子的前半生,简直像部跌宕起伏的战争小说。二十啷当岁考进黄埔那会儿,谁能料到这个浏阳山沟里走出的农家子弟,日后能把“青天白日勋章”和“解放勋章”都收入囊中?1944年松山战役打得最惨烈时,他带着新兵蛋子组成的预备二师,硬是在怒江峡谷撕开日军防线。有个炊事兵至今记得,陈师长蹲在战壕里啃生红薯,满嘴泥星子还吼着:“打完这仗请你们吃剁椒鱼头!” 有意思的是,这位让林总在四平吃了闷亏的“国军悍将”,骨子里却透着湖湘文人特有的执拗。1947年死守四平那会儿,他让士兵把黄豆撒满大街,我军冲锋时摔得人仰马翻。这招损是损,但你不能不佩服他因地制宜的急智。后来程潜劝他起义,他闷在屋里抽完两包老刀牌,把烟蒂按在军事地图上的长沙城位置:“要干就干票大的,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这话倒像他的作风,要么不做,做就做得彻底。 1949年8月4日的长沙起义,说是他人生最惊险的一跃也不为过。当时白崇禧的部队离城不到三十里,保密局特务在司令部周围转悠,连厨子炒菜都提着心。程潜的副官记得清楚,陈明仁签完起义通电后,掏出手枪“砰”地打碎办公室的蒋介石画像:“从今往后,咱们跟湘潭伢子走!”这话说得痛快,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辗转反侧的夜里,有多少次摸着胸前的“中正剑”彻夜难眠。 新中国给了这位起义将领足够的舞台。1955年授衔时,他披着将星闪耀的礼服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台下五十五军的方阵走得虎虎生风。有意思的是,他特意让裁缝在军装内衬绣了朵湘绣茶花,说是“穿着家乡的山水踏实”。后来主持湛江防务那几年,每逢端午就让炊事班包碱水粽,非得蘸着浏阳豆豉吃才够味。 1972年回长沙省亲那次,将军站在橘子洲头半晌没挪窝。江水打着旋儿往北淌,对岸的岳麓山还是旧时模样。他突然扭头问秘书:“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就像湘江里的船?看着在往洞庭湖走,其实魂儿早拴在出发的码头了。”这话说得随从们面面相觑,倒是摆渡的老艄公接了茬:“您老这话在理,我爷爷那辈就在这撑船,临了还是想埋在河东的樟树底下。” 生命的最后三个月,将军常盯着病房窗台上的那盆君山银针出神。茶叶是老家侄子捎来的,泡开了能闻见洞庭湖的腥气。5月19日那天早上,他忽然精神头特别好,让护士把病床摇高,对着来探视的老部下念叨:“记得把我那件旧军装带上,就是口袋破了个洞的那件…”话没说完突然顿住,转头望着南方喃喃道:“该回家了。” 三天后的追悼会上,人们发现灵柩里整整齐齐码着三样东西:褪色的将官服、缺角的黄埔同学录、用油纸包着的家乡泥土。治丧委员会原本准备了镶金边的骨灰盒,家属却坚持要用湘西常见的杉木匣子。当运送灵柩的列车驶过岳阳车站时,不知哪个小战士哼起了花鼓戏调子,一车厢的人跟着轻轻打起拍子。 2009年清明,浏阳河畔的将军墓前来了位特殊访客。八十多岁的原国军老兵拄着拐杖,从台湾桃园辗转二十多个小时,只为在花岗岩墓碑前摆上一碗凉了的剁椒鱼头。山风吹动苍松翠柏,远处农家正在烧秸秆,青烟袅袅升起,恍惚间又见当年那个在战壕里许诺请客的年轻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