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出轨了，因为外面的那个怀了儿子。我就和老婆离了婚，我设计让老婆净身出户了。把没用的女儿留给了她，没想到今年我却意外发生了车祸。导致半身不遂，现任老婆一听直接跑了。我住着院没人照顾我和儿子，我就联系了前妻。想让她照顾一下我和儿子，没想到她一听是我直接拉黑了…消毒水的味道像条湿冷的蛇，缠得我透不过气。右手吊在输液架上，左腿没知觉似的垂着，隔壁床大爷的呼噜声混着儿子的哭闹，在病房里撞来撞去。小远才两岁，穿着不知道谁送的旧卫衣，袖口磨得发亮。他扯着我的病号服哭“要妈妈”，我想摸摸他的头，左手却抖得连抬都费劲。护工阿姨端着饭进来，重重把不锈钢碗墩在床头柜上：“这孩子咋总哭？尿了也没人管，我这一天管仨床，哪顾得过来？”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想骂句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住院费都是从撞我的司机那讹来的，护工费已经欠了三天。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和前妻的聊天界面。红色的感叹号像道血痕，划在“对方已拒收你的消息”那行字上。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宿，突然想起离婚那天，她抱着女儿站在民政局门口，头发乱得像团草。“房子给你，存款给你，我只要念念。”她声音发颤，怀里的女儿才五岁，攥着我的裤腿怯生生喊“爸爸”。我当时心里只有外面那个肚子里的儿子，甩开念念的手时，她指甲在我裤子上划出三道白印。后来我才知道，她带着念念租了间顶楼的小房子，夏天像蒸笼，冬天漏风。有次撞见她在菜市场捡别人丢下的烂菜叶，我开车从她身边绕过去，还觉得是她自找的——谁让她不肯忍忍？护工又来催费，我摸出皱巴巴的通讯录，翻到堂哥的号码。电话接通时，他在那头打麻将，哗啦啦的洗牌声里，他说：“你那点事谁不知道？当初把人家娘俩逼成那样，现在想起找人了？我可没空管。”挂了电话，小远哭累了，趴在我腿边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盯着他的脸，突然想起念念小时候，也是这样趴在我肩头睡，呼吸轻轻吹着我的脖子。去年在超市碰到过一次，她长高了不少，扎着歪歪扭扭的马尾，看见我就躲，被她妈一把拉到身后。她妈手里提着袋橘子，有两个滚到我脚边，我想捡，她已经拉着孩子快步走远了。后半夜疼得厉害，我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发呆。那水渍像棵歪脖子树，倒过来瞧，又像念念小时候画的太阳。我突然想起离婚协议上，我逼她写“自愿放弃所有财产”时，她笔尖戳破了纸，墨团晕开像朵黑花。护士查房时，我问能不能借她手机打个电话。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响到第三声被掐断，再打，就是忙音了。窗外的天泛白时，小远醒了，指着窗外说“鸟”。我顺着他的手看去，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蹦跶了两下就飞走了。我掏出藏在枕头下的皱纸，上面是前几天托护工抄的地址——是念念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我想让她转告她妈，小远夜里总发烧，我连个退烧药都递不到他嘴边。可笔握在手里，半天写不出一个字。纸被眼泪洇出个圆斑，像我当年砸在她脸上的那枚婚戒留下的印子。你们说，我要是把这纸条塞给念念，她会接吗？要是她妈真来了，看见我这副鬼样子，会骂我活该，还是……会让小远再喊她一声“阿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