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毬小会花钱:老赵闲聊花钱中的风流小打与太平小耍3

乐艺会 2024-06-17 08:08:12

二、打毬小会花钱

在元代,捶丸活动进行之前,要根据参加的人数多少决定“会”的规模。按参加人数多少而组成的大、中、小会的不同,其比赛输赢的筹数也不同。关于捶丸竞赛的方法,元代《丸经》之《衍数章》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记述:“十数、九数为大会,八数、七数为中会,六数、五数为小会。四数、三数为一朋。二人为单对。十数、八数、六数可分,不分从之。九数、七数、五数、四数、三数皆不分。双数可分,单数不可分,四数虽双数,少亦不可分也。”由此可见,元代的捶丸小打,十人、九人参加的可以算是大型比赛;八人、七人的是中型比赛;六人、五人参加的是小型比赛——也就是小会。三人以上才能组成一队,没有组队的竞赛只能是单打。在对抗击球时,以击打次数和进洞质量换算成绩。分别以“大筹”、“中筹”、“小筹”作为评判得分标准。比赛以获得筹大小和多少来计算成绩。不同人数比赛必须赢够相应的筹数才能算赢,大会需要二十筹,中会十五筹,小会十筹。另一种是单人赛,这种比赛较为容易分胜负。所以《丸经》中云:“议定会数,或五或七,会满为止。惟在和血脉、养性情、涤烦襟、消饮食而已,勿为荒逸。乐音洛。”

巧了,花钱中就有一枚“打毬小会”的特殊品,从文字读法惯例看,一般要么是上下右左顺序的直读,要么是顺时针的旋读,所以,本钱上虽然存在小打字样,但是,不大可能是右上下左的读法,所以小打在此不能成为词组而成为小打毬会,而应该按照直读的顺序解读为“打毬小会”为宜。

小打毬会花钱,图出刘春声主编《中国钱币大词典.压胜钱卷》光从打毬称呼看,唐五代宋元多指马球运动。而打毬会也有记录。五代王定保在《唐摭言》中记载了唐时月灯阁毬会,其中一次为乾符四年(877年)诸先辈月灯阁的打毬之会。王谠《唐语林》卷五·补遗云:“开元、天宝中, 上数御观打毬为事。能者左萦右拂, 盘旋宛转, 殊可观,然马或奔逸, 时致伤毙”。

可见,唐代打毬之会,打毬会多指马球。因为说到底,毬即丸鞠之谓,《小学蒐佚·字书》:“毬,皮丸也,或步或骑,以杖击而争之为戏也。”《集韵·尤韵》:“毬,丸鞠。”“毬”的游戏方法为徒步或骑马手拿棍杖击球争抢。“毬”字不过是隋唐时“鞠”字在口语里的变体俗字。只要是打毬,不管是马打,还是步打,其活动都可以称为打毬会。

宋代晁说之《打球图》云:“阊阖千门万户开,三郎沉醉打球回。九龄已老韩休死,无复明朝谏疏来”。元代张弘范《打毬》诗云:“锦绣衣分上下朋,画门双柱耸亭亭。半空綵仗翻残月,一点绯毬迸落星。翠柳小厅喧鼓吹,玉鞭骄马蹙雷霆。少年得意风流事,可胜书生对夜萤”。

唐代打马球文物 吉美博物馆 木一古美术拍摄

所以,光从打毬会三字来说,大致是所有与马球、步打、捶丸相关宽泛的某次击毬活动都可以称为打毬会。唐五代宋代都如此,金代院本中有《打毬会》短剧,元代杂剧也有名叫《打毬会》的,其中就有打球情节的描绘。但是打毬在元代也的确可以明确指捶丸。

但是,元人张昱《辇下曲》有云:“闲家日还小公侯,篮棒相随觅打球。向晚醉嫌归路远,金鞭梢过御街头。”我们通过元初《丸经·因地章》明确记载“撺棒、杓棒,盛于提篮”的记载,“张昱说的打球,不是马球而是捶丸,因为捶丸有若干种不同的球棒,即“扑棒”(盛于革囊),”撺棒“和”杓棒”( 盛于提篮 )。所以,张昱文本中所说打球所用的球,正是捶丸中的“撺棒“和”杓棒”。也正是描述捶丸活动的时候,伴当提篮装棒相随的场景。

在朝鲜时代有记录李氏朝鲜历代国王言行的《朝鲜王朝实录》,其中介绍了朝鲜称为击棒的捶丸的起源云:“打球之戏,其在残元,君臣失道荒淫之所为也。都兴、柳云、金师幸等,游事残元待见其事。适值太上王创世之初,进言曰:‘人君䖏于宫,苟不运身,必生疾病,运身之利,莫如打球。’乃行其术,得蒙宠幸”。这里所说的打球,就是说的捶丸。而且是朝鲜使臣所述的元代亲身见闻,具有重要的参证作用。元末明初朝鲜半岛流行的汉语教科书《朴通事》也有关于打捶丸的记载。“咱们今日打球儿如何?咱赌甚么?咱赌钱儿。那个新来的崔舍,你也打得么?我怎么打不得?你是新来的庄家,那里会打?不济事,你休问他。我学打着一会。将我那提揽和皮袋来。拿出球棒来,借与崔舍打。飞棒的杓儿、滚子、鹰嘴、击起球儿都借与你。咱打那一个窝?咱且打球门窝儿了,打花台窝儿,却打花房窝儿……”《朴通事》成书于高丽末年,相当于中国元末的至元、至正年间(1335—1370 年)。它以两位中国文人拜会高丽秀才为主线,介绍中国饮食、服饰、艺术、体育等文化。可见,元代称捶丸为打球,已经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称呼,而且也传到了本来称捶丸为击球的朝鲜半岛。同时,从钱币在大致风格上,本钱也与本文开头所例举的“泰和小打”背“君子卜戏”,“风流小打”背“半分”可能属于同一范畴的元代左右时期,而且这类花钱的形态,在花钱中也是十分孤立的存在,此前此后也难以看到类似的同类。所以大致是宽泛的同一时期的特殊产物。所以,本钱上的”小会“,既然恰恰与元初《丸经》中描绘的捶丸运动的六数、五数所组成的中型捶丸比赛“小会”完全契合。大致不是巧合,同时,由于元代也普遍称呼捶丸为打球,加上本钱与其他前述小打捶丸博戏钱的同类属性,我们是否可以谨慎地推测,其实,带小会字样的打毬小会本钱,大体上也是一枚与捶丸活动相关的特色主题花钱。同样,《中国古代厌胜钱谱》(卢振海主编)中还刊载了一枚“政和通宝”背“太平小打”的游戏钱的手摹效果图(见下图所示),大致也是非政和年间而是后代比如元代的假托游戏铸造。

大咖美泉文章配图资料那么,此钱假设也是宋代之后的元代戏铸,也与上述我们列举的种种小打、小会文字钱币是同一时期的特定产物,那么,或许也是一枚元代捶丸活动的主题花钱。因为元代有将捶丸称为小打的例证。

太平小耍戏钱 胡坚藏品

假设这个推测可以成立,那么,另一枚元代风格的“太平小耍”游戏钱(见上图所示),我们就能也顺理成章地推测为捶丸游戏钱币,因为太平小打其实就是太平小耍之意。我们从这个角度,也可以更加深切理解,古人所谓的小打,就是相对于正式的马球来说的小耍,因为小打要么是骑驴击球,要么是步打,或者是由此延伸出来的地击,都不如马上击鞠那样正轨正式。所以,从整体上看,这些冠以泰和、政和年份,标注着小打,小耍要素的游戏钱,非但在时间上大致是元代时期铸造,在功能上也大概率地与捶丸活动密切关联。至少与宽泛的击球活动相关。

元代泰和小打背君子卜戏钱 胡坚藏品

元代“风流小打”背"半分钱" 胡坚藏品

小打毬会花钱,图出刘春声主编《中国钱币大词典.压胜钱卷》当然,理论上也存在一种可能性,就是在更为丰富的史料梳理过程中,也许也存在宋代称捶丸、步击为小打,而元代称马球、步击为小打的文本资料,假设存在有如此情景,则说明宋代的小打未必仅仅局限在驴击,而元代的小打则可以超越捶丸而更多所指,那么,那个时候,上述游戏钱币上的小打、小耍,也就不仅指捶丸,而涵盖更多的包含马球、步击、捶丸等种种击球运动。当然,这是理论上的。因为,我们还需要先来聚焦一下本系列花钱上的年号要素。这里有一个神助攻。政和与泰和在上述系列花钱中,有两枚存在年号的称呼,一个是泰和小打中的泰和,一个是政和通宝背太平小打中的政和。泰和是金章宗完颜璟的第三个年号,使用这个年号的时间是1201年至1208年共八年。政和是宋徽宗赵佶的年号,从1111年开始,到1118年十月结束,巧了,也是共计8年。从花钱的收藏角度,年号花钱要么是当时铸造的纪念币,要么是后代假托前朝而戏作的游戏币。在收藏实践中,宋明时期的当时年号花钱,很多有以年号加万年、万岁的形式呈现,诸如南宋“绍定万岁”、南宋“景定万年”、金代“泰和万年”、“咸淳晚万年”等等,而后代假托前朝的戏作钱,门类就更加五花八门了。以下为部分宋金年号万岁万年钱,其中不乏有被编者断为后仿者,我们在此先不作争论,一并做资料罗列,供大家认识辨别。

王宁 刘源主编《寻花问泉》图录资料

王宁 刘源主编《寻花问泉》图录资料

何林主编《民俗钱图说》图例资料 本钱在《中国花钱》中被评为上上

何林主编《民俗钱图说》图例资料

何林主编《民俗钱图说》图例资料

言归正传,那么,既然我们陈述,本文所列举的系列元代游戏花钱,多是捶丸运动的范畴,而在游戏钱币中,存在的年号又是宋徽宗的政和与金章宗的泰和,那么,元代在假托前朝钱币的时候,为什么独独钟情于泰和与政和两个年份呢?

作为古代捶丸运动经典的元初《丸经》中给出了答案。《丸经集叙》中有云:“至宋徽宗、金章宗皆爱捶丸,盛以饰囊,击以彩棒,辗玉缀顶,饰金缘边,深求古人之遗制而益其精也“。

由此可见,在当时人们的眼中,宋徽宗、金章宗都是捶丸运动的热衷者,酷爱者,所以,假设在涉及捶丸运动的时候,去提及、假托两位大皇上的圣名,也是极为合理的,和十分妥贴的,就仿佛后人心目中的唐明皇是个最典型的风流皇帝,所以在后人铸造秘戏前的时候,也就顺理成章地去铸个什么明皇御制,一样。当然,宋徽宗与金章宗在后人眼中,都是风流皇帝,两个都喜欢字画,金章宗还模仿宋徽宗写过瘦金体,所以,哥俩一起喜欢个捶丸,也很正常。

由此我们可以更加明了,冠以什么泰和、政和小打字样的花钱,其实大概率就是捶丸主题。那么,既然泰和小打是捶丸,那么风流小打也是捶丸,既然政和背太平小打是捶丸,那么太平小打也是捶丸,太平小耍也是捶丸。这样的推导,也许并不过分。有关于毬戏图像系列的其他文化线索请听下回分解。原创版权,违者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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