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本期为日俄战争战役战史系列第16期。本期将继续讲述开赴日俄战场的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远征路上所发生的故事。由于人员散漫管理低下,俄国舰队可谓是走一路闯一路祸,逐渐变成失道寡助、人人喊打的海上祸害……
(本期全文约3200字,内容较长,感谢您的观看)
南下的旅程是令人不快的,这一点恐怕整个舰队上下没人会否认。
从维戈出港时遇到的那4艘英国巡洋舰是一支巨大舰队的斥候,在之后的24个小时内又来了另外6艘。随着舰艇数量的增加,英国舰队的举动愈发具有挑衅性,时常蓄意将距离保持在俄舰的射程之内,有一段时间甚至贴近至“鹰”号左舷2链的距离上,与俄舰齐头并进。有愧于心又情知不敌的第一战队不敢轻举妄动,以一副逆来顺受的姿态默不作声地忍受着这种侮辱。
丹吉尔位于非洲北部的摩洛哥,是西班牙的领地,它坐落在丹吉尔湾内,扼守直布罗陀海峡的南端,与英国地中海舰队的大本营直布罗陀港遥遥相望。当俄国人看见丹吉尔的灯塔时,他们极不愉快的旅程已经持续了一整天。然而在直布罗陀海峡,罗杰斯特文斯基更为不爽地看见更多的英国军舰正在那里巡弋。这一次,耀武扬威的已经不再是巡洋舰和装甲巡洋舰,英国地中海舰队战列舰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英舰队列之内。英国舰队有序的编队和变幻的队列给了俄国人极为深刻的印象,使得这些不幸的船员与众多可悲的军官有机会能看到--支秩序井然的舰队是如何行动的,这更进一步使他们自惭形秽,挫伤了他们作为优秀的帝国海军军人的自尊心。
刚完工时的“博罗季诺”号战列舰,1904年9月,喀琅施塔得港,准备前往雷维尔集结地。
在第二太平洋舰队进入丹吉尔港后,英国军舰也撤回直布罗陀去了,毕竟这里是第三国的领地。但是这也并不等于压在俄国舰队脑袋上的石头被搬掉了,因为两地只隔着一个窄窄的直布罗陀海峡而已,几乎近在咫尺。第一战队抵达的时候,第二太平洋舰队的其他船正泊在港外的锚地里,一同停泊的还有2艘法国巡洋舰和1艘英国巡洋舰。出人意料的是,丹吉尔当地人对俄国人非常的友好,港务人员甚至对司令大人说他们大可以“爱泊多久就泊多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维戈时的亏欠有愧于心。
对于舰队来说有一件事情是值得高兴的,2个新的成员加入到了舰队中,医院船“奥里约”号和冷藏船“希望”号。“奥里约”号是艘航速较快的俄国客船,临时被征用充当舰队的专用医院船。它被漆成了纯白色,在烟囱的两侧涂着红色的十字,在宽敞的船舱内设置了数百张病床。此外,船上还搭载着百多位担任医护工作的女性志愿者,她们多半出身于贵族家庭。对于第二太平洋舰队的水兵来说,这艘船仿佛便是天堂。恐怕不少水兵都幻想着受个会使自己行动不便而不致伤筋动骨的伤,好离开自己污秽狭窄的舱位,上去好好地享用那美妙的伤假。“希望”号是艘被俄国海军租借的法国船,安装了最现代化的制冷系统,可以储存大量新鲜的食物,特别是远航时千金不换的珍贵物资——新鲜果蔬。
罗杰斯特文斯基深知丹吉尔绝非安乐窝,英国地中海舰队的阴影时刻笼罩在他们的头上。为了摆脱目前的被动处境,他决定让舰队尽快行动起来。旅程的下一段将经历漫长而且当时还很荒凉的非洲海岸,煤炭供应将会很成问题,而且毗邻着大西洋一路跑,将会吃饱风浪。所以罗杰斯特文斯基和他的参谋部决定将舰队兵分二路行动,一方面是出于燃料供应的考虑,也是基于船只性能方面的问题,更是希望考验分舰队独立行动的能力,并早已议定。在第--战队抵达丹吉尔前的2天,舰队内其他的辅助船舶已经在驱逐舰队的护送下开往阿尔及尔,准备经由苏伊士运河驶往印度洋,现在他打算将一部分战列舰也派向这条路。
在“奥里约”号装饰豪华的大厅里忙着缝补的俄国贵族妇女,后面有一个则身穿绣着红十字的白大褂。
11月3日,第二战队指挥官费尔克萨姆少将率领吃水较浅的战列舰“纳瓦林”号和“伟大的西索亚”号,带领着巡洋舰“斯韦特兰娜”号、“绿宝石”号与“珍珠”号,这些船将和先期启程的7艘驱逐舰与辅助船队会合,取道地中海经苏伊士运河开往印度洋。至于中将自己,将带领着其他舰艇绕道非洲大陆进入印度洋,2支舰队将在法属马达加斯加岛北部会合。
送走费尔克萨姆少将的船队后,又该是那折磨人的加煤任务了。虽然这一次没有时间和数量的限制,但大西洋方向吹来的暴风却很于扰工作,从11月2日下午3:0O时入港以后,水兵们就一直在努力加煤,而且在维戈被加得半满的煤仓一路开到丹吉尔也没消耗掉多少,但这一次还是折腾了2天多。
再一次出港的命令是在4日早上发布的、预告中下--个靠泊港是法属西非的首府达喀尔〈 Dakar)。英国巡洋舰仍不肯放过他们,在水天线上时隐时现。罗杰斯特文斯基将舰队排成两列纵队,沿着海岸一路南驶。虽然不愉快的客人还时不时地露一下脸,但士气却比之前要好了不少。也许是医院船“奥里约”号的缘故,这艘粉刷成纯白的船上有的不仅是医师和整洁的床铺,还有来自俄国贵族家庭的百十位气质高贵的妇女,这对于出海在外可能数月都不上岸的水手来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慰藉。
(上图)战列舰“伟大的西索亚”号,1897年,地中海。这艘船是过渡时期的产物,依照最后阶段的前无畏舰风格建造,但武器还是旧式的。
从利巴瓦起航的时候,随着日期的延后,天气正变得越来越冷,但从西班牙起因为船队逐渐南行又变得越来越热。万里无云、灰色的海岸线、蒸气浴室一样的天气,这是越过北回归线时水兵们的第一感受,对于生长在极寒地带的俄国水兵来说,跑到这鬼地方已无异于提前到地狱的业火里受煎熬了。但凡有条件的船都在甲板上支起了淋浴装置,不过,用的都是海水,只有在用海水洗过澡之后,才能用少量淡水冲掉身上的盐分。蒸气淡化装置的存在使得水手们还有在海上用淡水冲澡的可能,这在19世纪中叶蒸汽船出现之前,是难以想象的。
达喀尔位于法属西非,亦是那儿的行政中心,整座城市位于佛得角(Cap-vert)半岛的顶端,是非洲大陆最西部。在当时欧洲人的印象里、代表非洲的形象是干早和沙漠,但是俄国水兵们在海上看见的达喀尔却是一座遍植绿树的城市。这是撒哈拉以南非洲最早开发的一个城市,它的港口修建于1861年,水深港阔,并且年年扩建。俄国舰队抵达的时候,发现码头长得可以容纳整个舰队靠泊。有11艘煤船等在这里,与在维戈时的一样,都是德国的“汉堡–美洲航运公司”旗下的船只。早在6月间,俄国海军方面就和这家公司签订了合同,由这家公司派出船舶在舰队行进的沿途港口为俄国人的军舰提供燃煤。虽然煤是有得加,但交战国船只在中立港口内加煤却是受到国际法严厉的监管的,哪会是想加就能加的呢?
入港的那一天,达喀尔的法国当局许可了俄国人的加煤请求,不过仅仅过了半天,在英国领事和日本代办的抗议下,港务当局又下令禁止俄舰装煤了,非要等到请示了巴黎当局后才肯做出决定。罗杰斯特文斯基可管不了那么许多,他舰队内的存煤已经耗去了7成,再不尽快加煤,有点风吹草动的话舰队就有可能得在海上抛锚。煤船直接靠上了战舰,水兵们则分成两班轮流劳作,一刻不停。这里可不比温带,毒辣的太阳将甲板烤得可以直接摊鸡蛋,煤仓里更是热得像锅炉的炉檬。达喀尔的港务当局发现了俄国人的违规行为,有艘小船匆匆赶来表示抗议。
“命令你们立刻停止加煤,你们没有获得许可!”
能停么?没有煤,舰队就一直留在达喀尔养老么?俄国人回答道:“我们不能服从你们的命令,除非你们用炮轰我们”,颇有几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奈。对方犹豫了几分钟后,接着发来令人啼笑皆非的信号:“对不起,我们没有炮,你们的要求无法满足!”
奋战了36个小时,加煤任务胜利完成,而在这个时候,巴黎方面的的指示终于送抵:即日起,禁止一切俄国军舰在法国领海内加煤。然而这个指示来得太晚了。此时在达喀尔的俄国军舰,已经成了一个十足的大煤包。以“亚历山大三世”号为例,按照设计这艘船的煤仓可以容纳最多1100吨煤,但是它实际上被装进了1700吨煤。煤仓堆不下,那么就将煤包堆到走廊里,只需要留下一个人能侧身走过的空当不就好了么?如果还是不够装,住得不太满的水兵舱内还是可以装下几包的,如果还是塞不下,军官的舱室内也是可以考虑的嘛。折腾到最后,居然连舰长室的桌子底下都被塞进了一袋子煤,整艘船被遍地无法清理干净的煤灰弄得乌烟瘴气。
达喀尔当局不允许装煤,但却不禁止上岸,于是水兵们的双脚终于再度踏上了岸。中将大人非常近人情地给了大伙2天假期,结果这帮水兵在达喀尔狂欢了整整2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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