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10月1日,我志愿军炮兵部队通过天安门广场,接受党和人民的检阅。
但凡了解一点历史的中国人都会知道,在解放战争时期我军从国民党军手里缴获大量美式装备后,成就了一支威武之师,打出了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新中国。因此,战士们给蒋介石委员长起了一个最贴切的绰号,叫做“运输大队长”。新中国成立第二年开始,中国人民志愿军奉命出兵朝鲜,为援助朝鲜、保卫中国安全,与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展开了殊死的较量。这场正义之战,得到了解放军全军和中国全国人民的全力支持,得到了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的配合。在苦寒之地的朝鲜战场上,在没有制空权,后勤保障极度困难的情况下,以惊天地泣鬼神般的英雄壮举,前赴后继,浴血奋战,从战场缴获最新美式装备开始,不仅打败了武装到牙齿的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还实现了跳跃式发展,开始成长为现代化的人民军队。
1953年10月1日,我志愿军防空部队接受朱德总司令检阅
一、战争初期敌我武器装备对比及其改善
美国作为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工业化国家,军事工业高度发达,美军的武器装备先进、精良,是实打实的世界老大。入侵朝鲜的美军可谓是财大气粗。拥有1200多架飞机、300多艘舰艇,1000多辆坦克。地面部队全部是机械化摩托化开进,陆军师有坦克149辆、装甲车35辆,汽车1300多辆;拥有榴弹炮72门、迫击炮160门,高射炮64门、直射炮120门、火箭筒543具。
抗美援朝初期,我军没有飞机,没有制空权;也没有舰艇,没有制海权;我军的武器装备与美军相比,那是差得太远了。我志愿军一个步兵军里尚没有榴弹炮、高射炮、坦克、装甲车,就是迫击炮、直射炮、火箭筒也大大少于美军一个师的配备数量,运输车辆仅相当于美军一个陆军师的8%。我军是一支小米加步枪起家的军队。赴朝参战前,4年内缴获国民党军的武器型号不一,几乎都是老旧杂的家什。合计枪炮有110种样式、82种口径,产自20多个国家的几十家工厂,是实打实“万国造”装备起来的部队。
抗美援朝战争初期的志愿军火炮陈旧、型号繁杂、口径小、射程近,弹药不足,几乎全靠马驮人扛。先期入朝部队参战又太仓促,即使美械装备水平最高的39军实际上仍然大量装备了各种杂械。其余的部队装备可就杂了,有的上火车前才补发枪支,什么日系、美系、德系、国产,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一个营里6.5、7.62、7.7、7.92、11.43口径俱全,一个班里的士兵所用武器的口径就五花八门,弄得弹药供给繁杂,调剂调运难度极大。
一般来说,入朝作战的初期,我军使用的武器装备主要是缴获日军和国民党军的。日军武器主要是日本1903年装备部队的三八式步枪,俗称“三八大盖”,是一种打一枪拉一次枪栓,装一次子弹的步枪。还有九九式步枪。缴获国民党军的那就太杂了,也说不全乎,主要有中正式、捷克的VZ步枪、奥地利的夏曼力步枪、美援的M1903、M1917、M1步枪、M1卡宾枪、汉阳造、莫辛纳甘m1944、汤姆森冲锋枪。轻机枪有日式的大正十一年式,外号歪把子;九六式轻机枪,俗名拐把子;捷克式;加拿大造的七九"勃然"机枪;布伦机枪等等。重机枪有日式的92式重机枪,绰号鸡脖子;M1917水冷式重机枪。重火力方面就是为数不多的轻型迫击炮。
在弹药配给上,首批赴朝部队步枪配给1个基数为40发,轻机枪为500发,重机枪为1000发,掷弹筒弹为25发,60迫击炮为40发,81/82迫击炮为40发,120迫击炮为20发,其他各式炮弹为30发。这些基数,在国内解放战争期间基本上够用。但是在朝鲜战场上,美军的火力要比国民党军强几十倍甚至百倍不止,甚至南朝鲜军的火力都比国民党军“五大主力”都强出许多。尤其是在我军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粮食、弹药很难及时补充到位,弹药消耗、损耗是极为惊人的。
据有关资料介绍,武器的损耗往往超出人的预想。每当一场大的战斗下来,多数部队的枪支损坏大约在60—80%左右,这就是每当战斗后期,官兵们最需要的是手榴弹、手雷、爆破筒的缘故。这时候,各部队只能像电视剧《亮剑》里的李云龙那样,挖空心思地就地取材,现“买”现“卖”,现缴现用,取之于敌,“用”之于敌,经常刻意缴获美军、南朝鲜军和其他“联合国军”的武器、弹药、服装、食品等等,随时作战,随时缴获,随时补充。在紧急状况下,如果单纯等待后勤补给,伸手向上要,上级没有,战场情况不允许。
许多战士在战斗中,“喜新厌旧”,缴获了新枪就随手扔掉旧枪,缴获了先进的武器就把落后的武器抛弃。甚至,在战斗中枪支弹药即将告罄的情况下,冒着遭遇冷枪的危险,也要从敌人尸体上收集武器弹药,甚至是收集食品和急救包。所以,部队的武器装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依靠缴获战利品逐渐好转,甚至许多先期入朝的一线部队全员换装了美式轻步兵武器装备。
一位志愿军老兵回忆说:“第1次战役我军后勤配发的大部分弹药与枪械不配套。第2次战役端了联合国军的补给基地,缴获颇多,重武器实在带不走,枪弹一直支撑到第3次战役后期,然后靠战场收集和新的缴获,第4次战役也硬顶下来了。”
二、战场缴获战利品的战例
1、38军113师穿插三所里。在第二次战役中,我38军包打德川的南朝鲜军第7师。战斗结束后,轻武器损耗很大,弹药消耗殆尽。此时,113师就接到了连续作战,穿插到三所里关门打狗的作战命令。当时,后方弹药还没送上来,继续长途奔袭后进行一场更为激烈的战斗,武器弹药补充问题一下子摆到了眼前。好在113师后勤军械科科长杨春明带着司机排到德川收集汽车及粮弹物资的时候,在德川以西发现了敌军事先停放的200辆满载弹药和粮食的汽车。司机们把这些汽车开出来,在路边紧急给部队配给。配给后的113师全体官兵心满意足,乐乐呵呵。大家都换成了火力强大的M1伽兰德半自动步枪,每个班配备了1挺M1919A6轻机枪、两挺M1A1卡宾枪。子弹配给上敞开供应,步枪120发、轻机枪1200发、重机枪3000发,炮弹上配给迫击炮60发,达到2到3个基数,比出国时携带的弹药量还充裕。
2、20军在美山里、上南里地区击溃南朝鲜军第5师、第7师,缴获了大批武器装备。其中就有M1918A2重机枪和M1919A6式轻重两用机枪。20军59师175团3营7连机枪手余新发缴获了一挺美式M1919A6式轻重两用机枪后,参加了千佛山阻击战和鸡雄山战斗,在战斗中又缴获了满满4箱机枪子弹,一个人歼敌220多人。
3、横城反击战。中朝两军缴获火炮139门、火箭筒122具、枪6200余支、坦克7辆、汽车550辆,足足可以装备一个炮兵团和一个汽车团。
4、云山战役。我军共计缴获飞机4架,缴获坦克28辆、汽车176辆、火炮119门和不计其数的枪支弹药,美军骑兵第8团的全团冬装和薪金也被我军收入囊中。这里最抓眼球的是缴获美军的4架飞机。这时39军2营一个叫李连华的副班长发现了停在一块平地上的4架美军飞机。于是,他和班里的战士们向守卫飞机的美军发起攻击,最后将负隅顽抗的残敌逐个击毙。战斗结束后,他和战友用玉米秸秆掩盖好这4架飞机。哪想到,第二天早上竟然被美军飞机给炸毁了。
5、第二次战役。我军共计缴获摧毁敌人火炮1000多门、汽车3000多辆、坦克和装甲车200多辆,缴获飞机6架。40军120师359团官兵还缴获了大量罐头和被服。
6、我军无意之中引诱敌机空投。1950年12月底,20军60师178团1营机炮连官兵奉命坚守一个高地。因天气寒冷,官兵们只好换上刚刚缴获的美军服装御寒。突然,美军的侦察机飞临上空,官兵们在回避中将一面美国国旗落在了阵地上。那架美军侦察机离开后,空中又飞来了3架美军运输机连续不断地空投一箱又一箱的物品。
大家把箱子一一拆开,发现全是战场迫切需要的西式美食。有牛肉、猪肉、米饭、饼干、番茄汤大号罐头,还有美国产香烟等零碎物品。战士们自然是饱餐一顿,还边吃边喝地说:“美国鬼子这回真不赖,给咱送来了稀罕物。不过,咱们回头还得收拾他们!”
7、在5次战役期间,我军陆续缴获了24门M1式155毫米榴弹炮。在上甘岭战役时,某部5连仅用一门M1式155毫米榴弹炮实施全纵深机动和火力支援,竟然打退美军10多次大规模冲锋,炸毁美军大口径榴弹炮48门、迫击炮3门、坦克7辆及弹药库10座。这门榴弹炮,现存于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
8、葛岘岭阻击战。113师337团1营1连2排率先赶到阻击地点。当时这个排只有30多名战士,24岁的排长郭忠田指挥战士们首先敲掉了美军的一队尖兵,缴获了一批武器弹药,还有黄油、白面、罐头等食品。两名战士在隆隆的炮声中巧妙地用黄油、白面做出大饼来,全排战士饱餐一顿后,以零伤亡消灭了215个美军,缴获了6门火炮、58辆汽车。
三、现代化人民军队的雏形
无论是从史料上,还是从抗美援朝老兵的述说中,我们都可以得出这个结论:在艰苦的抗美援朝战争初期,作为权宜之计,依靠缴获战利品,补充武器弹药和装备给养,这是必须的、现实的,也是无奈的选择。用美国制造的武器打美国兵,对美军来说,实在是一种历史的嘲讽。那么,我们的战士使用了美国的武器弹药,穿了美国的衣服,吃了美国的食品,都有哪些反响呢?
有资料显示,美制M1式155毫米榴弹炮的性能确实好,口径大,射程远,精度高,不仅可以进行师以上纵深火力支援,也可以执行反炮兵作战任务。关于M1伽兰德半自动步枪,我军战士们把它称为“大八粒”,在电视剧《三八线》里有过对这种枪的评价,说它可靠性高,精度高,容易分解,是公认的好枪。M1A1卡宾枪,虽然这种武器威力小、射程近、可靠性不高,但比M1式加兰德步枪更容易操作,携带更方便。
荣立特等功的一级战斗英雄余新发,是我军使用美式30轻重两用机枪众多机枪手的代表。他在两次战斗中,用这种机枪消灭220个美军。他评价这种机枪,除了稳定性不好以外,射击精度和灵活度确实不错。他使用这种机枪,找出了感觉,摸索出经验,培训了不少机枪射手。
关于美国的野战食品,众多的志愿军战士对此评价极高。这种食品在野战条件下无需加工即可食用。如罐头食品、压缩食品和脱水食品等。具有体积小、重量轻、耐储存、便携带、易食用等特点。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种食品符合西方人的口味,我们的战士们通过战斗的胜利竟然与美国式的野战食品“结缘”,喜欢上了西方人的口味。
抗美援朝战争期间的第3次战役开始,我军就着力加强火力使用,解放汉城时又缴获了大批美式弹药,缓解了弹药供应的紧张局面。国内苏式装备的部队紧急进入朝鲜,挡住了美军的进攻。我军先期入朝部队立刻开始换防休整,配给换装苏式装备。到第5次战役时,我军各部队基本是在使用苏式装备和缴获的美式装备进行作战,从质到量的火力水平大幅提升,成为一支令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望而生畏的威武之师。主要标志:
一是中国空军由小到大,越战越强。在向苏联空军学习和与美国空军战斗的过程中浴火成长。我军空8师已经能够与50军实施空地联合登岛作战;有10个歼击航空兵师的21个团、两个轰炸航空兵师的3个大队入朝参战,击落敌机330架、击伤敌机95架,朝鲜半岛北部美军绝对的制空权被打破;到朝鲜战争结束时,中国空军已发展到28个师70个团,拥有各型飞机3000余架。
二是我志愿军炮兵部队由少到多,由弱到强。中国人民志愿军炮兵数量不断增大。到停战前,已拥有火炮14986门,反坦克炮7239门,迫击炮4046门,高射炮1317门,大量装备了苏式122毫米、152毫米榴弹炮,132毫米火箭炮,76.2毫米野炮,57毫米反坦克炮。拥有15个师的炮兵部队。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我炮兵部队毙伤敌15万余人,炸毁敌炮570余门,汽车730余辆,坦克950余辆。
三是我军坦克部队分批参战,战绩不俗。从1950年下半年开始,我国陆续进口和接收苏联武器装备,购进10个坦克团、47个坦克自行火炮团、1个机械化师、5个自行火炮营的装备。坦克部队轮换参战246次,炸毁敌坦克74辆,火炮20门、地堡864个,击落敌机109架,击伤460架。
四是我军轻步兵素质和作战能力得到世界公认,被称为世界“轻步兵的巅峰”。抗美援朝战争,我军轻步兵从始至终,都是作战的先锋和主力部队。1950年下半年开始,接收苏联轻武器89万余支(挺),以及配套弹药约2亿发,全部更换成苏式装备。
抗美援朝使我军历经了当时世界上现代化水平最高的实战历练和血与火的考验,现代化建设呈现了跳跃式发展。毛主席曾高兴地说过:“现在空军也有了,高射炮、大炮、坦克都有了。抗美援朝战争是个大学校,我们在那里举行大演习,比办军事学校好!”经过这场战争,我军各军兵种有了获得长足发展。尤其是中国空军作战飞机的数量和质量,在世界空军排名中位列第3。
在抗美援朝战争的后期,我军空军部队、坦克部队、炮兵部队、防空部队、工兵部队、步兵作战部队现代化协同作战的场面连续上演。在金城战役中,20兵团防御正面每公里配置火炮达45门,我军的炮火密度首次超过对手,让南朝鲜军真正领教了中国军队上千门火炮排山倒海般的猛烈轰击的震撼,让他们精心构筑的永久性和半永久性防御体系瞬间即体无完肤。高傲的美军将领们不得不承认,历经朝鲜战场磨炼的中国军队战力已经今非昔比。
伟大的抗美援朝战争,打出了新中国的国威,打出了我军的军威,打出了几十年的和平,也打出了一支向现代化跳跃式发展的人民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