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的一天,愁云惨淡,一对母女在江边泪眼朦胧,依依不舍。
“母亲,我不想一个人去巴东,我舍不得你......”
母亲为女儿擦干眼泪,神色坚定地说:“我也舍不得你,但不舍也得舍。以后我就指望你扬眉吐气了。”
14岁的她望着母亲的身影渐行渐远,将这句话铭记了一生。
她叫聂华苓,被称作“世界文学组织之母”,也是唯1一位获得诺贝尔和‘平奖提名的中国女作家,中西文学界的“昭君”。
聂华苓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祖父是前清举人。当年,祖父坐着轿子前去赴任县长,途中却传来武昌起义成功的消息,只得坐着轿子打道回府。
父亲聂洸毕业于陆军军官学校,是位桂系军人。
聂华苓的童年并不快乐。
母亲孙国瑛嫁给聂洸后,才发现他家中早有妻儿。在那个重男轻女且盛行大男子主义的家庭里,母亲不仅每天都要伺候老太太、丈夫以及丈夫兄嫂一家,还饱受原配一家的欺负,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后来,父亲丧生于兵荒马乱中,聂华苓母亲带着几个孩子在聂家的处境更加艰难。
然而,坚强的母亲再苦再难也要坚持送女儿读书。
14岁那年,聂华苓被母亲送去重庆求学。分别时那一句“以后我就指望你扬眉吐气了!”让她铭记终生。
聂华苓称那段日子为“流浪”。日子困顿到一天只能啃一个硬馒头,有时要跟狗抢食物。
日军蹂躏下的国土满目疮痍,令少女的心灵深受震撼。求学的日子贫病交加,她都凭着顽强毅力坚挺了过来。
聂华苓十分争气,考进了西南联大,之后又凭借不懈努力考入国立中央大学。在这里,她邂逅了自己的初恋王正路。
1948年,聂华苓怀着美好的憧憬步入婚姻殿堂,却未曾料到,从此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噩梦生活。
她遇到了和母亲一样的遭遇。婆家大男子主义盛行,男尊女卑观念根深蒂固。
有一天,聂华苓伺候完一家老小后,刚在椅子上稍作休息,便招来丈夫的粗暴斥责:“你竟然在长辈面前坐下,难道不知道男人能坐,女人必须站着吗?”
这让聂华苓感到深感痛苦。曾经婚前对自己倍加呵护、温柔体贴的丈夫,为何如今变得如此粗暴?
那段灰暗的日子里,聂华苓感觉自己“就是笑,也是黯然的”。她不禁感叹,在这个大家庭里,就像一个失落的异乡人。
经历战争的漂泊后,聂华苓与母亲久别重逢。随着局势的动荡,全家举家迁往台湾。
一次偶然机会,聂华苓进入由胡适先生发行的《自由中国》杂志社担任主编。她终于在苦闷的婚姻生活之外,找到了精神寄托。
经她的慧眼发掘,如林海音的《城南旧事》、梁实秋的《雅舍小品》,还有柏杨的小说和余光中的诗等,一一登上文学舞台。
她时常举办写作会谈,这些智慧的头脑交流迸发出更多灵感的火花,在台湾文坛闪耀。
她的小说《失去金铃子》,与林海音的《城南旧事》、徐宗沛的作品一样,堪称三部极具自传色彩的杰出女性成长小说。
然而,聂华苓的大男子主义丈夫却接受不了她的“抛头露面”,整日对她疑神疑鬼。
1957年,丈夫王正路前往美国,此后两人开始分居。7年后,这段早已名存实亡婚姻终于画上了句号。
回顾这段痛苦的婚姻,聂华苓感慨道:“结婚15年,我们真正共同生活的时间只有5年。”
38岁那年,聂华苓前往美国爱荷华,没想到在那里邂逅了另一段感情,对方是一位美国诗人保罗·安格尔。
保罗曾这样描述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那一刻,我感觉她挺拔娇美的身姿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曾对爱情失望的聂华苓,在保罗的温柔体贴与悉心关怀下,渐渐重新燃起了对婚姻的信心。
1971年,两人结束了8年的爱情长跑,终于喜结连理,步入婚姻殿堂。这对夫妻不仅性格相投,更是志同道合。
夫妻俩历经千辛万苦,创办了“爱荷华国际写作计划”。在这里,世界各地的写作大咖汇聚一堂。一些有趣的事也常在这里上演。
比如以色列作家与埃及作家初次见面时,互相往对方脸上扔杯子。然而经过四个月的密切交流,分别时他们已难舍难分,在机场相拥痛哭。
许多中国作家在这里都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有宾至如归之感,比如丁玲、冰心、巴金、莫言等。
这里还曾诞生了两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一位是土耳其作家帕慕克,另一位是中国作家莫言。
1976年,来自全世界的300多名作家联合提名聂华苓夫妇为诺贝尔和.平奖候选人。
这里已成为促进中西方文学交流的重要场所。与心爱的人做着意义非凡的事情,聂华苓很是欢喜。
谈及自己的第二段婚姻,她曾说:“我们的婚姻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婚姻。”
幸福美满的日子就这样缓慢地流淌,直到1991年随着保罗猝然离世而戛然而止。
聂华苓将房间保持原样,以此缅怀亡夫。2024年10月21日,99岁的她在爱荷华的家中悄然离世,追随挚爱而去。
二女儿发布消息称,母亲走得十分安详,没有太多痛苦。
聂华苓曾说:“我是一棵树,根在大陆,干在台湾,枝在爱荷华。”
经历原生家庭与第1段婚姻的痛,她却勇敢地破茧成蝶,成为最有影响力的华人女作家之一。
一个女人在动荡时代所展现出的坚韧与智慧,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宛如一盏明灯,鼓励着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