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汉武帝开始,汉军主动出击匈奴。这是汉武帝不得不做的事情,因为他要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中央集权。
打匈奴跟汉朝的中央集权怎么扯上关系了?
刘邦建立汉朝后分封功臣,有被封为“王”的,有被封为“侯”的。封为王的是王国,封为侯的就是侯国。王国等同于一个郡,管辖若干县;侯国等同于一个县。这些王和侯都是异姓,独立性非常高,相当于国中之国,西汉的皇帝不过是联盟长而已。
作为一种政治制度,分封制本来无所谓好坏,之前的周朝就实行分封制,国祚绵延了近八百年(公元前1046~公元前256年)。但是汉朝所处的“国际”环境已经跟周朝大不一样,最大的不一样是汉朝的旁边有一个超级大国匈奴,这是周朝没有的。匈奴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东亚的国际关系,它的政治体制和文化会对周围的国家产生不可避免影响。
其中,匈奴的分封制对汉朝政权的稳定具有致命影响。匈奴也是实行分封制的,它实行的是以部落为单位的分封制,跟汉朝实行的以郡县为基础的分封制不完全一样。因此,匈奴的统治更加宽松。
单于是匈奴的最高统治者,他直接占有单于庭附近的土地。单于之下分封了四个王:左贤王、右贤王、左谷蠡王、右谷蠡王。每个王的封地内又分封六个万骑长,四个王一共就是“二十四长”。万骑长的封地内继续层层分封,分别是千长、百长、什长、禆小王、相、当户、且渠。
匈奴利用分封体系统治广袤的领土以及领土之上的众多异姓部族,比如右贤王的封地内统治着休屠王、浑邪王、河南王、白羊王等等部族。
由于匈奴的国力强大,他的政治制度对汉朝具有巨大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不是指汉朝的分封制是学自匈奴而来。这里的影响力是指汉朝的诸侯因为匈奴的存在会更容易反叛汉朝中央朝廷。反过来,匈奴也更容易勾结汉朝的诸侯挑衅汉朝,威胁汉朝的稳定。
用一句话来说,在实行相同的政治体制的情况下,汉朝诸侯更易产生亲匈派,特别是靠近汉匈边境的诸侯。
汉朝分封体系中的诸侯很容易产生认同匈奴的心理,这就是美国很喜欢向全世界推销它的普世价值,甚至不惜采用武力强行移植西方制度给它国的原因。一旦它国实行了西方的政治制度,美国更容易对该国的政权进行控制。
所以,在匈奴的国力远强于西汉的情况下,在两国都实行分封制的情况下,匈奴更容易对西汉煽动“颜色革命”,扶持地方诸侯反叛中央政府。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匈奴曾经策划诸侯叛汉,但是汉初很多叛乱的诸侯跟匈奴有联系,并且最后都逃往匈奴,想必这些叛乱得到了匈奴的呼应。
公元前196年,代王陈豨谋反,刘邦和燕王卢绾去镇压。陈豨抵挡不住,竟叫人去匈奴求援。可见,陈豨跟匈奴之间有某种密切关系。燕王卢绾和匈奴的关系也不一般,最后被刘邦发现,他带着家人投奔匈奴去了。前燕王臧荼谋反被杀后他的儿子臧衍也逃到了匈奴。
卢绾是刘邦的发小,他跟刘邦的感情如此深厚但是依然投奔匈奴,足以说明分封制对汉朝的威胁。
匈奴人
汉朝要完成中央集权体质的建立,它必须削弱分封制下的各地诸王和诸侯。从刘邦到汉景帝都有削藩的举措,但这是指标不治本的。只有消灭匈奴才是根本。这正是汉武帝想做的事情。
汉武帝为了消灭匈奴付出了昂贵的代价,包括中产阶级破产、边民贫困、全国人口减半。但他打击匈奴的实力实际上就是打击了境内封王封侯的实力,为顺利推行“推恩令”等削藩政策消除了阻力,困扰西汉近百年的诸侯尾大不掉的祸患得以根除。但是后来的人把“推恩令”当作诸侯被削弱的全部原因,其实,打击匈奴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当大家都觉得外国的月亮更圆,总会对自己国家不满意。只有打掉外国的月亮,国人才会赞美自己家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