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初,我刚吃过早饭,准备送女儿去练舞蹈,突然接到老家邻居打来的电话“大伟,你回来一趟吧,你爸爸好像不行了。”
听到此话,我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邻居说的话是真的,因为前一天晚上,我还和爸爸通了电话,他让我下次回老家时,把房间里的墙面粉刷一遍,然后大家一起高高兴兴过个年。
挂了邻居的电话,我赶忙帮女儿请了假,然后一家三口火急火燎往老家赶去。在路上,想到爸爸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庞,鼻子忍不住泛酸。
我12岁时,妈妈去镇上赶集,回来的路上遭遇车祸,当时没有留下一句遗言,就撇下我和爸爸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妈妈走后没多久,就有人上门给爸爸说媒,说他才30多岁,总不能一直带着孩子过日子,现在有一个合适的对象,让他把握住机会。
爸爸和妈妈感情很好,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从未吵架过,等到妈妈离世以后,爸爸的心已经随妈妈去了,一点也没有再结婚的打算,于是拒绝了那些为他说媒的人。
就这样,爸爸独自一个人抚养我成长,既当爹又当妈,除了在家里洗洗涮涮,还要去田里伺候庄稼。
那时候,在村子里,只要提起爸爸的名字,没有一个人不为他竖起大拇指,是一个十足的好男人。
我大学毕业以后,在城里安了家,想把爸爸接到身边,但他死活不肯,说在农村呆习惯了,如果让他天天住在楼房里,不超过半年,肯定能把自己憋出病来。
其实我知道,爸爸之所以不想来家里,是害怕给我和媳妇增加经济负担,才找了这个借口。
就这样,爸爸一个人在农村生活,赶到逢年过节时,我们一家三口会回老家陪他老人家一起吃团圆饭,等到我们返程时,爸爸会给我带很多自己种的蔬菜还有小笨鸡下的蛋。
每次我们返程时,爸爸总是站在大门口望着我们这边,等到我们车子渐行渐远,他才依依不舍转身回去。
早上接到邻居电话时,他已经被好心邻居送到县医院,我们回去也是直奔县医院。
上午十点半左右,我们赶到县医院时,邻居在早就门口等候多时。
邻居告诉我,他今早去我爸送饺子,发现门没有锁,喊了好几声我爸的名字,依旧没有回音,等走进屋内,看到我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叫好了救护车。
医生告诉我,爸爸是慢性脑溢血,这种病发现及时,很容易救治,但送来的时间太晚了,他们也无能为力,让我们节哀顺变。
我踉踉跄跄走到爸爸身边,看着他整个脑袋缠着纱布,只露着一双紧闭的双眼,脚上的那双黄胶鞋还是两年前,我回老家在集市上给他买的。
爸爸一生中没有做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伟岸事情,但却在平凡的日子做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该有的男人担当,他就是我最崇拜的人。
我和媳妇在老家为爸爸简单的举办完葬礼,然后在老屋房前房后走了一遍,心中不免有一丝丝的悲伤。
在返回城里前,我用一把大锁把大门紧锁,然后红了眼转身离开。
在此以后,每次回老家祭祖,我都不敢回老屋看一眼,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然后哇哇大哭起来。
大多数时候,我只会在老屋外面的台阶上坐一会,抽一根烟,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么多年,一直有人想买我家的老屋,但我没有卖掉,因为那里有我和爸妈在一起时的回忆。
上周末,老家的邻居给儿子办婚礼,听到这个消息,我立马回去,因为当年爸爸去世时,邻居一直帮我忙左忙右,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那天,我独自一个人回老家随礼,吃过酒席之后,我没有立马返回城里,而是打开锁上十年的老屋。
当我走进院子里,杂草丛生,特别是老屋后面,有些杂草比房子都高了。由于常年没人居住和维修,老屋估计用不了两年就得倒塌。
院内虽然破旧不堪,但老屋内除了有灰尘,其他摆设一点没有变。
在炕上坐了有一会,我突然有个想法,要老屋住上一晚。
我从柜子里拿出被子,然后躺在炕上,望着挂在墙上的石英钟,看着时间定格在那里,仿佛我此时此刻的生活也定格了一样。
那一晚,我一夜没睡,回忆起很多往事,等到天蒙蒙亮,我立马开车返回城里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