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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杜大成为父亲身份痛苦不已,邱处机启发他认识自我

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我命由我不由天》第四卷:悟道第四十章 追根溯源前文链接:第四卷第三十九章斋堂中逐渐安静下来,很

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我命由我不由天》第四卷:悟道

第四十章 追根溯源

前文链接:第四卷第三十九章

斋堂中逐渐安静下来,很多人回庵堂歇息,杜大成却坐在原地没动,眼睛直直地盯着蜡烛,好像对周围事物浑然没有觉察到一样。

“大成,早点儿回去歇息。”邱处机看杜大成的样子,不由走上去对他说道。

“是,师叔。”杜大成此时显得无比顺从,刚走了两步却又转回身来看着邱处机问道: “师叔,我父亲到底是做什么营生的?”

“大成,你问我这个,我又问谁?”邱处机一时被问住了,不由这样含糊地回答道: “我自然是从你那儿才知道你的父亲,现在你怎么却问起我来了?”虽然这样说着,他却也在犹豫到底怎样告诉他这件事才好。

“哦。”杜大成应道,想自己也是一时情急,邱师叔不过才来几天,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以前的事?还是问问师父吧,他想着不由又转过身去想要问师父,可是马钰一看刚才的情形,已经走出斋堂向自己庵堂走去。

杜大成原本有些敬畏师父,此时就不敢跟着去追问以免扰了师父的清静。再看庵堂之内,吕道安等人是早已经回庵堂歇息了。平时满堂师兄,此时却找不到一个人来打听,再说即便找人问了,他们又能知道些什么?恐怕未必就有自己知道的多。

“师叔,您的父亲是做什么的?”杜大成看邱处机仍然在当地未去,他一时觉得心里有很多话想对人说,就忍不住问道。

“大成,这一点咱们两个倒十分相似,”邱处机看杜大成神色郁郁,就想开导他,于是缓缓说道: “我父亲原本在山东登州以务农为生,家中十分贫寒。母亲病死之后,我父亲想为家里多挣些钱,他就和我的堂叔去南方做生意,没想到却在路上一病不起,最终客死他乡。那时候,我也不过十二三岁,比你现在的年龄还小。”

“原来师叔也是苦命人。”杜大成想起当初自己随着母亲逃命,后来母亲又撒手而去的情形。别人看他都以为他性格刚强,那些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是却不知道他是把伤心事都深深地藏了起来,平时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样。此时他听邱处机讲起自己的父亲,未免感同身受,眼睛里竟然蓄满了泪水。

“好男儿原本要比别人多吃些苦。”邱处机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他不想看到杜大成更多地沉溺于对父辈的记忆或者猜想之中, “多些痛苦的磨练,反倒能使人更强大。”

“嗯,我知道。”杜大成说道, “只是不管务农也好,经商也罢,总归是个正经营生,师叔,你说是不是?”

“那倒也是。”邱处机随口答道。

“可是要真是土匪却不一样了!”杜大成接着说道, “若真是打家劫舍的土匪,那更是天地不容!师叔,你说是不是?”

邱处机看杜大成的神情,倒是平时难得一见的满脸肃穆,他不由说道: “若世道太平,人自然可以务农、经商、仕进,那些当然是处世之正途。只是如今各国纷争,战乱频繁,老百姓为生活所迫,被逼上山做土匪的倒也不是没有!”

“这世道,如果人人都能忍,难道他却忍不得吗?”杜大成双目一立,发狠地说道。他说的“他”自然是他生怕是土匪的父亲。

“你不是一向最佩服你的父亲?”邱处机问道,他自然知道杜大成的所指。

“我之前佩服他的却是他对弟兄们讲义气,那些叔伯们又常夸说他勇猛过人,可是当时却不知道他是土匪!”杜大成说道, “若是土匪,自然就应该另说了!平时师父教导我的都是为人平和,与世无争,我自己也努力要做个好人,可是,难道我的父亲真的是土匪吗?”

“是土匪如何,不是土匪又如何?”邱处机终于看出些端倪来:杜大成如今是有心结了,如果不把这个心结给他解开,恐怕他会不得安宁。

听邱处机这么问,杜大成不由一愣: “嗯,他若是土匪,我,我……”

“你又如何?”邱处机继续问道。

“我……”杜大成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不过他心中的恼羞之情却难以掩饰,双拳紧握,好像要把谁打上一顿才痛快。

邱处机看他这个样子,不由对他说道: “走,我们到外面走上一走。”

“现在?”杜大成看外面黑黢黢的一片,不由问道。

“怎么,你害怕了?”邱处机扬起脸来问道。

“哼,我有什么可怕的?”杜大成也把脸一扬,站起身来就向外走去。

邱处机随后也跟了出来。

外面夜色正浓,山风却更猛烈,人刚从斋堂出来不免会浑身一寒,陡地就精神了许多。天空的星星看起来温暖至极,它们闪烁着,伴随着月亮,显得夜空更为明净、深远。

邱处机背起手来慢慢在前面走着,杜大成跟着走在后面,两个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邱处机偶尔会停下来,仰起头来遥望天空的星辰,轻轻地喝上一声彩。

杜大成跟在后面,心中不由嘀咕: “这样的星空,我不知道看过了多少次,不知道有什么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他虽然这样想着,可是看邱处机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也忍不住停下脚步,抬起头来仔细看着星空。

这一望不要紧,目光突然从一团漆黑看到无比巨大的天幕上星光点点,看上去浩瀚无边,向远处不知道延伸到哪里去,一时不由觉得天地浩渺,这莫大、静谧的空间,竟然有着难以诉说的博大、深沉之美。

一刹那,杜大成几乎屏住了呼吸,仿佛被那厚重的深蓝丝绒吸引住了。他沉默着,慢慢地张开双臂,好像要与这天地浑然一体。

呼吸,随着天地之间沉静的声音。

深远的,几不可闻的声音。

邱处机只是缓步前行,不管杜大成此时如何,风吹得他的衣襟呼呼直响,他却没有觉得多少寒意。

当人囿于一个狭小的角落时,就会觉得落到自己身上的事情实在是无比重大,重大到几乎令人无法承受的地步。要想让这种无法承受的感觉消逝,一个是等待时间消磨,另一个则是让个人胸怀变得博大。胸怀大了,事情往往就会小得不堪一提。

邱处机向前缓缓走着,这样想,杜大成并不是一个蠢笨的孩子,让他自己慢慢去体会,或许比自己对他劝解太多反倒更有益。

自己要做的,只是给他时间,给他空间。

天地,就是这至为博大的空间,当你能够自在地同天地沟通之时,所获得的力量将是无穷尽的,那里原本有着极其浩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智慧。

只是,这一刻,这应该静极的一刻,唯有心思沉静,或许才能够捕捉得到那样的讯息,感受得到那无与伦比的力量。

杜大成静静地站在那里,天空之中繁星闪烁,此刻好像离得他很近,很近,近得似乎每颗星星都有了呼吸。

我是谁?人如果像繁星,我又应该是怎样的一颗?

我应该很亮,应该是最闪亮的那一颗吧,悬在正中天空,每个人一抬头就能够看到。

我一定能够做到的,像那颗星一样发出无尽的光辉。

每颗星星看起来都是孤单地发着自己的光,但是其实那光就是它们在交流吧,在说着别人无法听懂的语言。

如果父亲在,他会对我说些什么?

想到这个,杜大成好像看到之前拉着自己的手悠闲地在山中散步的父亲,他是孔武有力的,却总是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最温柔的呵护。

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他是土匪,不是么?

“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才最重要。”突然,杜大成感觉到这才是父亲最想要对自己说的。 “我已经无法选择出身,当然你也已经不能,但是孩子,我却会尽我的力量送你走得更高,更远。”

超越我,超越你自己。

如果幽光是星星的语言,或许这种沉默就是父亲此刻的语言,自己听到了,听得清清楚楚,如同父亲就在眼前。

瞬间,眼泪就静静地流了下来,无法抑制,也不想去抑制,只是让它尽情地流着,好像那就是此刻自己最想说的话。

人生于天地之间,最需要的自然是堂堂正正地去做一番事业,又何必纠结于过往,纠结于自己的父辈如何?

这又是谁在说?或许,只是从自己心里缓缓升起来的回答。

星光依然闪耀。

天地之博大,容纳着此刻深切的痛苦,无声的悔悟,和对未来无尽的期许。

不知道时间过了有多久,邱处机才从远处背了手缓缓走回来,走到杜大成身旁,却也不招呼他随自己回去,只是慢慢地走了过去。

杜大成轻轻擦去腮边已经被风吹干的泪痕,转身随在师叔身后也向回走去。师叔没有说话,他一时也没有说话。

一直走到能看到斋堂暖暖的灯光时,两个人好像才从一番神游中回到人间。

“父亲是做什么的,还重要吗?”终于,邱处机缓缓地问道。

“不重要。”杜大成轻声回答, “他从此只是我生命中一个重要的符号,告诉我从哪里来,却不应该决定我到哪里去。”说到这里,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到的好像是父亲此刻极其欣慰的微笑。

“嗯,不错。”邱处机说道, “父母赋予了我们生命,这是至为重要的!”

两个人至此也就不再多说,邱处机去斋堂把灯火熄了,就和杜大成分别回了自己庵堂,好像今天只是和往常极为相似的一天一样。

但是杜大成知道今天非比寻常,更重要的当然是自己心中的变化,好像现在才重新认识了自己,内心有一种别样的激荡,有着重生一般的喜悦。

当他躺在庵堂的硬板床上,耳边听着熟悉的虫鸣之声,还有隔壁房间师兄们此起彼伏的鼾声,平常那鼾声大了是会让他烦躁的,有时候他甚至会起身去看看哪位师兄能够发出如此洪大的声音,然后轻轻地把他的头扳一下,或者拿个草叶拨拉一下,直到他的鼾声小了为止。师兄们后来都知道他干这事,却不大和他计较。

此刻,这如同往日一般熟悉的气息包围着他,杜大成却觉得自己和平常不大一样了。他静静地躺着,眼睛留恋地看向窗外稀微的星光,和已经斜向天边的月亮。

温暖而清醒。

有一天,我一定会离开这里的。杜大成心里突然有一个声音缓慢然而坚定地说。

我要去的一定是和现在完全不同的地方,我会成为更强大的自己。

(未完待续,欢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