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文写了,汉武帝决定立小儿子刘弗陵为太子,为防钩弋夫人干政,冷酷无情地来了出“立子杀母”。
在杀掉钩弋夫人一年后,汉武帝前往五柞宫春游,一不小心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对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来说,风寒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汉武帝自觉时日无多,便着手安排身后之事。
他召见了霍光、金日磾二人。
霍光见汉武帝一病不起,痛哭流涕地问道:“陛下若有不测,该立何人为嗣?”
虽然大家都已知道汉武帝要立刘弗陵了,但毕竟没有正儿八经地下诏书,国家大事,马虎不得。
霍光这是老成谋国之言,汉武帝并没有怪罪,只是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爱卿难道还没明白当日给你赐画的用意么?朕已决议立少子弗陵为太子,君行周公之事便可。”
霍光磕头顿首道:“周公之事,臣不如金日磾!”
站在一旁的金日磾,听闻此言,也立刻跪下道:“臣外国人,若辅幼主,恐人心难服,辅政之事,臣不如霍光远甚!”
啥叫人间清醒,这就叫人间清醒!
无论何时何地,金日磾始终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清。
这也是金日磾虽为胡人,却能深受汉武帝宠信的原因。
见二人相互谦让,汉武帝说道:“你二人秉性忠纯,朕所深知,一切听我的安排就是!”
霍光、金日磾二人这才退下。
二人走后,汉武帝思索良久,又将丞相田千秋、御史大夫桑弘羊和太仆上官桀立为辅政大臣,制衡之意颇为明显。
一切决断好之后,汉武帝颁下诏书:立刘弗陵为太子,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金日磾为车骑将军、上官桀为左将军,与丞相田千秋、御史大夫桑弘羊共同辅政。
五柞托孤诏书颁布后,霍光等五人一同来五柞宫见汉武帝最后一面。
此时的汉武帝已口不能言,看着眼前的无人,只点头示意,曾经英武的眼中满是嘱托之情,五人虽出身各异,但都是汉武帝一手提拔,面对这厚重的知遇之恩,五人瞬间哭作一团……
挨到次日,这个和秦始皇齐名的皇帝——一代雄主汉武大帝,终于走完了他传奇的一生。
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活了七十一岁,在位五十六年,改元十一次,罢黜百家、征伐四夷,求仙问道、任用酷吏。
可谓是好的坏的都干了,临终又将江山托付给幼子刘弗陵,可以这么说,若不是轮台罪己诏和霍光辅政这两个决定,汉武帝的身后名怕是比秦始皇强不了多少。
汉昭帝刘弗陵即位时,年仅8岁,8岁的孩子面对这庞大的帝国是肯定啥也干不了的。
这可就辛苦了这些辅政大臣们了。
这其中最辛苦的,就是汉武帝钦定的首辅霍光了。
主少国疑,为了不出乱子,霍光同志向我们展示了什么叫做敬业。
霍光忙得家都不顾不上回,夜里就住在皇宫内,但他依然保持着谨慎的作风,在大殿内只埋头工作,史书说他“行坐皆有定处,不敢少移”,所以调戏宫女这种绯闻是不可能发生在霍光同志身上的。
但朝政霍光可以处理,小皇帝的起居霍光可处理不了。
由于生母钩弋夫人早已被汉武帝赐死,汉昭帝又不让陌生的宫女们照料,动辄大哭,搞得霍光非常头疼。
开国辅政第一件事,就是找谁照料小弗陵。
最后,经五大辅臣共同商议,决定由刘弗陵的姐姐,盖侯王充的妻子鄂邑公主入宫照料刘弗陵。
由于丈夫已死,再加上皇帝长姐身份的加持,寡居的鄂邑公主成了照顾小皇帝的不二人选。
自此以后,鄂邑长公主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照料好皇帝弟弟。
现在,宫内有鄂邑公主打理照料,政事又有五大辅臣商议,一切仿佛都按照预设的那样平稳运行。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要来了。
夺玺事件这天夜里,忙碌了一整天的霍光,正在大殿中和衣而睡,忽然有人来报,说大殿中疑有人影闪动。
霍光立马起身,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要查看这个人影是什么,而是直奔皇帝玉玺存放处,先把玉玺保住。
谁知掌管玉玺的郎官非常尽职,坚决不把玉玺交给霍光。
霍光见郎官不给,便要硬夺。
郎官这哥们却一脸肃杀,单手按剑,说:“臣头可得,玺不可得也!”
霍光见这哥们一手按佩剑,一手护玉玺,知道自己只要再前进一步,怕是立马就得被这铁头娃给砍了,当即怂了。
霍光柔声道:“既然你能护住玉玺,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只不过是怕有人趁乱偷盗玉玺,哪里是要硬夺呢?”
掌管玉玺的哥们凛然说:“大人见谅,臣职责所在,宁死不敢私交玉玺!”
说罢,这哥们依然一手按剑,一手抱着玉玺伫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霍光。
有这等郎官,可见汉武帝识人之明!
霍光退出殿外后,立马召集宫中宿卫,严加盘查,盘查了一夜,也没查出个一二三来,就此一夜安然。
霍光以小皇帝的名义下诏,加封昨天掌管玉玺的郎官俸禄二等,此令一出,满朝皆服,都认为霍光为人磊落,将来定是大汉依仗。
不久,霍光又下令,追封钩弋夫人为皇太后,汉武帝为孝武帝,大赦天下。
已经稍露疲色的大汉帝国,掀开了崭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