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雪梅
谈及包括川剧在内的戏剧文化,“传承”是与之高度相关的关键词。文化保护与传承,既是当下的文化使命,也是越发彰显的实际行动。在川剧艺术行列,对川剧文化的保护与传承,既富含当下意义,也具有深厚的历史性。
1982年,四川印发文件提出振兴川剧,做好川剧“抢救、继承、改革、发展”工作;2024年7月29日,《四川省川剧保护传承条例》被审议通过,都是保护与传承川剧最直接也是最有力的佐证。
当环境向着利好发展,川剧自身又该如何在这片沃土上自我生长、开枝散叶?这是一个需要花时间、涉长途去寻找答案的问题。
在传统文化里孕育内涵
川剧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本身也是传统文化的其中一种。文化,不仅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创作素材,也以精神命脉的角色丰富着创作的深度内涵与意蕴。对川剧而言,其发展与传承离不开传统文化。根植于传统文化中,从中汲取深厚的文化内涵,是保护与传承川剧的一条路径。
一方面,需要为传统川剧作品创造舞台,推动川剧经由舞台走向观众,走进当下。
以川剧创作为例,近年来,四川推出一批川剧艺术精品,既有如《白蛇传》《燕燕》《玉簪记》等传统大戏,也有包括《尘埃落定》《落下闳》《烈火中永生》《花自飘零水自流》等在内的新编川剧。将传统文化搬上现代舞台,让更多观众能有机会看到川剧,走进川剧,才能让川剧不再是束之高阁的戏曲文化,也不再是只停留于人们口中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另一方面,需要在传统文化中挖掘灵感来源,往传统川剧注入新的内容要旨,拓展川剧创造的空间。
典型的如“三苏”名片的打造,为新的川剧创作提供了全新的创造素材。四川省川剧院重点剧目也是大型新编历史川剧《梦回东坡》,以东坡人生、传统美食、四川文化和中国历史为关键词,将中国传统文化与中国古典审美加以结合,借三苏名片广泛传播的同时,也成为川剧孕育于传统文化中的证明。
当然,源远流长的历史也是川剧创造的重要来源。以历史故事作为创作蓝本,不仅可以增强川剧作品本身的历史性、民族性,还能扩展川剧的边界。川剧《草鞋县令》以清嘉庆年间四川什邡县令纪大奎的故事为素材,在新的编排里,借用纪大奎这样一个历史人物及其重要事迹,将船棺元素融入到新剧目中,在怎样为官、怎样做人的命题里兼顾历史,也融入新的表达。
中国戏曲向来是一座文化宝库,坐拥着丰富的文化素材,为川剧创作供给着灵感与故事;同时,文化作为精神养料,从文化中提取故事与议题,又能丰富川剧的表达与意涵,提升川剧作品的文化价值与艺术价值。从长远来看,川剧的发展又能进一步补充与拓展戏曲文化空间,这将会是一个良性循环的历史进程。对川剧而言,关于它的传承与发展,始终离不开从传统文化中来,又回到传统文化中,孜孜不倦。
在当下议题中汲取表达
川剧的保护与传承,还离不开在当下议题中汲取新的表达,以现代意识更新传统叙事,注入更鲜活的生命力。
就艺术体裁上而言,川剧可与当下流行的电影、电视剧等其他艺术形式相融合,在融合和跨界的合作中,进行更广范围的传播。如川剧题材改编电影这一类型,即贯通两种艺术载体,以艺术反哺艺术的形式,既完成将川剧要素融入电影,以电影的形式传播川剧文化,也实现了戏曲文化融入电影,丰富电影叙事表达。
历史稍久远一点的,如1958年夏梦主演的香港凤凰电影制片厂制片的《抢新郎》,即改编自川剧《拉郎配》;再如吴天明导演的《变脸》,作为一部兼具口碑与传播量的电影,改编自魏明伦的川剧同名戏剧;川剧题材电影《活着唱着》,则改编自成都民间川剧团火把剧团的真人事迹。近一点的,有《椒堂麻会》这类电影,融入川剧元素,在戏剧空间里串联起来浩荡的百年舞台与百年生活。
此类电影的出现,无疑以另一种载体、介质,承载着川剧文化,将其推至当下,推向更多的受众群体。
另一方面,戏曲文化作为一座宝库,也有诸多可以深度挖掘的议题与表达,在为其他艺术体裁的融合中,实现戏曲文本本身的传播。
例如,当下有不少电影以戏曲戏剧作为其中的创作元素之一,从中提取内涵与表达,赋予戏曲以新的意义,实现在对戏曲文化的再利用中对其进行传播与传承。
其中,京剧元素在电影中的使用与传播较为典型。电影《霸王别姬》将戏曲文化作为电影创作要素,内化“戏如人生”的表达,既将电影推上影史宝座,也推动京剧文化的传播。此后,也有不少电影在践行以戏曲作为窗口,作为表达的创作实践。例如,2024年院线电影《倒仓》,也是借京剧舞台,讲述一群学习京剧的年轻人的故事,巧用“生旦”文化,在文本里嵌入性别认同议题,让电影在该类型维度里达到较为深度的表达尝试。
纵观此类以京剧作为创作素材的电影,可见戏曲文化还有很大的挖掘空间。同时,也要看到,包括京剧在内的戏曲文化,要在当下实现传承与传播,既需要进行跨界融合,也需要与当下议题实现深度勾连,才能与更多受众产生共振,唤起更多受众的共鸣。
川剧作为一大地方剧中,具有特殊的、不同的地域性;同时,作为戏曲文化的一种,也有与更远的地方、更广范围的受众产生深度连接的可能。川剧的传承和传播,从传统文化中汲取新素材,在当下议题中融合新表达,都是川剧在未来可以选择的发展路径。
【本文为四川艺术基金2024年度青年艺术人才培养项目(青年艺术创作人才)“新时代川剧跨媒体传播创新表达”(2024-c-03-02-06)研究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
王雪梅,四川传媒学院研究员、全国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行业青年创新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