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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三十年(中)|第五十章 来去匆匆

全公司除了张老师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王佐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女友——渝北石鞋姑娘宁静。自从王佐和周浔来往密切之后,张老师

全公司除了张老师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王佐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女友——渝北石鞋姑娘宁静。自从王佐和周浔来往密切之后,张老师曾经也想单独找王佐聊聊。聊聊有关男女方面的事情,特别是感情方面的事情。张老师不希望他所看好的一个文学青年,因为男女感情的事情而毁了大好人生。可是,在这些日子里,王佐的业余时间几乎都没有空闲。他不是和周浔在一起,就是陪着偶尔来看他的宁静。因此,张老师决定先约王佐,来一次长聊。

就在王佐和周浔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交往时,宁静其实也来看过好几次王佐。只不过,她来去匆匆,根本就不知道王佐已另有新欢了。其间,她还在南坪一家机械厂打工半个多月。她之所能去南坪打工,那是老三出面帮她找的。

老三有一个弟弟叫老五,在南岸区南坪一家叫做南胜的机械厂里打工,是一名车工组长。老五初中毕业就在重庆混饭吃了,并且还带了村里几个小青年去南胜机械厂学徒,在村子里也算是个知名人物。有一天老三回家,老三和老五有过这样一次摆龙门阵。

老三问:“老五,你们厂还招人吗?”

老五惊愕地看着老三说:“以前我叫你去打工,你不去,你现在想通了吗?不过也不迟,进工厂做事,再差也比这山上强呀。我看,你还是学点技术,等到有机会招学徒工了,我打电话回来,你自己带上行李去重庆找我就可以了。”

老三说:“我打什么工呀!我是帮宁静问问,她想找份事做哦。”

老五说:“噢,这样啊!她没去读大学吗?我们村里第一个女高中生,端午节的时候我听她爸爸说,只要她肯读,砸锅卖铁也供她上学的呀?”

老三说:“说来话长——这妹子不知道怎么搞的,暑假去广东打工,她爸爸本来的意思是希望她赚两个月的钱,下半年好上大学,谁知道她从广东带了一个小伙子回来了。听她爸爸说,她在广州火车站被人骗了,一分钱都没有,是那个小伙子送她回家的。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一个姑娘家,我也不好问她呀。”

老五点点头说:“这样啊!真是新鲜!那宁静为什么不去上大学呢?”

老三说:“那个小伙子身上也没有一分钱,宁静家里准备给他一笔路费生活费,送他回家,所以宁静就没钱上学了,听说宁静也不愿意去上大学呢。”

老五问:“那个小伙子走了吗?”

老三说:“没走,小伙子在重庆找到一家公司,打工去了……小伙子去重庆后,我看宁静整天茶饭不思,精神恍然,猜想她是在和那个小伙子耍朋友。所以,我叫你帮她找份事做做。两个人都在重庆做事多好,不然夜长梦多哇!”

老五怒气冲冲地说:“格老子狗日的,怪不得我们这里光棍一大堆,女人都被这些外地人勾引走了,我们怎么找婆娘呢?狗日的!”

老三说:“说这些干嘛呢!缘分是由天定的……你几年都没在家,都是宁静的爸妈帮我们家抢农活,我们两家就像一家人,你帮宁静找找看吧!”

老五说:“好吧!好像工厂还招女工,做小钻床,要人的话我打电话回来。”

……

十多天后的一天上午,王佐快下班的时候,保安对他说外面有人找。下班后他出来一看,原来是宁静和老三。王佐不禁奇怪,说:“村长,原来是你啊!”

老三嘿嘿笑着说:“小王,不要叫我村长,以前也跟你说过了,叫老三就好。我们村有能耐的人都到外面去混了,我这个村长是硬拉上去的,你再这样叫我都不好意思了。”

宁静笑咪咪地看着王佐说:“我是来重庆上班的,在南坪,三哥送我来的。”

王佐看着宁静手上提着一袋桔子,老三两手空空,问:“谁帮你找的工作?你们已经去厂里报到了吗?”

宁静说:“老三的弟弟老五介绍的,今天上午三哥就把我送到南坪办好了手续。三哥他本来要回家的,我明天才正式上班,他说跟我一起来看看你呢。”

王佐对老三说:“谢谢你!走,我们去吃饭。”

王佐把他们带到石桥铺一家小餐馆,点了三个菜,叫了两瓶啤酒。

吃饭的时候,宁静和老三聊起了老五,王佐这才知道老三有个弟弟叫老五,是村里最早到重庆来混的年轻人,不但会做车工,而且技术很好,都在厂里做组长了。

饭后,老三说要赶车回家,王佐和宁静在石桥铺送他们上了一辆开往重庆汽车北站的公交车。临上车的时候,老三郑重其是地对王佐说:“小王啊!宁静的爸妈对你都很好,现在宁静也到重庆来做事了,我们都放心了。你们一定要互相照顾,互相关心……你是男人,有些事情要让着宁静。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大家都希望她过得好,生活幸福……”

王佐连连点头说好,宁静在旁边偷着乐。

老三走了之后,王佐对宁静说:“我下午还要上班,要不,我送你上公交车吧,早点去南坪,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宁静嘟着嘴说;“人家好不容易来看你一次,你这就赶我走啊!”

王佐摇摇头说:“那怎么办?要不你在我宿舍里休息,下班后我再送你去厂里,好吗?”

“算了!”宁静说,“我看你就是不愿意我到你宿舍里去,怕你同事看到了。我一个乡下姑娘,给你丢人现眼了,对不对?你知道怎么去汪情那里吗?我想去看看汪情,下班的时候我再到你这儿来,你再送我去南坪,好吗?”

王佐瞟了一眼宁静说:“乱说什么呢?你去汪情那里也好,你们那么好的姐妹,到了重庆确实要去看看她。这里就有去沙坪坝的公交车,可以在师大门口下车。对了,我们公司后面那个小山坡上的村庄,就是我们公司的宿舍,来的时候,你直接到宿舍去找我吧。”

王佐把宁静送上车,宁静上车的时候把手里一袋子桔子递给王佐说:“这是我妈带给你的……晚上一定要等我啊!”

一个小时后,宁静在沙坪坝师大找到了汪情的宿舍。汪情没在,宿舍里一个同学说还在上课呢,说毕就去找汪情去了。半个小时后,汪情气喘吁吁地跑回宿舍,两个好同学好姐妹又搂又跳的,高兴得不得了。然后,汪情带着宁静来到师大一个小公园草地上坐着聊天。

汪情开心地说:“南坪那里有直达沙坪坝这边的公交车,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放假就到我这里来玩,我们有时间逛街了。”

宁静也很开心,说:“两个多月没看到你,我可真想来看你,但太远了,也不方便。”

“得!”汪情说,“我看你是想来看你的情哥哥吧——说说看,你和王哥怎么样了?”

提起王佐,宁静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说:“不说他也罢,他来重庆上班之后,只一次到过我家,那还是还钱给我妈妈的时候,除了那一次,我还是今天中午才看见他呢。”

“这样啊!”汪情关心地说,“这可太不正常了。男人在耍朋友的时候,巴不得天天和女人形影不离地沾在一起,而且精神百倍,乐此不疲!他对你不冷不热,你何必掉在他这棵树上呢?再说他是一个外地人,无根无系,说不定哪天他就走了,倒霉的还不是你。”

宁静忽然流出了眼泪,她抹了一下眼睛说:“感情的事真是奇怪,我明明知道他不喜欢我,不爱我,但我还是放不下他!”

汪情感叹地说:“真没想到你这么痴情,不过,我还是劝你放弃他!我们有好几个同学喜欢你呢,你还来得及。要不然哪天你失身于他,他又不娶你,那可是伤害一辈子呀!”

宁静望着公园里高大树木,心如刀绞,说:“他不娶我,我这辈子也不嫁人了,我的心里容不下别人……一个人过一辈子也不错嘛。”

汪情感到说错话了,心想他们在广州一起流浪,可能早就同居了,于是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为他守身如玉啊!现在的男人也不会太在意女人过去的感情经历了,你还有大把的机会的。静姐,你这个样子,我也难受,走出感情的死结吧,还会有春天的,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可是班上公认的贤妻良母型的人,很多男同学还在向我打听你呢。”

宁静平静地说:“是吗?你们经常在一起吗?”

汪情兴奋地说:“你知道的,这里有我们班上十多个同学,还有其他大学的,也不远,我们每个星期都会碰在一起玩一玩。要不,今晚你别走了,我把同学叫过来聚一聚。你太需要跟同学和外界接触了,不要陷在感情的死胡里了!”

宁静捡起地下的一片树叶,抚弄着红叶说:“下次吧,我明天第一天上班,不能给别人印象不好。我和他说好了,晚上还要赶到他那里,再到南坪去。”

汪情只好说:“行,下次你来了,我把所有的同学都叫上。”

……

在汪情那里吃了晚餐,宁静又坐公交车来到石桥铺,找到了王佐的宿舍。

王佐正半躺在床上看书,宁静禁不住心潮起伏,说:“走吧——”

王佐丢掉书,说:“我正等你,还以为你不来了。”

二人并排走在科园四路上,宁静说:“你的房间整整齐齐,比在广州时强多了。”

王佐心想,那还不是周浔收拾的。但他怕宁静看出来,于是说:“在广州是流浪,在这里是工作,要长期待下去,当然不一样,要注意个人形象嘛。”

宁静想,他既然要长期待下去,就不大可能离开我了,心头不禁一热说:“我也要好好工作,以后你要多多指点我工作上的事情,同学都上大学去了,我可不能让他们小看啊!”

“好啊!”王佐说:“你刚走上社会,要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人最重要的是自立自强——你一个人坐公交车吧,不然,我送你到南坪,又转回来,可能赶不上车子了。”

“不——”宁静似是撒娇又像是掘犟,说:“你得送我到厂里,下次你就知道我在哪里了——我都打听好了,南坪到石桥铺的最后一班车是十点半,完全来得及。”

王佐只好陪着宁静上了一辆开往南坪的公交车。路上,宁静一直说个不停,说她怎么来重庆的,说村里的一些事情,还有下午在汪情那儿,大学校园真漂亮等等。

到了南坪某公交站,下车走了几十米,就到了南胜机械厂。

王佐对宁静说:“你进去,早点休息,我也要回公司了,下次我再来看你。”

宁静看着王佐,舍不得进厂,心中依依不舍。她真希望王佐能陪她聊天到深夜,或者在日光灯下瞧着他看书写字,她都觉得很幸福,很充实,很满足。就像王佐刚到她家时那样,她夜夜看着心上人写作,直到打磕睡……但现实情况下,那种听着心上人心跳声和呼吸声的夜晚已经很难再有机会了……宁静痴痴地想着,一时忘记了走进厂大门。

“你在想什么?还不到厂里去,不早了!” 王佐问。

宁静从沉思中惊醒,忽然看到南胜厂大门口十多米处有一家小面馆,于是说:“我饿了,我们去吃面条!”

王佐说:“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宁静不容王佐同意,边走边说:“离十点半还有一个多小时呢,来得及嘛。”

没有办法,王佐跟着宁静来到小面馆,只听宁静叫道:“老板,两碗灰面,一碗二两,一碗四两,要快点,我们要赶时间哟!”

面馆老板答应一声“好嘞”就去下面了。

王佐问:“你吃四两吗?”

宁静笑嘻嘻地说:“你吃四两,你是男人嘛。”

两碗面端上来了,王佐大口大口地吃着,宁静小口小口地吃着。宁静一边吃着一边深情地看着王佐,心中充满了不舍和牵挂,同时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滋味涌上心头。

吃完面条,王佐就上公交车走了。在公交车上,王佐把头伸向窗外,远远地宁静还站在公交站台上,秋夜里,身影越来越小,是那么楚楚多情,又那么我见犹怜……王佐长叹一声,情为何物?他同时忧心仲仲,面对情深如秋夜的宁静,他到底该怎么办?

从宁静到南坪南胜机械厂报到起,直到半个多月后宁静辞工离开南胜机械厂,王佐没有去看过宁静一次。反过来,倒是宁静有几次晚上来看望王佐。当然,那几个晚上,王佐也只是陪着她在石桥铺逛逛街,或者在绿化带草地上坐一坐,聊聊天,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