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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朱砂痣,床前白月光

萧启,在冷宫的烂泥中摸爬滚打了十年。每当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抓住身边人的手,挤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交扣。她是他心头

萧启,在冷宫的烂泥中摸爬滚打了十年。

每当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抓住身边人的手,挤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交扣。

她是他心头的朱砂痣,床前的白月光。

她见过他最卑贱的样子,对他不离不弃,却从未心悦他半分。

他嫉妒的面目全非,在他登基那日,毫不犹豫的将她投入掖幽庭,任人欺凌。

自此,朱砂痣成蚊子血,白月光成饭黏子……

【1】

萧启和一身红衣的丽妃,在殿门口赏雪,两人并肩而立,如一对璧人。

而我跪在冰天雪地里,冻的全身都失去了知觉。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在我肩头覆了厚厚一层。

萧启握住丽妃的两只手,“冷不冷?这贱婢有什么好看的,在门口站这么久。”

我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厚厚的雪地里。

醒来时,眼前一碗热汤,氤氲的热气让我鼻头发酸,险些将泪滴在碗里。

粗粝的指腹抚上的我脸,凉薄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怪朕吗?”

我摇头,“奴婢不敢!”

“这处疤痕,是为救朕留下的,朕都记得。”

他舀一勺汤送到我嘴边,“那些卑贱无望的日子,都是你陪着朕,朕都记得!”

他顿了顿,勺子放回碗里,“但是,朕又不想记得。”

我垂下眼睫,声音淡漠,“皇上忘记吧,那些都是奴婢的本分。“

他点点头,眼神颇为欣慰,“记得自己的身份就好。”

他放下碗,语气沉沉,“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明日封赏大典,我会封你为侍御,让你有资格侍寝。”

侍寝?!

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我扯起唇角,“谢主隆恩。”

他拂袖而去,我强撑着身子起来,湿了帕子将他的手摩挲过的地方擦了又擦。

疤痕渐渐抹掉,露出如玉般的颜色。

这伤疤十年了,早已淡的看不出来,可是,我还是会疤痕画的更重些,免的这张脸惹麻烦。

原来,不只情意会淡,连疤痕都会淡,只要时间足够久。

伤疤看久了,那种强行撕裂皮肉的剧痛又席卷而来,我下意识的捂住半边脸,思绪飞到那年冬天。

【2】

也是这么冷的天吧,将军府的嫡女赵玉丽来宫里玩,不知道怎么跑到冷宫来了,被萧启撞了下。

她便用马鞭将瘦弱的萧启打的满地打滚,还要让人将他吊死在那棵枣树上。

赵玉丽的父亲是威武大将军,姑姑是皇贵妃,她有这个嚣张的资本,而萧启只是一个被弃的皇子,母族全被诛杀,只留他一个在冷宫里自生自灭。

赵玉丽弄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我跪下求她,说萧启年纪小,请她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萧启计较。

她让我在石板上磕一百个响头,就饶了萧启,还必须是响的,不响不算。

我的头触在冷硬的石板上,一下下磕,她让小太监在一边数,我磕的晕头转向,脑袋都出血了。

萧启躺在地上一声声唤我,“洛璃,不要磕,不要磕……”

赵玉丽忽然冷冷的笑起来,恶毒的盯着我的脸,“磕头不好玩,换个玩法。”

她抽下发间的金钗,掷在地上,“划花你的脸,我就放了他!”

我一愣,盯着地上的金钗不敢拿。

“把他给我吊起来,狠狠的打!”赵玉丽恶毒的嘶吼,“看你划不划!不是想救他吗?!哼。”

萧启被人扒了上衣,吊在树上,他骨瘦如柴的身上鞭痕交错,血迹斑斑,却还他低头看着我,“洛璃不要,不要听他的!”

“给我狠狠的打!”

鞭子一下下狂抽在萧启身上,“啪啪啪”的声音像是打在我的心头,而萧启死死咬住唇角不出声。

我盯着他乌青的唇角,想到逾白哥哥的话,“洛璃,护好萧启,答应我,护好他!”

我颤抖着手拿起金钗,紧紧攥在手中,厉声道:“你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你说话要算数!”

“算数,只要你划花这张狐媚子的脸,我就放了他。”

赵玉丽刁蛮的指着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萧启,脸上爬满恶毒的笑意。

我脑子里又回荡着逾白哥哥的嘱咐,“护好萧启,答应我,护好他!”

我心下一横,钗子抵住面颊,用力划下去,皮肉撕裂的剧痛传来,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到唇角。

【3】

赵玉丽不说话,我就继续划,一直从耳侧划到唇角,半张脸火辣辣的痛,从围观者惊恐的眼神里,我知道我这张脸有多恐怖。

她被众人前呼后拥着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笑,“那钗子赏你了,算是医药费吧,哈哈哈。”

悦耳的笑声回荡在耳边,是我经久难愈的噩梦。

进了这冷宫,生死从来不由己。

十年,多少次朝不保夕,我和萧启都过来了。

原以为苦尽甘来,没想到却更艰难了。

我拿出那支钗子,俯身在青石板上磨磨几下,已经很锋利了,刺穿喉咙应该没问题。

陪萧启在冷宫十年,只要想起桩桩件件受辱的事情,我便会磨这金钗,想着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如今看不可能了,萧启登基后就将赵玉丽纳入后宫,封为贵妃,极尽宠爱。

据说,明天的封赏大典上,还会被封为皇后。

赵玉丽大概是怕我在封赏大典上,要些有的没的,才让我跪在雪地里,借机敲打我,让我不要妄想。

其实,不只她怕,萧启也怕。

十年的冷宫生活是他最卑贱的日子,连讨碗热水喝,都要向小太监赔笑脸,

而他每个卑贱的时刻,我都在场,看到我,他就会看到当初在泥沼里挣扎求生的自己,他太想我死了,比赵玉丽还想!

可是,我不想死。

我还要去找我的逾白哥哥,守着萧启本就是为了他的君子一诺,如今,再没有人能伤的了萧启,我也该走了。

【4】

大雪下了一整夜,天地一片白茫茫真干净。

魏巍的太极殿中,太监用尖细高昂的嗓音宣读圣旨,封赏从龙有功的重臣,队伍从殿中排至殿外,而我排在最后一个。

凌冽的寒风像刀子似的切割着我裸露的皮肤,让我清醒的听到每一个封赏的人。

“赵成虎,铮铮铁骨,屡建奇勋,赫赫丰功,……封定国公!”

我微怔,赵成虎?铮铮铁骨?封定国公?

他凭什么?仅仅因为他是赵玉丽的父亲吗?

不对!

赵玉丽能成为丽妃,是因为她有赵成虎这个手握重兵的父亲。

但是,萧启不可能不忌惮赵成虎,为何还要封他为定国公?

我不解,但是,也算不得什么,不解的事情也不只这一件。

就在两个月前,萧启还在冷宫呢,短短两个月,他就出了冷宫,成了太子,而后老皇上驾崩,他登基成为九五至尊,简直如做梦一般。

那时,我就不解,猜测是皇子们在外面斗的太厉害,死的死,废的废,只剩下几个没用的。

放眼整个皇宫,萧启竟然成了最好的那一个,于是,就走了狗屎运,捡个大便宜。

“洛璃,上前听封!”

我抽回思绪,缓步入殿,喜气洋洋的太极殿骤然安静下来,好像我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大典上。

我缓缓跪下,深深一拜,“奴婢洛璃,参见皇上。”

“洛璃!”

威严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没敢抬头,我知道那宝座上的人,再也不是曾经的萧启。

“十年!”

”你跟了朕十年,受尽苦楚,若是没有你,朕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你对朕有活命之恩,想要什么尽管讲,朕都许你!”

都许我?

我暗自发笑,许我什么?侍御吗?

我还真不稀罕。

可是,丽妃急了,“洛璃!你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照顾皇上是你的本分,不要肖想身份之外的东西。”

“丽妃娘娘所言极是,过往种种都是奴婢的本分,不值一提,只是君恩不能辞,皇上既然要赏奴婢,奴婢就斗胆讨个恩典。”

“什么恩典?”萧启冷肃的声音响起。

【5】

我又俯身一拜,朗声道:“奴婢家在幽州,自小入宫廷,还未回过家乡。奴婢想出宫,回家看看。”

“你说什么?!”萧启攥住龙椅扶手,冷声道:“再说一遍。”

“奴婢想出宫!”我的声音更大。

萧启低喝,“出宫?你家人都死绝了,你出宫去哪?!”

“奴婢的家人没有死绝,奴婢宫外还有亲人在的,奴婢就要出宫!”

“洛璃!”萧启将杯子掷在地上,“朕念你昨晚跪在大雪中,跪糊涂了,你再好好想想,要给朕要什么,想不好,就在大殿里跪着!退朝!”

萧启大袖一挥,朝臣都躬身下去了,连后宫的娘娘都走了,整个太极殿上,只有跪着的我,还有坐着的萧启。

“想好了吗?!”

又冷又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空旷冷寂,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我不禁恍惚,什么时候,我和萧启变成了这样子?

我们相依为命十年啊。

他变的时候,一点缓冲都没有给我,也许,是他早就变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我缓缓开口,声音轻而坚定,“奴婢想好了,奴婢要出宫。”

脚步声响起,一阵风倏忽而至,扬起我鬓角边的碎发,龙涎香钻进鼻息,他俯身靠近,“告诉朕,你出宫去找谁?!”

我沉默不言,他掐住我的下颌,迫我抬起头,“朕再问你一句,你出宫要找谁?!”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沈逾白!”

沈逾白是整个大梁最出类拔萃的年轻将领,十五岁单枪匹马独挑契丹帅营,挟持耶律保,硬硬生生将压境的十万契丹大军逼退三十里,促成大梁和契丹族的河涧之盟,才为大梁争取了几年喘息的时间。

后来,沈家因为萧启的母族牵连获罪,被贬至北境戍边,渐渐隐出朝堂之外。

这才有赵成虎的冒头,要是沈家还在,哪还有赵家什么事,要论大梁战功赫赫的家族,除了沈家还有谁?!

萧启垂下眼睫,摩挲着我脸上的疤痕,缓缓吐出一句话,“朕给你机会,再说一遍,你要什么?!”

“我要出宫!”我偏头躲开他的手。

“洛璃!”他一把扣住我的后颈,唇角贴在我耳侧,阴恻恻的说,“不要逼我!”

“皇上,你也不要逼我!”

【6】

我缓缓抽出发间的金钗,一把掷在地上,金石撞击的声音,清绝凌冽,连带着我的声音,都没有那么颤了,“皇上还记得这钗子吗?”

萧启的视线锁在地上的钗子上,“是丽妃的?”

“是!我知道皇上为何将赵玉丽纳入后宫,我不想破坏皇上的计划,我可以忍!可是,老在这后宫待着,我不知道哪一天就忍不了了,再误了皇上的事。”

我伸手握紧钗子,多的也不愿意说,只道:“要么放我出宫,要么我和赵玉丽拼个你死我活。”

“你在逼朕!”他的大手越收越紧,“非得这样吗?!”

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惨笑一声,“也不是非得这样,还有一个办法。”

我将钗子送到他眼前,“杀了我,一了百了。”

“洛璃!”

他一把甩开我,“在这给我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起来!”

入夜的太极殿冷的渗人,寒风就像是长眼睛似的,专找人的骨头缝钻,“风刃”贴骨剔开皮肉,似乎要将我拆分入腹。

我不知道跪了多久,在太极殿最后一缕光线离开的时候,整个宫殿上了烛火,光影摇曳间,萧启站在阴暗处静静的注视着我,像是耐心的猎人在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可惜,在屈服前,我晕了过去,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怀抱,只是,再也找不到当初相依为命的,不离不弃的质感。

我要走了,就算死亡也拦不住我的脚步。

萧启似乎让步了,他将我圈进在他的勤政殿里,起居饮食都有他负责,都不假手与宫人。

这是怕我死?还是怕我逃?

我认认真真喝完最后一口咸香的肉粥,任由他拿起托盘上的锦帕擦拭我的唇角,我波澜不惊的道:“你关不了我一辈子。”

他的手一顿,慢条斯理的说,“能关几天是几天。”

“我会杀了赵玉丽!”

他看向我,黑沉的眼眸里汹涌着情绪,“洛璃,不要做我护不住你的事。”

“那你放我出宫。”

他冷冷的丢下锦帕,扣住我的后颈,一字一句的道:“听好了,沈逾白已经死了。”

“不可能!”

我一把推开他,“四个月前,幽州大捷,我还看到捷报上有他的名字。”

“时局瞬息万变,四个月,足以灭一座城,亡一个国,又何况一个沈逾白,别做梦了!我不可能放你出宫去找其他男人!”

我攥紧身下的锦被,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沈逾白死了,那我守在冷宫的那十年又算什么,就是为了这个白眼狼吗?!

“萧启!你放我走,就算沈逾白死了,我不会待在这里。”

“你做梦!这辈子,我在哪,你在哪!”

【7】

我砸了勤政殿所有能砸的东西,在宫人们收拾完最后一片碎瓷时,我割开手腕,淋漓的鲜血滴在大殿上。

萧启手乱摆,“小璃,你放下,你放下,我放你走,我放你走。”

“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你发誓!用你的皇位发誓!”

萧启举起右手发誓……

就这样,我终于离开了四方的宫墙,出了宫门,我回头遥望九重殿,过往种种随风消散,自此,宫里再也没有一个叫洛璃的小宫女。

而宫外天大地大,我自有去处。

只是萧启那个狗皇帝,什么都不准我带,以为没有银子,我就寸步难行。

实在太小瞧我了。

当年,我家人被异族屠尽,我从幽州一路乞讨到汴京沈家,那么小的我可以走过来,现在自然可以走回去。

还是多谢了赵玉丽的金钗,我将上面的珠子拆下来,换了几两银子,分成几份藏在身上。

这个时节,会有从幽州来往汴京的药材商,我求他们带我回幽州。

我什么杂活都能干,也认识一些药材,不要工钱,管口吃的就行。

随行的人不敢做主,叫了他们的少东家。

那少东家高鼻深目,一看就不是中原人。

他上下打量我,视线落在我面颊的疤痕上,“你是幽州人?”

我点头,“是的。”

“为何会在汴京?”

“小时候被卖过来的,在一个大户人家里做丫鬟,年纪大了,放出来了。”

“身契?”

我转过身,从贴身的衣物里取出一张泛黄的卖身契,薄薄的一张纸,还带着我的体温。

我一直都贴身放着,那是逾白哥哥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沈家被贬黜前,他安排好我的身份,让我进宫守住萧启,要是没有这个托付,我本该和他一起踏上回故乡的路。

可是,他再也找不到能托付的人,只能我去。

“沈家?”

少东家垂眸看我,薄唇微动,“叫什么名字?”

“洛璃。”

“姓洛?”

“嗯。”

他眉梢微扬,“好名字。”

【8】

就这样,我跟上了药材商的队伍。

一路风餐露宿,做饭,洗衣,劈柴,什么都做,倒也没有觉得多苦,毕竟我吃的苦已经够多的了。

果然,只要你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我收拾好餐盘,又去给少东家烧洗澡水,这个人矫情的要死,每隔三天都要洗热水澡。

住客栈的时候洗也就罢了,在路上安营扎寨时也要洗,做一顿饭都费不了那么多柴火。

热水倒入木桶中,热气蒸腾在我脸上,舒服的让人叹息。

我深深的吸一口气,贪婪的吮吸那点热气,四肢百翰都通畅无比。

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我才回头,“东家,水好了。”

他行至面前,衣袍带起的风挥散了热气,我看到他裸露的胸膛。

我连忙扭头,急急的往外走。

“过来。”

我脚步顿住,“东家,还有事吗?”

“伺候我沐浴。”

我愕然,缓缓扭过僵硬的脖子看他,见他挑眉,“不愿意?不是说什么活都能干嘛?!”

我思忖片刻,立即拿起木桶上的汗巾,抬手道:“东家请。”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脱下最后一片遮挡,抬起大长腿进入木桶中。

我心脏狂跳,脑中一片空白,我的眼睛不清白了!这厮竟然丝毫也不顾及。

只是,我面上淡定的很,装的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拿起汗巾转到他身后,为他搓背,他背上疤痕交错,刀伤箭伤入目皆是。

湿了汗巾,轻轻擦拭他背上的疤痕,我不解,一个药材商,怎么做的像刀尖上舔血的生意。

“沈家不是都贬黜幽州了吗?你怎么还在汴京?”

“还有一些旁支在。”

“认识沈逾白吗?”

我的手一顿,重重的按在一块疤痕上,他轻嘶一声,淡淡的道:“轻点,我怕疼。”

“对不起。”

我将汗巾按进水里,捞起一捧水淋在他身上,又听他说,“沈逾白,大梁最耀眼的将星。不过。”

“不过什么?”

我忍不住问,又怕显得太心急,拿着汗巾来来回回擦拭他的背部,机械的重复一个动作,只想知道他后面的话。

“将星陨落。”

我的手僵在他背上,好一会没有动作。

他回头看我,“怎么哭了?”

【9】

氤氲的水汽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热泪在面颊滚落,滴在木桶中,瞬间消失了踪影。“沈逾白死了吗?”我哽咽着问。

“死了,死的很惨!”

“怎么死的?”

“通敌卖国,五马分尸。”

“通敌卖国?!他怎么可能通敌卖国?!有证据吗?!”

他懒懒的倚在木桶上,淡淡的道:“汴京来的人,说有他通敌的书信,谁知道书信是真是假。”

他接过我手里的汗巾,“老皇帝处置了沈逾白,不就驾崩了么。没想到冷宫的萧启竟然上位了,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我唇角扯出一抹笑,又问,“五马分尸,谁监刑?!”

“赵将军府的人。”

好好好,好的很,果然赵成虎。

我闭上眼睛,死死攥紧手指,指甲掐入手掌心,一瞬间什么都想明白了。

萧启不是走了狗屎运,是出卖了沈逾白。

他将沈逾白送给赵成虎,赵成虎推他上位,他封赵玉丽为皇后,他们是交易,而萧启的筹码就是沈家,沈逾白。

“五马分尸很疼吧?”我喃喃低语。

“不知道,没分过!”少东家抬起胳膊,泛着水光的大手伸向我的脸。

我按住他的手,握在掌中,掰开掌心细细查看,他手心处一层薄茧,这不是药材商的手,这是军人的手,和沈逾白的一样。

“你不是药材商。”

他捏住我的下巴,“知道的太多,容易死。”

“我已经不想活了。”我抬起眼眸看他,“你是契丹人,你带兵打仗,应该是契丹重臣。”

他淡淡的笑,“你还知道什么?”

“我可以帮你。”我一字一句的道。

“帮我什么?”

“帮你杀了萧启。”

【10】

他定定的看着我,眉心微蹙,“洛风是你什么人?”

“洛风是我父亲,洛羽是我兄长,我是洛家仅存的后人。”

他脸上的表情凝重起来,“洛家是幽州有名的世家大族,却被异族屠尽,可惜了。”

他看向我,“不是我族人做的。”

“我知道,逾白哥哥已经为我报仇了。”

他眼神晦暗,“我听说洛家和沈家是世交。”

“是,所以,我可以帮你杀萧启。”

“那你要什么?”

“我只要你将我送到萧启面前。”

他微微出神,视线锁在眼前这张不施脂粉的脸上,虽然,面上有一条疤痕,但是,依然很美。

反而因为这条疤痕,更给她添了一些味道,他心底叫嚣着隐秘幽暗的情愫。

一路上,他不时观察她,她做事利索,话又很少,总是安静的看着幽州的方向。

她和洛羽长得很像,那个汉族少年曾经救过他一命,可惜,他没救得了他。

洛家被屠那日,他不在幽州,赶到时只剩满府的血腥。

洛家是幽州大族,幽州地处大梁和异族边界,战乱不断,洛家曾不只一次开仓放粮,为大梁士兵补充粮草,仇恨大概就是在这些事情上结下的……

“萧启可是皇上。”

我淡淡的笑,“屠龙这种事,总得有人做!”

“姑娘若是败了呢?”

“不过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契丹远在千里,连累不到少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