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杨林
我们再看看西方绘画的发展,古典的西方绘画都是写实的,如意大利文艺复兴美术三杰的,达·芬奇、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从艺术的角度来看,他们都遵循现实主义的写实手法,具有很高的素描技巧和造型技巧,非常重视艺术作品的“视觉基础”,视绘画为自然的唯一模仿者,绘画中的一切知识都必须以现实为基础。他们研究过人体解剖、比例、透视。对人体结构的研究上升到了解剖学的高度。今天来说都是非常专业的,现在很少有艺术家,能像他们那样去了解人体,研究人体的结构,他们的作品表现出的是古典写实技法和现实主义精神,是古典主义的典范,达芬奇对人体结构研究的素描草稿,没有深入的人体研究是画不出来的,如图但在他们那个年代对色彩的认识,因为没有科学的支撑,而是固化在对物体固有色的认识上,包括对透视的认识也是如此,是感性的。早期的西方传统绘画大多是在画室中完成的,即使是画自然中的风景,也同样如此,西方绘画发展到印象派才开始从室内真正走向了室外,重视到自然中写生,去表达真实的自然,同时注重对时空观念的把控,时至今日,可以说没有写生就没有西方绘画的发展。19世纪后半叶到20世纪初,欧洲印象派的产生,艺术家才真正科学的认识到色彩,并且和绘画结合,强调光和色彩作为认识世界的中心,以光线在物体上的变化、阴影下的微妙色彩为表现主题,采用小笔触和色调并列方法,形成新的绘画语言,不使用黑色和深咖啡色,否定固有色,不用线条画轮廓,讲究体积块面的变化,侧重描绘自然的瞬间景象,使一瞬成为永恒。代表的画家很多,莫奈是其中典型的代表,他的《日出·印象》,是最具代表性的印象派作品,作品平静绚烂,是对现实的生动写照,《日出·印象》是印象派诞生的标志性作品,它完成了对古典主义的改造,将绘画带入了富有个性化的时代。表现了太阳在港湾中升起一瞬间的感觉,因为对光与色彩的表现,而忽略了对物象的细致描绘,尽可能的用快意奔放的笔触,表现出港口中太阳升起一刹那之间的感觉,因此也就不被物象所困,到有点中国画的意象美,只不过表现的角度和方式方法及内在情感不同,不追求细致的刻画物象。莫奈对造型不太关心,他更关心的是色彩层次的关系,特别是大气和散射其中的光线层次关系,这就和中国画所要表达的内在情感完全不同,而莫奈要表达这一瞬间印象,需要艺术家艰苦的努力与勇气,与其认识自然,表现现实生活的信心,在那个没有照相机的年代,莫奈为了画这样一幅作品,是要有对自然敏锐的感觉,和对色彩的科学认识,还要有打破传统的精神力量,使一瞬间的印象成为永恒,当然这其中也有很多艺术家为此而努力奋斗,才有莫奈今天的辉煌。莫奈晚年最重要的一组作品《睡莲》,他画了有数十幅,这种反复对自然物象的刻画,是源于画家对自然物象情感的寄托与升华,同时也是对自然的再认识,他没有过于细致的停留在对睡莲形象细致的刻画上,而是生动的表现了,在阳光下池塘中睡莲不同时段的光感变化色彩跳跃,笔触灵活多变,这组作品,是在他自己修建的庭院中写生完成的,每幅都有不同的新鲜感,都是关照自然的印象,可见其对待写生,观察自然、尊重自然的态度。印象与意象是中西方艺术家表现自然,认识自然的不同的审美取向,各有千秋光照世界。对于表现同一题材的作品,中国的很多艺术家也有着同样的嗜好,如八大山人就画了很多不同形式的水墨荷花,而且是不厌其烦反复描写,这其实也寄托了画家,借荷花以言志的情感表达。今天还有很多画家,特别喜欢一生钟情于只画某一种自然物象,如专画牡丹、竹子、梅花的等,以及专画各种动物的如鱼、猫、猴、虎等等。如张善孖,号“虎痴”,以画虎名噪一时。对画虎特别痴迷,情有独钟。为了画好老虎,专门在自己的庭院中圈养老虎,观察写生,终成一代画虎名家。在此不一而足,各有所长吧,但都应该是借物言志的精神寄托和表达。我们再看中国现代绘画大师林凤眠先生所画的莲塘,就完全不同于莫奈的莲塘了,没有莫奈莲塘中那么强烈的时空观念,而是给我们表现了一个非常平静唯美的画面,却也不同于传统的中国绘画,在传统的绘画中,是不可能像林风眠先生这样,大胆的去用色彩直接表现物象的,大部分是以墨色为轮廓、骨架,再着淡色表现,林风眠先生很好的将中西方绘画融合于一体,他的艺术生涯可以说是20世纪中国艺术发展的缩影。林风眠1919年赴法国留学,1925年返国,他相继在迪戎美术学院、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学习素描、油画。他的这些学习经历不同于张大千,因此,西方绘画中的造型、色彩、透视等,对他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这些影响超过了张大千,表现在他的作品中,就是让我们感觉到,他是用中国画在画油画,又像是用油画在画中国画,他是对西方艺术文化的食髓而又知味,同时又能完美熔铸在自己作品中的天才。做为一个理性的画家,其内在的精神追求是一贯的,他的作品大多表现出强力的中国文化元素,不论是戏曲人物,还是山水花鸟,一看就知道是中国的,他把对现实人世的实感,演化为对自然和虚幻人物情境的描绘,有激越的呐喊,沉重的悲哀,宁静的遐思和丰富多彩的抒写,为中西方绘画的融合做出了非常有益的尝试。是具象和意象结合的代表,对今天的很多画家,具有非常大的借鉴意义。如图当然西方的绘画也有过迷茫的阶段,如印象派发展到了乔治.修拉就几乎为了表现色彩,而表现色彩,创造了点彩派或称新印象派,物象形体似乎完全是为色彩服务的,因此也就失去了更为生动的自然气息,难有持久的生命力,后继者很少,但也有一些艺术家在修拉的作品中,吸收了一些点彩的方法,去助力自己的绘画创作。西方的写实绘画发展到一定阶段后,他们也觉得写实绘画的具象表现,并不能完全满足艺术表现的全部,由此才逐渐发展了西方的表现主义、抽象派,立体派等等诸多个性鲜明的艺术流派。今天我们看,在现代的艺术市场中,西方绘画中的构成与抽象艺术作品,似乎非常有市场,大行其道,这也和当下社会多元化的快速发展相关联,具象艺术已经不能满足大众的需求,它限制了人们更为广泛的跳跃性的,发散性的思维空间。社会在发展,艺术也是要进步,在整个社会艺术的发展过程中,我们都是在不断的反思中不断的总结,不断的进步,每个人都是艺术发展过程中的一朵浪花,为下一个汹涌澎湃的时代艺术大潮而积蓄力量。绘画不论是抽象、具象还是意象都属于造型艺术,对于时空概念的表现,有时是不可避免的存在的,如春夏秋冬,阴晴雨露等,西方绘画有很多经典的作品,中国画家在绘画中表现时空观念的作品,也不乏经典的案例,如明代解缙的《春雨杂述》有这么一段描述:“欧阳公尝得一古画牡丹,其下一猫,永叔未知其精妙。丞相正肃吴公一见曰:“此正午牡丹丛。何以明之?其花枝敷妍而色燥,此日中时花也;猫眼黑睛如线,此正午猫睛也。”的确,猫儿眼,时时变。所谓“猫眼一线日当午”,猫眼定时,在中国古籍中有着丰富的记载。通过此文,我们可知中国古代画家对事物观察的细致而认真。同样,我们也会通过此文发现,中国画家和西方画家在表现物象,观察物象时,是有着完全不同的方法和理念的,观察事物不仅仅限于表面,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理解与思考。这绝不能用好坏来衡量,而是各有所长,完全可以互相学习,互相吸收的,何况,中国有几千年的文明史,又有众多的民族文化积淀,在这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中国的艺术发展是非常丰富多彩的,对我们今天的艺术家来说有取之不尽的源泉。谈到写生与对景创作,李可然染是绕不开的,非常重要的人物,李可染的山水画将光引入画面,尤其善于表现山林晨夕间的逆光效果,使作品具有一种朦胧迷茫、流光徘徊的特色,今天看,李可染的山水画比明清山水画更靠近了对象的感性真实,从某种意义上看减弱了意与形式趣味的独立性,但是李可染还是对中国画意象美学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与推动作用,为我们今天的中国画创作打开了新的视野。今天很多的油画家也在画中国画,也有很多的中国画家,是从学习油画开始或者是从油画转型而来,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这是当今艺术发展的现状,是不可回避的现实,而很多现在主流的中国画家对西方绘画的认识,有的是超过对中国画的认识,他们并没有像大多数纯粹学习中国画的画家一样,从传统的临摹开始,而是直接把自己对西画的一些认识,以及对中国画的一些了解,互相融合,转型为中国画家,因此他们所表现出来的作品是完全不同于从传统临摹中走出来的中国画家,如林风眠、吴冠中、赵无极、刘国松等等,当然,他们也创造了中国画全新的表现形式,是有益于中国画发展的,是艺术界的百花齐放,如图中国画近几十年来的发展走过一段曲折坎坷的道路,曾有人提出“以西画改造中国画”,正是因为近现代中国美术教育把实用主义,提高到中国画的首要地位,直到“五四”和“文革”,致使传统文化断裂,“85新潮”涌起,艺术家们竟相以新为尚、以奇为荣、以怪为好,于是有人提出以“彩墨画”或“水墨画”代替“中国画”之名,以为这样才科学,才能与国际接轨。现在我们似乎已经看清了那个阶段,对中国画在认识上所走过路的对与错。当然现在也有很多画家,在吸收中国画的同时,对西方的油画进行创作与改变,力求创造出具有中国绘画特色的中国油画,这些当然都是应该值得肯定与赞赏,也有很多非常值得推崇的艺术家,他们创造出中国的写意油画,在写意中国画的原型中,找寻油画创新的动力和方向,这就形成了写意与油画的两个新概念,虽然他们原本指向的是两条迥然不同的文化线索,但在中国写意艺术的加持下,更具有中国文化艺术的特色。我们知道写意是中国画艺术的重要特征,而油画则是源于西方的绘画形式,这两者的融合,如果成功,无疑是有意义和价值的。可是如果简单的把写意和油画结合,而不能深刻的理解中国画写意的精髓,没有真正的理解中国画意象之美的奥妙,那所表现出来的作品一定是肤浅的,也不可持续的。可以说,写意是一种艺术精神,写意精神和意象之美是并存的,是中国画的精髓,是一种思维方式,对这种思维方式的认识理解,是需要在对中国画艺术深入的研究的基础上,才可以持续长久的坚持下去。今天很多搞写意油画的艺术家还缺少对中国写意文化精神的深刻认识与理解,这些现在都是在一个研究的和发展的过程之中。当然,油画传入中国也就是百年左右的时间,无论怎么说,中国人对油画的认识肯定不像西方人对油画的人认识,中国人对中国画的认识,是发自内心而深入骨髓的,现在的写意油画,更像是一种艺术的创作倾向及语言特征,一种对于绘画形式主动探索的创造渴求,这种求新求变的艺术追求是值得肯定的,在现代多元文化的相互交融,相互影响之下,这种创造与探索也是必要的。潘天寿先生说:“东方绘画之基础,在哲理,西方绘画之基础,在科学,根本处相反之方向,而各有其极则。”因此,中西绘画的极则主要表现在造型观的绝然不同”。当然,我们也会发现,今天很多的艺术家在创作作品时,来自自然的影响与原动力明显不足的,历史上的很多名作,已经给我们不可辩驳的创作方向,如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莫奈的《印象日出》,席理珂的《梅杜莎之筏》、毕加索的《格尔尼卡》,潘天寿的《小龙湫一角》等等,无不是自然的原动力,所赋予他们的创作灵感与冲动,才能创作出属于这个时代的经典作品。(未完待续,本文共有十个章节,分十二篇发表,此为第二章第二部分)杨林于鸠兹,2023年9月杨林作品:杨林,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安徽工程大学副教授,安徽黄岳画院院长、徽州碑林艺术馆馆长,零界点:朱零山水画研究会副会长。曾获全国首届扬州八怪杯书画大奖赛一等奖,尚意2017全国美展最高奖(中国美协)、2018中国福州海上丝绸之路中国画展最高奖(中国美协)、入选2017泾上丹青全国美展(中国美协)、入选2018山水砚都多彩肇庆全国美展(中国美协)、2019年弄潮杯全国中国画大赛优秀奖(西冷印社主办)、2019首届吴昌硕国际艺术大奖赛二等奖(西冷印社主办)、2020"中国美术世界行"成果汇报展最高奖(中国美协)、建国70周年安徽省美术大赛优秀奖(安徽省美协主办)、2017年安徽省美术大赛最高奖第四届"弄潮杯"钱塘江金石竹木拓片展二等奖(西冷印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