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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澳大利亚鲨鱼湾地区,海面之下生长着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生物——澳大利亚海神草(学名:Posidonia australis),又名波喜荡或澳洲波喜荡。
其海草床的覆盖面积达到了200平方千米(约等于2.8万个标准足球场),绵延海岸线180多千米。
超过了美国俄勒冈州马尔赫尔国家森林公园中的蜜环菌菌落(约8平方千米),以及美国犹他州的颤杨林“潘多”(约0.4平方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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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此处的“最大”并非是指单株生物中体量最大的,而是指基因相同的物种构成的巨大集合体。
在地表之上,我们看到的是一株株随波荡漾的海草,但在看不见的地下,这些海草都是生长在同一个根茎之上。
也就是说,看似独立的海草构成了一个巨大的个体。
03从白垩纪早期开始,海草经历了约三次独立的“回归海洋”事件,最终获得了在水下授粉的能力。
因此海草能通过开花产生种子的方式进行有性繁殖,这种方式可以帮助它们产生新的基因组合以及维持遗传多样性。
但来自西澳大利亚大学的伊丽莎白·辛克莱及其团队,在10个不同的地点采集了海草样本。
结果出乎意料——
10个采样地点中,有9个地点的样本经基因检测证实都是同一物种——澳大利亚海神草。
这也意味着这一大片海草床都是通过无性繁殖的方式,由一株幼苗自我克隆而来的。
根据海湾的年龄和海草的生长速度,研究人员推测这里的海草克隆体约有4500年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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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些海草草甸可以以无性生殖的方式繁衍,但要长成这么大也不容易。
即便不考虑人为活动对海草草甸的影响,自然条件下,海水的含盐量和海水温度升高等因素都会让海草遭受破坏,进而死亡。
那么鲨鱼湾的海草是怎么在4000多年前延续至今的呢?
在检测海草样本基因的时候,辛克莱还有一个重大发现,这些海草的染色体数量是其他类型海草的两倍,也就是“多倍体”。
二倍体是包括人在内的绝大多数高等动物和一半左右高等植物的基本特征,其后代可以继承每个亲本一半的基因组。
而澳大利亚海神草则继承了每个基本整个基因组,是一个四倍体生物。
多倍体通常是不育的,因此它们繁殖的唯一途径只有通过无性生殖。
俗话说“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同时给你打开了一扇窗”。
多倍体虽然不能进行有性生殖,但相较于二倍体,它们更能适应环境变化带来的冲击。
在8500多年前,随着末次冰盛期结束,海平面开始上升,海草也再次定居澳大利亚大陆架。
高涨的海水为包括温带海草在内的底栖海洋生物带来了宜居环境。
但是不断扩张的海草捕获了大量的碳酸盐沉积物在海岸线累积 ,导致沿海海岸不断升高,海水也随之变浅,让海面之下的海草草甸处于“温太高,水更咸”之中。
愈发极端的生态环境让二倍体的海草祖先难以维系生存。
而多倍体能够克服二倍体的桎梏,由于无性生殖的特点,其后代的遗传基因也非常稳定,同样可以适应这里的环境,因此在不受其他干扰的情况下,鲨鱼湾的海草发动了“无限复制”,最终形成了我们如今看到的这片壮阔的海草床。
05这类通过无性繁殖拥有庞大家族的生命,在基因多样性上不占据优势。
从生物进化的角度来看是不利的,很可能因为生存环境的改变,最终导致全军覆没。
目前这种担忧或正在潘多林的身上演绎着,在地球上发展演化了近万年的潘多林(一种植株),或许正在被慢慢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