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的庐山云雾中，22岁的张瑜裹着军大衣跺脚取暖。导演黄祖模正为选角发愁：周筠需要兼具少女纯情与归国千金的贵气，整个上影厂找不出第二张这样灵动的脸。开拍首日，张瑜与郭凯敏的隔阂肉眼可见——两个毫无恋爱经验的年轻人，连牵手都要NG二十次。

转机出现在那场载入影史的吻戏。为消除两人紧张，剧组清空片场百米范围。张瑜回忆：“我当时想着反正就亲脸颊，结果导演喊卡时才发现亲到了嘴角。”这个美丽的失误，让《庐山恋》的观影人次突破5亿，张瑜的碎花连衣裙成为全中国女孩的时尚模板。

爆红后的张瑜收到28箱求爱信，却始终等不来郭凯敏的表白。某次庆功宴后，郭凯敏醉酒吐真言：“我连送她回家的勇气都没有。”这份怯懦，最终让位于另一个男人的果敢。

1984年北影厂资料室，张建亚用《红象》的分镜手稿求婚：“嫁给我，我让你做中国第一个女性导演。”彼时刚拿下金鸡、百花双料影后的张瑜，竟真为这句话放弃如日中天的事业。新婚燕尔，她陪丈夫在云南深山拍《冰河死亡线》，零下20度赤脚趟冰河，冻得失去知觉仍在说戏。

张建亚来美探亲时，张瑜正为争取一个龙套角色三天未归。他留下的字条写着：“你的好莱坞在太平洋那端，我的战场在黄浦江畔。”1991年离婚协议书送达时，张瑜正在《李师师》片场淋雨，妆花得比戏里更狼狈。

1993年台北片场，36岁的张瑜被年轻演员讥讽“过气大陆妹”。她默不作声掏出随身携带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扉页有张建亚的赠言：“真正的演员永不谢幕。”这句话支撑她接下《纸婚》，在零台词角色里演出移民女性的坚韧。

转机出现在2005年《任长霞》拍摄现场。为贴近角色，她连续28天凌晨四点跟巡警出勤，晕倒在抓捕现场仍坚持实拍。该片不仅让她重获华表奖认可，更意外促成与张建亚的世纪合作——两人联手监制的《庐山恋2010》，用数字技术重现了当年的定情瀑布。

2023年上海国际电影节，66岁的张瑜一袭墨绿旗袍现身，颈间戴着《庐山恋》同款丝巾。被问及感情现状，她笑着亮出手机屏保——正在筹备的新片《不晚》海报。“我的爱人都在胶片里。”

从打破禁忌的银幕先锋到孤身闯荡好莱坞的勇士，张瑜用半生诠释何为“不破不立”。如今她在上影厂带新人时总说：“演员最怕的不是NG，是不敢重来。”这话或许也是对自己人生的注解——错失姻缘、跌落神坛、异国飘零，却在每一次破碎中淬炼出更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