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我命由我不由天》第四卷：悟道

前文链接：第四卷第五十三章

拿到乔家的解毒药方后，邱处机和杜大成回到龙门山。

马钰和重阳会一干弟子听说顺利取到药方，都非常高兴。尤其是宜迟，他亲身经受了变龙甲的毒害，此时听说有了解毒秘方，高兴得不得了，又听邱处机把此行过程细细一讲，宜迟不停地夸奖杜大成： “我就说杜师弟为人仗义慷慨，如今果然这样仗义疏财，实在是英雄所为！”一边说一边翘起大拇指，啧啧连声： “像你这样的胸怀，我这做师兄的可真比不上！”

“我又算哪门子英雄，”杜大成脸上微微一红，语气比之前显得沉稳了许多： “我只是尽量不让自己做错事罢了。”

杜大成随师叔出门一次，虽然时间不长，但是经历的事情却仿佛让他长大了几岁，尤其是乔老太太虚弱又无助、极其依赖自己的样子，如今在头脑之中仍然挥之不去，所以他不像原来那样只是嬉笑胡闹，有了些老成持重的样子。

马钰注意到了杜大成的变化，不由微微点头。

看邱处机和一干弟子寒暄完毕准备回庵堂，马钰就跟随在后面陪着他一直向庵堂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师弟此次去找解毒秘方，算得上是顺利，比我预计时间回来得早！如此更好，这段时间你熟悉一下会中事务，再过几天我就要去终南祖庵了。”

“师兄这就准备回终南山吗？”邱处机问道，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他这个神情当然没有逃过马钰的眼睛，马钰不由略有些不悦，声音有些严厉起来，说道： “怎么，你还是觉得接下重阳会的事务为难吗？”

“确是勉为其难。”邱处机只好以实相告， “我知道师兄一心发扬我教，我做师弟的当然应该鼎力相助，不过终归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简直是一派胡言！”马钰听了邱处机这话，不由轻声喝斥道： “再不要和我说什么心有余力不足的话！你若想做什么事，却还有什么做不成功的吗！明明是弘扬我教的大事，你却只是推三阻四！真是太不像话！”

马钰原本性格温和，平时极少发火，只是现在被邱处机一味退让激怒了，言语不免就激烈起来。他这一厉声说话，别说邱处机顿觉惶恐，就算跟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杜大成原本想和师叔再去看看秘方，此时一看这个情形，吓得赶紧停住脚步，看师父和师叔走远后才悄悄地向自己的庵堂溜去。

邱处机低头听师兄教训，也不敢为自己辩护，只是随着师兄回到庵堂。马钰看着他把行囊放在桌子上，本来想再和他说几句话，不过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向里屋走去。

邱处机被师兄训斥了两句，一时难免有些消沉，他把行囊放下后，盘腿在桌前打坐。

“平时师兄不是这样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邱处机虽然心中郁郁，不过这十余天的旅途实在太过劳心劳力，此时回到庵堂，心情安定下来，一打坐即刻入静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邱处机从方才的静寂之中回过神来，朦朦胧胧之间，却听到里间师兄悠悠一声长叹： “师父，当日你去之时我只说要全力弘扬本教，如今刚刚在此略有发展，可是官府却屡来查禁，我真不知道能支撑到何时！”

“原来师兄有烦心事！”邱处机想道，刚要下地去安慰师兄几句，突然又觉得这并不是师兄对自己的诉说，不由就又停住。

却听里屋师兄继续说道： “如今我想趁官府还没有大力禁止，及早去终南山兴建祖庭，也好履行当日我对师父的承诺，只是可叹后继无力！小师弟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和他说起这事他却仍有推诿！我原本想绝不强求于他，只希望他既能接受重任，又能保持自己天性的愉悦，不为会中事务束缚！今天看他却仍然是一脸难色，我忍不住喝斥了他。唉，师父，我已经五十多岁了。古人云：五十而知天命，更何况我本来只有四十八岁的寿命，如今活到这把年纪，我已是十分知足，余生之愿只是希望能够弘扬我教，能够使天下人皆从教义之中得以安乐，以不负当初师父东行的苦心！唉，如今这般情形，实在是我心愧疚！我心愧疚！”

听马钰已经说到十分低沉、悲切之处，邱处机不由更加羞惭，同时也被激起一股豪气来，不由朗声说道： “师兄，你只管去终南祖庵，重阳会的事交给我！”

“师弟早就应该这样说！”马钰打开门来说道， “你早就应该这样答应！”说完这两句话又不由问道： “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这，”邱处机愣了一下， “难道师兄刚才不是在对师父说话？师兄想必忘了隔墙有耳，我自然都听到了，这才明白师兄的苦衷。师兄如此为难，我这做师弟的怎么能不为师兄分忧？”

“那明明只是我心中所想，并没有说出来！”马钰缓缓说道，略一思忖，眼中露出欣喜的光彩： “师弟，你于修进上又进了一层！既然已经炼到了这一层，恐怕修道大成之日已经不远了！”

听马钰这么一说，邱处机细细回想刚才的情形，刚才“听到”师兄的话确实与平时不大相同，声音并非从耳中感受到的，倒好像有一支笔轻轻地在眼前书写下来一般，清晰而了然。想到此他不由眼中微微有些热泪： “师兄于我教诲颇多，我能有所修进多亏了师兄！”

“还要多想着当年师父的教诲！”马钰轻轻捋着颌下须髯， “师父当年大力兴教，我们若不能使之传承、发扬，只怕今后无颜见师父！”

“是！”邱处机点头， “师兄只管去终南祖庵，这重阳会的事务我一定鼎力承担！”

“嗯，不错！”马钰微微一笑， “如此，我过两天就准备启程！你先好好熟悉会中事务，我已经仔细嘱咐了吕道安，你只管专心讲经就好，日常杂事只管交给他处理！”

两个人正说着，听到庵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口身影一闪，杜大成出现在门口。 “师父！”他先向马钰行了一礼，然后就看向邱处机： “师叔，咱们带回来的解毒秘方可有效验？”

“哪有那么快！”看杜大成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邱处机不由说道。他回到庵堂之后心思一直在师兄去终南祖庵一事上，还没来得及整理行囊，此时听杜大成这样一问，就从怀中取出那张秘方来，然后又打开行囊。行囊中已经多了好几个鼓鼓的纸包，都是邱处机和杜大成在回来的路上根据药方采购的药材。

刚一打开纸包，马上就有浓烈的药味在室内弥漫开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难闻的腥臭。

这行囊杜大成和邱处机背了一路，有些闻惯了，倒不觉得怎样，可是马钰闻到那奇怪的味道，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药味未免有些怪异。”马钰嗅着药味说道。

“咳咳，师父，您可不知道，这些药材都是我和师叔根据那个秘方，在路上一家药店挨着一家药店寻来的，集齐了可真是难得！”杜大成一连咳嗽了好一阵，捂着鼻子说道： “我也说极其难闻。可是师叔却说这药味正常，如今师父也说怪异。咳咳，师叔您说，那乔老太太会不会给错了咱们药方啊？”

邱处机细细闻着空气中飘散的药味，微微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她虽然心智已失，不过向来把这药方看得十分珍重，当然是贴身携带，她又认定你是她的孩子，待你如同亲生的一般，又怎么会给错你药方？”

“这……”听师叔这么说，杜大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却人小心细，想了想又轻声说道： “或许她记糊涂了也未可知。”

“师弟，我想这事总需要多加慎重才好。”马钰说道， “这本是救命的东西，万一稍有差错，恐怕救不了命，却不是有害人的嫌疑？这秘方如何使用，你总要慎之又慎！”

“是，师兄。我一定多试验几次。”邱处机答道，心想： “只是试验也需要用人来试，我又怎么能让人去冒这生命危险？”想到这个不由有些发愁。

“可是，这药方只有在人中了变龙甲的毒后才能见效，总不能让人吃了变龙甲再来试这药有效没效？”杜大成也想到了这一层，此时就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

“那变龙甲岂是轻易能吃的？”马钰说道， “你宜迟师兄当时中了变龙甲的毒，如果不是你师叔抢救及时，恐怕连命都没了！如今若只为试验这药方，如果吃了变龙甲再吃这药，有效还好，如果没有效果，两毒相加、施针无效，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可是，如果不试验，万一需要这药方救命时，难道不是拿别人的命来试验？”杜大成皱眉说道，又看了看邱处机。

邱处机也正为此事为难，他想： “如果我亲身去试，却没法察看这药的效用；若让别人去试，虽然我能察看，又可以施针救人，可是毕竟有风险，难道不是害别人的性命？”这样一想，更觉得为难，一时就没有说话。

偏偏杜大成这时却又极认真地问道： “师叔，难道到时候我们就忍心看着别人用命来验证这药方？”

“唉！”邱处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大成，我们先一步步来。”说完专心地查看着纸包里的中药，和药方上的药一一比对，轻声说道： “这红花原本有活血之效，用在此处倒也合适；黄芪养气固本，也还可用，只是为什么却又用上了鳖甲？变龙甲性本偏寒，鳖甲可清热，我却有些搞不懂了……”

“师叔，这药理嘛我虽然不懂，不过您听听这两个名字，名字中都有一个‘甲’字，这壳硬的碰上壳硬的，可不正好是棋逢对手？”杜大成看师叔用心思考，自己本不想打扰，不过看师叔为难，不由就开玩笑地说道。

听杜大成这么说，邱处机不由摇头说道： “这可是性命关天的事，不能当作玩笑的。”

“是，师叔，这个道理我知道。只是，这药方既然咱们已经拿到了，如果不试上一试，又怎么能知道效用到底怎样？”杜大成说道。

“性命关天，怎可轻试？”邱处机慢慢说道， “你先不要急，我看这十几味药都是药店中难寻之物，如果到急用时再临时跑去药店买药，恐怕凑齐这十几味药也要耗费上半天时间。我看倒不如我们现在就把它制成丸剂，这样一来既可以方便服用，另外也可免了到时跑去寻找药材的时间。”

“师叔想的果然都是高招。”杜大成点头说道， “只是制成丸剂恐怕要用许多工具，师叔又到哪里找去？”

“你难道忘了厨房就是药房？”邱处机说着仔细地把桌上的纸包一个个包好，然后用包袱轻轻一裹，径直向斋堂走去， “我看宜迟平时收藏了不少好用的家伙什，我这次就借来用用！”

“师叔，您要借宜迟师兄那套做饭的家伙？那可真是有点儿难！”杜大成听了，不由咧着嘴说道， “平时他把那套东西看得跟宝贝一样，谁用跟谁急！您现在要用吗，我很怕他会折了您的面子！”

可是说归说，杜大成又连忙紧跟在邱处机身后向斋堂走去，好像生怕错过了随之而来的一场好戏。

（未完待续，欢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