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的主题是“情为何物”,因此书中之人皆为情所困,推动剧情发展的核心线索,也是一个“情”字,同时这样的设定也决定了这个故事的结局必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龙杨二人注定要生死相许。
但读过原著的人都应该知道,金庸最后呈现的“圆满结局”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圆满,甚至一些逻辑都是不通的。
比如当年小龙女身中剧毒,回天乏术,这才跳下绝情谷,那一刻,小龙女其实就已经是死人一个了,金庸在十六年后安排郭襄与杨过走到一起,正是弥补小龙女的空缺,也能让郭杨两家的缘分得到延续。
(小龙女、甄志丙剧照)
奈何这样的设定未必能让所有读者满意,于是他又写出了小龙女死而复生的桥段,尽管“圆满”,却不“合理”,甚至尽显“刻意”。
不过你若是细品原著的话就会发现一个问题,即便龙杨二人被刻意安排走到了一起,这个故事也依旧不圆满,就因为故事中期有个插曲,即“甄志丙之死”,也就是旧版中的“尹志平之死”,那道人气绝身亡之时,小龙女为何会崩溃落泪?
或许多数人从来都没有看透小龙女这个角色。
一、犯下罪孽的道人
武侠故事中,最招人恨的是哪一类人?至少在笔者看来,无疑是那些欺负女子的采花贼。
而甄志丙虽然不是纯粹的采花贼,却也对小龙女做出了无法原谅的事。
他见小龙女被欧阳锋定身之后,便如鬼迷心窍一般走到小龙女身前,确定小龙女动弹不得之后,便蒙住小龙女的眼睛,继而对小龙女做出了不轨之事。
尽管金庸的描写十分克制,但甄志丙现身时,还是夜晚,而杨过练功归来之时,已接近天明,此时恰好撞见了衣衫不整慌不择路的甄志丙,足见甄志丙是与小龙女共处了几个时辰之久。
(甄志丙、小龙女剧照)
当然,从事后小龙女对杨过的态度也不难看出她经历了什么,她手臂上消失的守宫砂也能说明一切,她确实是被那道人毁了贞洁。
接着她向杨过表白,却被一头雾水的杨过拒绝,她还因此记恨起杨过,继而离开了杨过,经历了后来的那些悲剧。
所以当她得知真相之后,应该会是怎样的愤怒?初读此段时,笔者就已经在期盼着一场痛快的复仇了。
可最终等来的却是更让人意难平的一段剧情。
二、小龙女的泪水
甄志丙事件给小龙女带来的打击绝不仅仅只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
毕竟当甄赵二人在争吵中说出了那晚的真相之时,郭芙也在小龙女身边,此时郭芙的态度也是绝大多数俗人的态度。
说是:“郭芙听得屋内两人越说越不成话,不便再站在窗下,一扭头待要走开,见小龙女仍呆呆的站着,似对二人的污言秽语不以为意,大为奇怪,低声问道:‘他们的话可是真的?’小龙女茫然点了点头,道:‘我不知道,也许……也许是真的。’郭芙顿起轻蔑之心,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没觉得小龙女可怜,那轻蔑的笑声仿佛在说“小龙女脏了”,其实大多数俗人都是这样,悲剧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哪会感同身受,反而会落井下石。
当然,小龙女没法怪郭芙,她只该将这份怒火倾泻在甄志丙身上,在她身上刺一百个透明窟窿也不解气。
(小龙女、杨过剧照)
可她是怎么做的?
重阳宫大战之时,小龙女的剑锋压根就没指向甄志丙,你看不到她对这道人有半点杀意,反而在甄志丙替小龙女挡下金轮法王的杀招时,她说了句“你何苦如此”。
再到杨过赶来,小龙女看着即将断气的甄志丙,甚至还崩溃落泪了。
书中只道:“小龙女向他凝望片刻,见他道袍上鲜血淋漓,脸上全无血色,不由得万念俱灰,颤声道:‘过儿,我那日给欧阳锋点中穴道,动弹不得,清白为此人玷污,纵然伤愈,也不能跟你成婚了。但他……但他舍命救我,你也别再难为他。总之,是我命苦。’”她心中光风霁月,但觉事无不可对人言,虽在数百人之前,仍将自己的悲苦照实说了出来。
若非心态崩了,如何会如此失态地说出一切?
(杨过剧照)
而她那泪水又是什么意思?见仇人将死,大仇得报的她不该高兴吗?
或许杨过临死前才能看透她的心思。
三、杨过濒死之时
尹志平将死之时,小龙女是万念俱灰,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而当杨过将死之时,小龙女又是怎样的态度?
笔者这里说的可不是《神雕侠侣》的故事结束之后,龙杨二人寿终正寝之时,早在此前的剧情中,杨过就与小龙女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毕竟以当时的状况来看,他们二人几乎都是无药可救的状态。
前一晚,二人还在对彼此诉说着情话,可当杨过一觉醒来,却发现小龙女已经不见了,通过后来的剧情才得知,小龙女撇下了杨过,独自跳崖了。
这正常吗?明知心爱之人命不久矣,却不珍惜与他相伴的每一分每一秒,反而选择离开。
其实回看此前的剧情,小龙女从杨过身边离开多少次了?哪一次犹豫过?哪怕是离开一个普通朋友,也不至于如此。
(杨过、小龙女剧照)
归根结底,小龙女与杨过的感情就是始于“甄志丙事件”带来的误会,小龙女心中更在乎的,始终是那晚与她相伴的那个男人。
所以当初金庸安排小龙女在身中剧毒后跳下深谷,就是让这角色下线的意思,奈何无法满足所有读者的要求,才强行令小龙女复活,促成了后来的“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杨过也只能默默的接受这一切,他这聪明人,终归是难得糊涂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