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设计晴雯“送手帕”对应春纤“晾手帕”,“送”与“晾”的比较就成了林黛玉“困情”的根源。
“晴雯送手帕”代表宝黛秘密地确立了感情,“手帕”相当于宝黛之情;“春纤晾手帕”是否预示这段“秘密”感情被“晾”了出来?
如果循着这条思路去看,就会发现春纤这个丫头有点问题。
晴雯来潇湘馆送手帕并没有掩人耳目。曹雪芹设计春纤晾手帕,却绝口不提紫鹃在做什么,就将矛盾冲突落在晴雯和春纤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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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是宝黛的“红娘”,作为红娘的对立面,春纤应该代表的是《西厢记》中反派崔夫人,也就是王夫人的立场。
贾宝玉派晴雯送手帕前,曹雪芹有意铺垫王夫人唤人问话。待见到袭人后,王夫人又很意外,可见她真正想叫的人不是袭人。待到抄检大观园后,王夫人亲口说出怡红院里有她的“眼耳神意”,盯着贾宝玉和怡红院众人的一举一动。说明她在儿子身边埋伏了眼线。
无独有偶,第七十三回,赵姨娘又在贾政跟前“下舌”,随即她的小丫头小鹊就去怡红院提醒注意,导致晴雯教唆贾宝玉装病,为日后被撵埋下伏笔。小鹊也当是王夫人派在赵姨娘身边的眼线。
既然如此,宝黛平时异常亲密,王夫人又怎么能放心潇湘馆而不防着点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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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身边三个主要丫头,雪雁是自家人,紫鹃是贾母所赐,春纤等为首的其他人自然是她来后,舅母王夫人安排的人手。打醮清虚观那天,别人都是带两个丫头,唯有林黛玉带着紫鹃、雪雁和春纤三人,春纤能被林黛玉高看一眼,说明她极可能是王夫人所派,也最可能成为王夫人的眼线。
如今晴雯送手帕隐喻宝黛定情,能将这个秘密告诉王夫人的除了“晾手帕”的春纤,当再无他人。尽管春纤也可能不理解手帕的含义,但王夫人作为过来人,如何不明白手帕贴身物可以作为男女私情传递之意?
之前她本就听了袭人暗示,担心贾宝玉与林黛玉生情做出越轨丑事。如今再得知二人私下传递手帕,以她“儿子犯错都是别人错”的心性,岂有不恨林黛玉狐媚勾引贾宝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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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此后为情所困的压力,大多来自于王夫人反对木石姻缘支持金玉良姻的立场,也从这处细节表现出来。
书中写林黛玉作完《题帕三绝》,“觉得浑身火热,面上作烧,走至镜台揭起锦袱一照,只见腮上通红,自羡压倒桃花,却不知病由此萌。”
林黛玉所萌之“病”,我认为不仅是导致林黛玉日后泪尽的相思之病,也有另外两层含义。
第一层,“病”可作缺点、错误理解。隐喻的是宝黛之情在当时不被世俗礼法接受。
第二层,“病”也可作王夫人得闻真相后的怀恨和迫害之“病”理解。后文绣春囊出现后,王夫人听信王善保家的谗言,迁怒晴雯时,便借“晴为黛影”给出了暗示。
王夫人原是天真烂漫之人,喜怒出于心臆,不比那些饰词掩意之人,今既真怒攻心,又勾起往事,便冷笑道:“好个美人!真象个病西施了。你天天作这轻狂样儿给谁看?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我且放着你,自然明儿揭你的皮!宝玉今日可好些?”(引第七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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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骂晴雯“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是一语三关。既是听信小人毁谤谗言,对晴雯日常不拘小节的厌恶。也可能是对晴雯为宝黛做“红娘”的憎恨。《西厢记》中崔夫人发现真相后摧折红娘,大体便解释了王夫人针对晴雯的态度。而“晴为黛影”,王夫人因晴雯眉眼生得像林黛玉而恨屋及乌,也是含沙射影她认定了林黛玉在行狐媚之态,“勾引”贾宝玉与之生情。
晴雯日后被撵走,与她传递手帕为宝黛做“红娘”有关。一如她撵走的坠儿,也是传递手帕为小红和贾芸做“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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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以《西厢记》作蓝本,借“坠儿、小红与贾芸”写“晴雯、林黛玉与贾宝玉”,“手帕”代表的是“情”。而“情”被公开则由春纤“晾手帕”表现,颇有隔墙有耳之意。
由“春纤”二字的“纤”有“纤人”一说,是指卑鄙小人之意。暗示春纤最可能是王夫人放在林黛玉身边的“眼耳神意”,替她监视宝黛的日常接触。也预示他日林黛玉与贾探春远嫁异国而去,与贾宝玉断绝,始作俑者之一,就着落在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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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