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伯给丁公求情啊,自己给人找的麻烦嘛。他本来编好了一套瞎话,想把这个项羽给瞒哄了,结果他这么一着急一紧张,把实话全说出来了。他说他去灞上了,为了救他朋友张良,而且也见到刘邦了。
把范增给气的啊,心说你这个老将军啊,你可真有出手的,你这不是等于把军事秘密全都告诉刘邦了嘛!这要是换了别人,二话不说,立刻推出辕门斩首啊,现在我看项羽怎么办。
鲁公项羽瞅着他叔叔不住地点头,好像很赞同他的这个做法。然后传令把丁公给放了,随后告诉他叔叔项伯:“好了,您回帐中休息一会吧,这么大年纪,跑那么远的路,也够累的了。”
项伯一笑:“不累,元帅既然升帐了,我哪能回大营去啊,我在这儿伺候着。”这爷俩还挺客气,说着,项伯归班了,往那一站。
把范增气晕了,范增一想,这倒好啊,我说鲁公,这么大的事儿合着你也不追问,这就算完了,这换了别人能行吗?合着他是你叔叔,这要是按照军法来说,别说叔叔,父亲也不成啊!哪有这么处理的啊?那么其他众将要是触犯了军规,你该怎么弄呢,也不理不问,也这么客气吗?
唉,范增一想,算了吧,怎么,我现在再说什么,看来鲁公也听不进去了,他这算是多少开点儿窍。
这范增也犯糊涂病了,怎么,敢情这项羽就烦这范增把项伯这事儿一个劲儿地往原则上拉,非说他泄密泄密的,他不爱听,泄什么密,到灞上去,为救朋友张良,这是义气,这点事儿算得了什么啊,那不是完了嘛,咱们赶快点兵,兵发灞上。
范增一瞧,把袍袖一抖:“咳,鲁公,算了吧。”“怎么?”“现在还发什么兵啊,这个军事秘密都让人知道了,还派什么兵啊,送死去啊。不能再发兵了,那要是真去了的话,不单灭不了刘邦,说不定咱们还得吃大亏。”
项羽一听:“怎么?这事情难道就算完了吗?”“您容我再想一想吧。”范增想在项羽面前再献一计。
可就在这时候啊,他接到了一封密信。这信谁给他写来的啊?是刘邦手下一员大将,叫曹无伤啊,以私人的名义给范增来了一封信。
这信的内容是什么呢?他告诉范增,刘邦这人是贪天之功,归为己有啊。他借助鲁公项羽的这个名气,一路之上假仁假义。到了咸阳之后,纳子婴不杀,皇宫里那么多美女他一个都不要,金银财宝不要,不单不扰民,还废了秦法,你看他多够仁义啊。实际上这一套完全都是掩人耳目。
怎么回事儿?刘邦有野心啊,他想推翻鲁公,他在关中是自立为王啊。他请范增告诉鲁公项羽,是早做准备,不单是要提防刘邦,最好把刘邦除了,不然的话,日后就是鲁公的心头大患。
哎哟,范增一看这封信,是如获至宝啊。他拿着信,找项羽来了,把信给项羽一看,可把鲁公项羽气坏了,当的一下,一脚就把桌子踢翻了。
“好你个刘邦,果真要反我啊。军师,你看咱们该怎么做呢?”哎呀,范增把眉头一皱,心说怎么做,我把道儿全都画出来了,您不听啊。尤其是您这个叔叔,这个项伯,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跑那给人送信去了,您一点没见怪。
范增一想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干脆我看这么办得了:“您呢就以大宴诸侯为名,在鸿门这里设宴,庆贺亡秦啊,秦国不是完了吗,百姓值得庆祝。以这个名义,您把刘邦请来,就在酒席宴前,您当面质问他。问刘邦有三罪,问他为什么子婴投降了他不杀,为什么废除秦法约法三章,为什么派兵把守关口,他答不上来不是吗,您就立刻把他处死。”“嗯。”
项羽点点头:“那他要是答上来了呢?”“要是答上来,我还有二计。您可以击杯为号,该怎么亲热怎么亲热,推杯换盏,该喝喝该吃吃。喝着喝着,您把酒杯这么一摔,我在帐外埋伏下刀斧手,听见摔杯之声,大家一拥而进,一脚踢翻刘邦,就把他万刃分尸了。”“哎呀,不行!”“怎么了?”
项羽告诉范增:“我这人有一个毛病,我喝酒爱忘事儿,越喝越高兴,我要把摔杯这茬儿忘了怎么办啊?”哎呀,范增心想您怎么还有这个毛病。
“那不要紧,您看……”说着从腰里拿出一件东西来。什么啊?是一块白玉。古代人腰里差不离儿都爱戴块玉,就是那个玉牌啊。
“您看见这个了吗,喝酒的时候您要是忘了摔杯,我就举这个。我举起来冲您一晃,您一瞧就明白了,该摔杯了,您看这行不行?”
“可以,我说军师,这个我万一要忘了呢,您冲我一晃,我还想不起来,再怎么办啊?”范增心说,您又不是木头,我这么和您说您怎么不明白啊。
“那不要紧,我再安排一个人。酒席宴前我让陈平把盏,我告诉陈平,如果第一计和第二计都不行了的话,就让陈平死乞白赖地给这刘邦满酒,劝他喝,把他灌趴下。灌醉了之后,再收拾他,抓个什么茬儿不行啊?就说他酒后失态,酒后失常,怎么都能把他宰了。反正是无论如何得把他杀了,要不然这是将军您以后极大的威胁。”
急得范增直跺脚,项羽一看范增一片苦心,这不是为我吗?“好了,好了,就依你,你就去安排吧。”“遵令。”范增来了精神了,他先找来一个人,这人姓王,叫王定,让他去下请柬到灞上。
他嘱咐王定:“你到那的同时给我仔细看看,看刘邦脸上有什么表情,甭管他脸红脸白,眉毛眼睛稍微这么一动,你记住回来如实告诉我,有重赏。”“遵命。”王定领令走了。
范增随后把丁公、雍齿、季布、钟离昧、恒楚、于英、项庄、虞子期八员大将叫来,让他们两员将守一座辕门,把四座辕门守住,各领精兵五千。
“你们记住,只要刘邦一进入我的大营,你们就把辕门紧闭,任何人不许出入。”“遵命。”他派大将英布领五千人马去迎接刘邦,让共敖、吴芮各领三千精兵接应英布。迎接刘邦为虚,探听刘邦为实,瞅一瞅刘邦能带多少武士、多少人马来。
最后范增又派项正、项邛两员将,领刀斧手二百名,都是那彪悍的军校:“你们给我在大帐周围埋伏好,只要听里面鲁公一摔杯,就闯进大帐,二话不废,把刘邦给我杀了,谁的刀先落在刘邦身上,谁受重赏,我赏千金。”重赏之下有勇夫啊,几员大将一个个是摩拳擦掌,分头安排去了。
再说这下书的王定,来到灞上,说求见沛公,特地前来下请柬。中军禀进去了,工夫不大,让王定进帐。
王定见沛公,施礼之后,赶忙把请柬往上这么一递。刘邦一看这请柬,忽悠一下,这心就提到嗓子眼儿来。
怎么回事儿啊?完了,这是项羽、范增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啊。围灞上来杀我,这个秘密让项伯给泄露了,现在改变方式了。说是庆贺亡秦,在鸿门大摆筵席,把我请去喝酒。这哪是喝酒,这是要杀我啊。
刘邦这请柬没看完呢,这脸就有点发白啊。旁边坐着的张良,没看刘邦的表情,他看那下书人王定。只见这王定啊站在那,低着头,用眼角啊紧盯着刘邦的脸色。张良在旁边一看,哦,这下书人心怀鬼胎啊。
“来人啊。”他没等刘邦说话,吩咐人把这下书人请下去,啊,备酒款待,赏五十两纹银。哎呀,王定着急了,他不打算喝酒,也不要这赏钱,你只要让我看看刘邦脸上的变化就成,回去我好有个交代啊!现在不成了,得听人家摆布了。
把这王定支出去之后,张良再看刘邦,脸都绿了。怎么回事儿?紧张的。张良一瞧:“沛公,这请柬写的是什么啊,您怎么这么紧张啊?”“哎呀,先生,糟了,你快看看。”
把这请柬给他身边的文武传阅了一下,张良一看,也明白了,这确实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大家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啊?”刘邦一听,怎么办,这还用大家说什么啊,我说得了。“子房。”“沛公,您说吧。”
“我不去啊!什么酒宴啊,他就逮两条活龙我也不去吃,我什么没吃过啊,没喝过啊,我干吗跑到鸿门去赴宴啊。”
张良摇摇头:“您不去不成,是非去不可。但是啊,得研究怎么去,怎么能够平安地去平安地回来。”“哎呀,子房,我还能回来吗?”“怎么不能回来呢?他有千条妙计,咱有一定之规啊。”
樊哙在旁边沉不住气了:“我说张先生。”“啊?”“那么沛公要是去的话,真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吗?”“那就看咱们怎么安排、怎么布置了。”
“怎么布置我看都悬,难道咱们还把十万人马全带到鸿门去?人家是请沛公饮酒啊,带那么多军校哪成啊,不带咱不放心啊。”
“咱们可以少去几个人,十万人马是不能带。以我之见啊,樊哙将军,你去,你扮作马童的模样,然后让薛欧、陈沛、卢、靳歙这四员大将,这都是刘邦手下的猛将啊,让他们扮作旗牌官的模样。我也去,咱们准备六匹马,一共去七个人。”
怎么七个人六匹马呀,那其中不是有个马童嘛。哎呀,大伙都紧张了,特别是萧何,他直瞪瞪地瞪着两只眼睛就瞅着张良:“我说子房,有把握吗?”
张良把眉头一皱:“这叫我怎么说呢?我看也许差不多啊。”“啊,什么?”萧何冷汗都下来了,“差不多可不成啊,必须一点不差啊。”“哎呀,萧先生,我不能把弓拉得那么圆那么满啊!我说话得留点儿余地啊。”
啊,萧何一听:“这什么时候啊,这时候能留余地啊?真是岂有此理!您必须得有百分之一千二的把握,才能让主公去呢,不然根本不能去。”
张良想了想:“嗯,萧先生,你是个读书人,书你念得不少,你知道完璧归赵的故事吗?”蔺相如完璧归赵?
萧何一听:“那我当然知道了,不光我知道,谁不知道这段故事啊!秦国以十五城的名义,换赵国的和氏璧,那么赵国派蔺相如为使,到秦国去了。”
“秦王一见和氏璧就不撒手了,想用讹诈的手段给讹过来。那么蔺相如告诉他说,大王,我忘了告诉您了,这和氏璧上有一块微瑕。秦王说是吗?你看看在哪儿呢?”
“蔺相如把和氏璧二次拿在手里,他也不放下了,他指着秦王的鼻子,历数秦国历代国王的罪恶,你们诈骗成性,弱肉强食,横行霸道,现在轮到你了,你想拿过去不给了,十五城也吹了,没那事儿!”
“秦王当时拍案大怒,他一拍桌子,蔺相如也拍桌子了,你吓唬谁啊,干吗,你派武士把我拿下?我告诉你,你手下人要是敢碰我一下,我立刻把这块和氏璧摔得粉碎,然后我死在你的面前。”
“秦王一听,慢来慢来,先生这又何必呢。秦王想用缓兵之计,告诉蔺相如,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天再商量。谁知道当天晚上,蔺相如派一个精细的士卒,把这块和氏壁悄悄揣在怀里,打马扬鞭,离开秦国,把和氏璧送到赵国了,完璧归赵啊。”
萧何说:“这故事我能不知道吗?子房,你別忘了,蔺相如一身是胆,完璧归赵千古流传。但有一样,那是块玉,咱家沛公可是大活人啊,如果说这个项羽也用缓兵之计,你用什么包裹,能把咱沛公送回灞上啊?”
张良一听:“我哪能把沛公包起来啊,不要紧的,萧先生您就放心吧!我再给您讲个故事,您听过赵国和秦国在渑池会盟的事儿吗?谁保护赵王到渑池去的呢,还是蔺相如。”
“秦王想当众羞辱赵王,让他奏曲,‘你给我弹小曲我听。’把赵王羞得愧无容身之地。秦王传谕,让使官把这个经典的场面记下来,载入史册了。”
“你说赵王还有什么脸回去赵国见他的臣民啊?可当时蔺相如是怎么做的呢?他找了个瓦盆往桌子上一放,他让秦王击缶。‘我听说你敲这玩意儿敲得挺好,你必须给我敲两声,你如果不敲,我就把这瓦盆放在你脑袋上。’”
“当时把秦王气坏了,秦王告诉蔺相如,‘你在和谁讲话啊,你让谁击缶啊,我是一国的国王啊,我要是发脾气,告诉你,蔺相如,可以横尸百万,我一句话就能杀一百万人,你能行吗你?’”
“蔺相如当时是冷笑一声,他告诉秦王,‘你要是把我激怒了,我可以横尸两人,血溅五尺,一个是你秦王,一个就是我,我就和你拼了。’说着把宝剑抻出来了,他要和秦王玩命。”
“秦王手下的武士全都傻了眼了,当时把秦王吓得是面如土色,万般无奈,他还是敲了那瓦盆了。蔺相如把赵国这个脸挣回来了,同时呢平平安安地把赵王保回来了。这故事您也知道吧?”“哎呀!”
萧何咧嘴了:“我的子房,你别给我讲故事了,那说的都是古人,我说的是现在。“现在也一样,我是借古喻今啊。之所以给你萧先生和众将讲这两个故事,我想充分说明,我既能平安地保我家沛公去鸿门赴宴,又能保我家沛公平安地回到灞上。列位只管放心。”
说着,张良吩咐人去看看王定吃饭没有,吃完饭打发他走,让他回复鲁公,说我们如期赴约。
把王定打发走了之后,这就赶忙化装啊。干吗还化装啊?那樊哙不化装不成,他不像马童。这几员大将这衣服都得换换,张良就不用换了。全都安排完了,一切准备停当,众人是打马上路。
萧何是带人送了一程又一程啊,简直他是一万个不放心啊。哎呀,瞧他那样,泪眼朦胧的,刘邦心里怪难受的。
张良一看:“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快回去吧。”把萧何打发回去,他们继续赶路。快到鸿门听见一声炮响,刘邦在马上吓得一哆嗦,以为是鲁公的兵马把他包围了呢。
举目一看不是,前面有一员大将,是英布奉鲁公命来迎接沛公。刘邦心说,给我的面子还真不小啊,这哪是来接我,这是向我示威啊!
一点不假,英布的后面还有两哨人马呢,共敖和吴芮啊,就这么的把这位沛公给接到鲁公的大营来了。离辕门老远,刘邦在马上一看啊,激灵打个冷战。
怎么了?我的天,鲁公大营里面是刀枪密布,杀气腾腾啊。从辕门一直到大帐,刀头压刀头,那军校虎视眈眈,一对挨着一对,摆着刀队。
这是刀山啊,刘邦心说,还有没有火海啊?这怎么办啊?不能骑马进辕门啊,各自下马,张良上前搭话,告诉守辕门的,赶紧到里面通禀一声,说沛公到了,特地前来鸿门赴宴。
守辕门的中军瞅了眼张良,候着!派头不小,进里面去了,老半天没见出来。不用说鲁公出来啊,就连会话的中军都不出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合着把这位沛公刘邦以及樊哙、张良这几位都给晾在这儿了。刘邦瞅着张良,心说怎么办啊,咱们进去不进去啊?要是不进去的话最好咱能回去。
张良看出刘邦的心思了,心说我的沛公这是怎么了,既来之则安之,到这儿还想回去啊,没那么容易了。
“沛公不必忧虑,待我进到大营去,说服项羽,让他把这刀斧手撤下。”张良有点儿来气,这能行吗?
张良大模大样地往里走啊,守辕门的一瞧:“站住,你是什么人啊,不等通禀怎么就往里闯啊?”
张良把脸色往下那么一沉:“通禀?方才我们就告诉你们了,沛公来了,通禀这么半天,还没有回音呢。你到里面去告诉一声,你告诉项羽,外面有韩国丞相刘沛公借士张良张子房求见。”
“哎哟。”把守辕门的给说糊涂了,心说这是官衔还是什么啊,怎么一串啊,韩国丞相、刘邦借士,这借士是什么官啊?不知道。你还别说,张良这威风劲儿还真把守门的给镇住了,赶快进里面回一声。
来到大帐一回禀,项羽一皱眉,韩国丞相张良,听说过,这刘邦借士是怎么回事儿啊?范增在旁边一笑:“鲁公您不知道啊,刘邦为借张良做谋士,亲自去了一趟,他是把他借到帐下来的,所以叫借士张良。”“哦。”
项羽一听:“敢情谋士还可以借啊。”“那怎么不可以啊。”“那你说军师,咱们见不见这个借士呢?”“这个……”
范增为难了:“肯定张良是来做说客的。”项羽冷笑一声:“他做说客我得爱听啊,如果他的话不对我的心思,我连刘邦带张良是一并斩首!”
张良保着刘邦来鸿门赴宴,张良大模大样地进了辕门了,走到刀洞,那是昂首挺胸往里就闯啊,用自己的脑门子,就往那刀上撞。
你说也怪,这些军校一看,嚯!别看这位外表文质彬彬,走路一步三摇,敢情真横,硬往刀上撞。
他们还真就一点不敢动了,这刀就这么停着,心说那要是碰破了这位先生的头皮,见项羽怎么交代啊?
别看张良张子房胳膊细,看样子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多大力气,敢情这么横,他哪知道知识分子骨头最硬。赶快,两个军校把手往上一抬,这刀就提起来了,张良大踏步地走到帐口这儿。
有人又一次回禀,说张良求见。“进来吧。”张良进了大帐,他举目看了看,迎面就是帅案,帅案后面正当中坐着的就是鲁公项羽,在左边有一把大椅,坐着一个老头儿,是他的军师范增,文武众将列立两旁,这个气派是不小啊,也真够威风的,称得起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张良进来是长揖不拜啊:“张子房,这厢见过鲁公。”“张先生你有什么事儿要见我啊?”“鲁公您今天在鸿门设宴,约请各路诸侯,来庆贺亡秦,解天下百姓之苦,庆贺亡国,要在这儿聚会聚会。这事情做得是大得人心,诸侯们是非常高兴,我特地陪同我家沛公刘邦来到辕门。这一看,并没有见到鲁公酒席摆下,相反倒在帐前辕门内设了一座刀山,大概这不是出于鲁公的本意吧?这是谁在陷害鲁公的好名声啊?这么做使人太失望了。”“啊?”
项羽一愣:“怎么见得摆一座刀洞就使人失望了?”张良微微一笑:“鲁公听了,常言说大贾深藏而不露,巨富蓄财而不移,势强示弱而不暴,兵多远驻而不见。”
他说这什么意思啊?就是说,你呀,如果有真货,货真价实,买卖做得公平,童叟无欺,货色过硬,不在你的那个门面上。
当然门脸也挺重要,但是你光把这个门脸修得五光十色、耀人眼目,里面卖的都是假烟假酒,你也就快倒了牌子了,这叫大贾深藏而不露。
巨富蓄财而不移呢,你有钱不要紧,你得用在正地方,你别有俩钱穷折腾。势强示弱而不暴呢,你虽然有权力,势力也很大,但是你应该谦虚谨慎,不应该遇事暴躁。
兵多远驻而不见,就是你不管有多少人马,怎么样兵多将广,你把兵马驻扎得远一点,现用现调,你别在闹市当中扎营,这玩意儿受不了啊。
项羽点了点头,这几句话说得是非常尽情理。张良的话还没说完呢:“鲁公,大概您听说过吧,当年齐桓公九会诸侯,桓公在当时是五霸之首,那可真称得起是个人物。但是他那九次会诸侯,是三次兵车,六次衣裳会。”
“这九会诸侯啊,只动用了三次兵马,那六次呢,都是衣冠整齐,坐在那谈判,和谈解决,而且问题还解决得非常好。所以当时各国公推桓公为首,他称得起是五霸之首啊,留下了这么一个好名声。”
“鲁公为何今日不效仿当年齐桓公?今日你在鸿门设宴,应该是高摆酒宴不设刀枪啊,必须在你的营房之中有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才能呢使这些诸侯心情舒畅,高兴而来,满意而去。您弄得这么紧张,干什么啊,这又不是打仗。”
“这个……”听到这儿,项羽把眉头这么一皱,俩手一扶帅案,他没用多大力气,可是这张帅案咯吱直响,再一用劲,这四条腿就折了。
张良笑了:“鲁公不必动怒,我已经看出来了,这并非是鲁公您的本意,一定是有些人一时糊涂,背着您做了这件蠢事,望鲁公海涵。”
嘿,他不但说服了项羽,他还给别人解脱了解脱。范增坐在那儿,心里这不是滋味,心里说,哎哟,我说张良,你这话里话外说这人办这蠢事,你这损谁呢?这事儿我办的,我出的主意。
张良干吗这么说?不这么说怎么好呢?这不是给项羽一个台阶嘛,叫他好下来啊。项羽一听:“嗯,言之有理啊,张先生。我来问你,沛公刘邦来到我鸿门赴宴,他带来多少人马啊?”
“只不过一行七人,带了四个旗牌,一个马童,还有我张良,再就是沛公了。”“啊?”项羽心想,这个刘邦好大胆子啊,难道他不知道我要杀他,他一点儿觉察都没有,就带这么几个人来?刚才听到禀告我还不大相信呢,真就带了六个人啊?哎呀呀,那我要是摆这么大的阵势,岂不是被刘邦耻笑?
“来,将刀洞撤下。”一声令下,那刀斧手全都撤了。随后项羽吩咐:“请张先生告诉刘邦,让他进帐见我。”项羽呀还是没有出帐接迎刘邦的意思。
这时候司宴官陈平过来了,敢情啊,今天陈平这权力不小,他怀里抱着一面令旗,今天陈平身上有重任啊。什么重任啊?范增设上、中、下三计,最下的那条计策就是属于陈平的。
如果前两计,上、中二计不行,就让陈平想办法把刘邦灌醉了。今天陈平这个令旗这么一摆,他让谁喝谁就喝,他不让谁喝谁就别喝,而且还代管辕门和大帐。陈平往帐口这么一站,瞅着张良出去了。
张良来到辕门外,告诉沛公:“行了,你看刀洞撤了。”刘邦打心里往外佩服张良,心说我们张先生说的什么啊,进去工夫不大,按现在钟点还没十分钟呢,刀洞全撤了,真有两下子。“走吧走吧,咱们都进去吧。”
说着就要往里走,把守辕门的一看,慢来慢来。怎么?鲁公有令,不论是哪一路诸侯,今天要进大帐赴宴,只能带一个人,或文或武,只带一人。你带文官也成,你带武将也行,多带一个也不许可,那得有鲁公批准。
“哎哟,这怎么办啊?”樊哙这么一听有点儿着急了:“今天赴宴是早就预料到了,是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啊。怎么的,进大帐只许带一个人?那我去吧,遇见点儿什么风险我好抵挡一阵啊。”
张良一瞧:“不行,樊将军,你不能去,还是由我来保驾吧。”刘邦连连点头:“对对对,有子房足矣啊。”
樊哙本来很不放心,但是没办法,在辕门这儿也不好和张良犟啊,说不行,非得我去,人家本来不让带那么多人啊。
“沛公,你可要多多保重。我说张先生,您可要多加小心,多多用心呢。”“我明白了。”说着,张良走到刘邦的身边,低声地和刘邦说了两句话。
他和刘邦说什么啊?他嘱咐刘邦,进大帐您可记着,无论项羽说什么,您可别戗着他,这项羽啊是顺毛驴,您要一戗着他,他一生气一发火,这事就不好办。“唉。”
刘邦点点头:“子房,不劳嘱咐,你看看我现在是什么处境了,我怎么敢戗着项羽啊,现在是只许项羽满山放火,我呀,我连灯也别点。”说着这二位进了帐了。
来到大帐,刘邦偷眼这么一看啊,我的天,这位鲁公项羽是满脸冰霜,一身雾气。刘邦赶忙上前施礼:“鲁公在上,刘邦这厢有礼了。”
这二位还是把兄弟呢,磕头的,鲁公是弟弟,沛公是哥哥,应该是兄弟见哥哥施礼啊,现在好,调过来了,哥哥给兄弟作揖。刘邦那意思是想绷着点,给你施礼就得了。
谁知道,项羽一拍帅案,差点儿把这桌子给拍碎了。就这一声响,吓得这刘邦腿一软,跪下了。“刘邦,你可知罪?”“哎呀,鲁公,刘邦有何罪?”
“你为什么敢私自纳降子婴,不杀他而放他回去?为什么你敢废除秦法,约法三章,收买人心?你为什么派兵将镇守函谷关阻挡我进兵啊?有此三罪你还有何话讲。”“鲁公容禀。”
刘邦没等说话啊,眼泪就下来了,哭了。“讲!”范增在旁边急坏了,他瞅了一眼鲁公,心里说,我家元帅,你别让刘邦说话啊,问完了三罪,推出去就斩,你干吗让他讲啊?可是这话已经说出来了,拦也拦不住了。
刘邦把那理由说了这么一遍,没杀子婴我是没敢处理等着您来;约法三章那是给您扬德,给您制造好名声;派兵把守,我是防备秦国的残兵败将再来侵扰。“是这么回事儿。”
项羽点点头,他一看刘邦哭得怪可怜的,说:“原来如此啊,好了,别哭了,常言说大丈夫有泪不轻弹。起来吧,起来吧。”
项羽也觉得不得劲儿,哥哥在那儿跪着,自己在这儿坐着,哥哥哭得和泪人似的,自己一个台阶也不给人家,太说不过去了。
他站起来绕过桌案把刘邦搀起来了,差点把旁边的范增气晕了,心说你倒和他真客气。项羽吩咐:“来,摆酒。”帅案撤下,把酒席摆上来了。
正中间放了一只整牛,整牛啊,那时候讲究这个嘛,什么祭天祭地,一吃一喝。吃吧,摆上酒菜了,陈平亲自把盏。
这陈平站在那儿啊,他端详半天刘邦,他把刘邦和项羽在一起做了个比较。陈平仔细一端详这二位啊,心里咯噔一下子。怎么了?
陈平心想,哎呀,我投错了主了,这二位坐在一起这么一比啊,项羽是难成大器,我看这位沛公刘邦啊真称得起是人中之龙,是一位仁厚的长者,将来必成大业。
哎呀,陈平想,我得给我自己留条后路啊,今天我借着这司宴官的机会,我这不是掌了点儿权力吗,今儿个我得好好用用,我就用这司宴官的权力啊,给这位刘沛公创造点儿条件。这推杯换盏就喝起来了。
这范增的酒有点儿喝不下去,他喝着这酒是苦的,怎么回事儿?他上火了,他一个劲儿地看项羽,第一条计策落空了,就看这第二计吧。喝了两杯,他赶忙把玉佩举起来了,在酒席宴上这么一晃,让项羽看看,您忘没忘,我一举玉,您赶快摔杯,击杯为号,大帐左右埋伏着好多刀斧手,听见杯一响,哗啦一下就都进来,当时就把刘沛公乱刃分尸了,您看见没有啊?把范增给急得啊,都要把这块玉啊,放项羽鼻子底下了。
项羽看见没有啊,项羽看见了,他一个劲儿地直甩脸。怎么回事儿?项羽现在心里有点不大痛快。不痛快什么啊?
他一瞅这刘邦太可怜了,每次项羽端杯,让刘邦喝酒,刘邦赶忙站起来,双手捧着酒杯,那手微微发抖,真称得起是诚惶诚恐啊,得等项羽把酒喝完了,他才敢沾唇,得等项羽把酒杯放下,他才敢坐下,吓得像避猫鼠似的。
项羽心想,这样人我杀他干什么啊?此人是个贪生怕死胆小之辈,今天我真要一摔酒杯,把刘邦杀死在大帐之内,这消息一经传出,天下诸侯还不得笑骂我啊!
我要杀我得杀那横的啊,得是项上三头、肩生六臂,站起来顶苍天、坐下去压颤地,红胡子蓝靛脸,得像样儿的那个啊,我跟他碰碰也值得啊。
所以啊,项羽不看范增了,你甭说举玉佩,你举金条我也不理你了。把范增急的,心说我白举了,你倒是摔杯啊。
项羽不摔杯,放酒杯的时候还格外小心,恐怕碰出响来。范增摔不成吗?那不成啊,那项羽鲁公是主帅啊,当初讲得好啊,得让他击杯。范增随便摔一个,那没杀刘邦,先把范增杀了,他怎么能办这种蠢事呢?
范增一看,完了,上、中两条计策都失败了,看来鲁公是不想杀刘邦了。哎呀鲁公,今天这个机会要是错过去,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时机了,那你可就算完了,你早晚有一天,必然败在刘邦的马前。
不行,我怎么也得把这刘邦杀了。前边的两条计不是失败了吗?我用第三条计策,他冲陈平使了个眼色,让陈平倒酒啊,陈平冲范增点点头。
这陈平每次给项羽满酒,项羽喝酒不藏奸,是杯杯净盏盏干啊。当陈平给刘邦满酒的时候,他表示对刘邦客气,一手斟酒呢,一只手在这儿扶着这个杯,他把左手抬起来,用大袖子,古代人的衣袖都肥、长、大,那一个袖子就得两丈布,能用那么些么?
讲究大袖迎风,戴的都是高帽子,穿的衣服踢里秃噜的,是又肥又大啊。陈平抬起左手,他那袖子就把鲁公和范增的视线挡住了。
当他给沛公斟酒的时候,用目示意,用两个眼睛啊告诉刘邦,你喝这酒千万注意,别多喝。刘邦看见没有啊,看见了,刘邦有点儿误会了,他以为陈平提醒他,这酒里头有什么毛病,你最好别喝,哎呀,刘邦打心里往外感谢这个陈平啊。
自从一进大帐刘邦看见陈平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有点儿发直。怎么回事儿?刘邦就觉得陈平这个人非同等闲,他心中暗想,哎呀,这么漂亮的人物,这样的人才,怎么落在项羽的跟前,这要是保我该多好啊。哎呀,如果我要是能从鸿门宴这儿逃出活命去,我想方设法得和这司宴官近乎近乎。
现在陈平一提醒他,刘邦是十分感谢,他更不敢喝了,原来还沾唇,后来啊就举一举酒杯就放下了。范增一看啊,这第三条计又吹了。
哎呀!范增有点儿火了,他把酒杯这么一推,逃席了。还以为他要方便方便呢,其实啊,范增是出大帐来得点儿空气,他坐在那儿觉得特别地压抑。
等范增来到帐外这么一看,他安排的那些刀斧手啊,一个个满头大汗都等急了。范增一看着急也没用,鲁公根本不摔杯,我怎么让你们进去啊。“唉。”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猛地这么一抬头,范增发现一个战将。谁呀?鲁公项羽的侄子项庄。当时范增是计上心头啊。有啦!刘邦,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你逃出我的掌心去啊。
他点手把项庄叫过来了,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项庄愣住了:“哎呀,老先生,没有这个安排啊。”“你就听我的,我现在不是安排了嘛。”
啊,项庄瞅着范增,他知道他是军师啊,说话算数啊。“可有一样,鲁公要是怪罪下来,有我承担。”他让项庄干什么啊?让项庄进帐去舞剑。
“你要以舞剑为名,耍着耍着宝剑啊,你就往刘邦跟前凑合,趁其不备你手起剑落,只要在帐中能斩了沛公刘邦,我就让鲁公封你为上将军,赏万金,当官给你个上将军,而且给你一万两黄金,你看怎么样?”
项庄一听是直搓手啊,这可真是一桩美差啊!“我遵命。”他噔噔噔一挑帐帘进大帐啊,他冲鲁公施礼:“启禀元帅,冷酒难饮,项庄不才,特地前来是舞剑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