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告诉宋义要迁都到盱眙去:“不在九江这儿待了,为了这个我们才没动工。您这个钱哪,我们暂时先不动,到那边看看该修什么还继续修,这钱您还得借。”“噢”
宋义这才明白:“不过,干嘛好端端的到盱眙去呀?”这盱眙在哪儿啊?在江苏西部,北接洪泽湖,临接安徽省,这个地方非常富足,地理位置非常好,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呢要迁都到那里去。这是其一。
其二呢,也是有人来请。谁来啊?这个人姓陈叫陈英,他把盱眙的那个太守给杀了。杀完了之后呢,大家推举他做盱眙太守。他是个孝子,心说我得问问我母亲。
他母亲说:“说什么你也不能当这个太守,你没有这个资格。”那怎么办呢?陈英就跟父老解释了一番:“这么办吧,我把项梁将军请来得了。”就这么着,就把楚怀王和这个元帅项梁啊,都给请到盱眙来了。
来到盱眙这儿正好碰上刘邦了。刘邦干嘛来了?刘邦自从沛县起义之后,自立沛公,哎,势力也很大。
后来他派丁公、雍齿二将镇守泗水,自己呢,去投陈胜吴广,没想到走到半道儿上听说了,陈胜遇害了,这吴广呢?说是带领一部分人到九江去投项梁去了。
咳!刘邦一想,多别扭啊,回去吧。等一回来啊,泗水城让丁公、雍齿给占了,说什么不给他开城,把刘邦气得要率兵攻城,叫萧何给拦住了:“咳,这又何必呢,他们不是想占这个地方吗?那就先给他算了,咱们再找个地方。”
刘邦一听:“你说得轻巧,找地儿,咱们上哪儿找去啊!”“咳!我看哪,咱们去投项梁得了,那是楚国大将项燕之后,自从在会稽举起义旗,是万民响应。这个人哪,才高智广人马众多,咱到那儿去,他绝不会小看咱。咱们到那儿以后,回来再取泗水。”刘邦一听也不错,就这么的来了。
项梁一见刘邦这些人马,嗬!盔甲鲜明,刀光耀眼。哎呀!这位刘沛公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啊。二位一见面,互相客气了一番,项梁陪着刘邦呢,来拜见楚怀王。
怀王一见刘邦挺亲密,他笑呵呵地瞅着刘邦,抬起小手儿来还捋了捋那刘邦的胡须:“哎呀!美哉刘邦,壮哉刘邦!啊,刘邦真不愧英雄也。”楚怀王这一夸刘邦啊,项梁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就连旁边站着的范增都后悔了。
怎么呢?范增心想,我保错了人了,应该下山保刘邦,不应该保项氏叔侄,但是现在悔之晚矣。怀王吩咐大排迎宴,给这位刘邦接风,在这儿痛饮一番。
酒席宴前刘邦就跟项梁说了,说自己的泗水被丁公、雍齿给占了,我应该领入马去攻打泗水。季布一听着急了,怎么?
“别打呀,镇守泗水的那个丁公不是外人,那是我舅父。不用什么刀枪,沛公您不要生气,我可以劝他来降,向您认错。”哦,敢情是亲戚啊,那去说说吧。
哎,季布呢,带着一些仆徒,到那儿没费吹灰之力就把丁公、雍齿给说降了。丁公、雍齿归降不久,又有人来投。谁啊?项伯和张良。
嘿!这二位怎么来了?项梁这一起义,影响很大,名声传得也远,项伯听说之后,就跟张良商量:“兄弟,你听见没有,我三弟可阔了,现在已经当了大帅,咱们去投他得了。”
张良一听,可以啊。张良有张良的想法,不管投谁,只要是能把我的祖国韩国再次成立了,我投谁都行啊。所以,就奔这儿来了。哎哟!项梁啊,一见这位张良张子房,这俩眼睛都直了。
怎么?越看这个张良越了不起,这可是一位大才子啊,无论如何得把这位张先生笼络到自己的手里来。可是这位张良啊还不在这儿待着,他跟项梁要一块儿地方,说:“您把这个均台给我,我要成立韩国。”
项梁一听:“那才多大点儿个地方啊,我给你些人马吧。”“我不要,您就给我这地方就行。”项梁也不知道他怎么个成立法啊:“那好吧,就给你吧。”
张良张子房跟他们告辞了,他恢复祖国去了。“张先生您可早点儿回来啊。”刚把张良送走,有人前来投军,要亲自见一见这位大帅项梁。
项梁一瞧,这投军的派头不小啊,投军你就说说你的姓名住址,然后补个名字吃份军粮就得了呗,干吗还要见见大帅啊?
范增一瞧:“既然要求见您,那您就见见吧。”“好,把他带进大帐来。”出去几个军校,工夫不大,就把这投军的人给带进来了。带进大帐,首先拜见项梁,然后见过军师范增。
这人往那儿一站,项梁不看则已,这一看哪,当时就泄气了。怎么了?咳!我当是个什么人物呢,到这儿投军见大帅,起码这位不是项生三头,肩生六臂,站起来顶塌了天,坐下去压颤了地,也得是一位彪形大汉,猛一头奓一臂了不起的英雄。
这一看哪,这位是瘦小枯干,年纪不大,二十几岁,黄不拉瘦的,两道稀眉,一双眼睛啊倍儿黄,黄眼珠,两腮无肉,下巴挺大,其貌不扬啊。
项梁不见则已,这一见,咔嚓!气得把那虎胆一拍,吩咐中军官:“把他给我轰了出去!赶走,赶走!这样的人怎么能来投军呢?我尽收这兵,我怎么能够扫平秦国啊,岂有此理!”“哎!慢来。”
这位不让了,怎么?“你让我走可以,轰我干什么呀!”范增站起来了:“啊,呵呵,将军,请息怒,慢来!别把他哄走啊。”
怎么?范增有范增的想法:“您现在是吊民伐罪,正在用人之时,应该是求贤若渴。人家来投军您得欢迎,不能以相貌取人。您看此人其貌不扬,您知道他有什么本领啊?有什么本事啊?您哪能这么看人啊?这样一来,是堵塞贤路啊,那今后再也没有人上这儿来了。本想来投奔你,一听说,好,瞅着不顺眼就往外轰,那哪行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将军,您还是把他请回来吧。”“嗯。”
项梁强压心头气,“唉,回来吧。”又把他给叫回来。这位投军的也泄气了,本来像一团火似的,来投奔项梁来了,没想到到这儿一见面,一瓢水给泼回去了。
早就听说项梁的大名,说这人了不起,是楚国大将项燕的后代,文武双全,待人平易,求贤若渴,哪这么回事儿。气得这位抱着个肩往那儿一站,哼!项梁一瞅,这人哪没什么真本事。怎么?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我问你,你是哪儿的人啊?”这投军的也没好气:“我是淮阴人氏。”“淮阴离这不太远。你姓什么叫什么啊?”“我叫韩信。”“哦,韩信啊,你听人说过没有啊,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啊。你会些什么本事啊?”
韩信啊,这气已经上来了,不愿意搭理他,问我有什么本事?“哦,我没有什么独到之处,也不会什么本领,本事不大,可是我饭量不小。”
哼!一句话把这帐中的人都给说乐了,好嘛!来了个吃主儿,哦,混饭吃的啊。项梁心想,真应该一顿乱棍把你打出去,可是呢,方才范增军师说了这么几句,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我冲着我家军师的面子不好再把你哄出去了。你不是成心尽意儿来混饭吃的吗?
“那好办,我拜你为帐前执戟郎,下去吧。”这执戟郎干什么的呀?咳!这执戟郎在当时那个军营之中是地位最低的武士,也就是说这个元帅升帐的时候啊,他手持大戟在那儿站班,元帅要半个月不升帐啊,他就整天放羊,就这么个差事。
没事儿是仨饱一个倒儿,一天三顿饭吃完您就睡,除非是古炮一响,元帅升帐了,您那儿戳一会儿。这差事挺美啊,懒人合适。“怎么样,韩信?”韩信冲他点了点头,那意思认可了。“嗯,下去吧。”这项梁就把韩信给打发下来了。
范增心里头啊特别不得劲儿,他瞅了这项梁好几眼,心里说,项梁将军我真难为你,就凭阁下...居然会是楚国大将项燕的后代。你这不晕头吗,哪有这么待人的?我看这韩信了不起,这人锋芒不外露,是个英雄,您怎么能拜他为执戟郎呢?
这韩信真从淮阴来?不错。韩信很苦啊,七岁丧父,九岁丧母,自幼年他寄养在亭长之家。这亭长待韩信不错,这亭长的老婆不行,搁不下韩信,一劲儿地跟这亭长吵:“我说你干吗收养这么个孩子啊?如果说做儿女还可以,你还管他叫兄弟。常言说得好,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啊,宁添一斗,不添一口啊。这玩意儿一年年这么长,饭量也跟着长,就这么吃,咱们哪养得起啊。”
这亭长一听:“好啦!好啦!别吵啦!你看看我受韩信父母之托,想把他养大成人,吃口就吃口吧。孩子慢慢也大了,他也不会吃闲饭。好啦,你别吵啦,我给他找个生计得了。”
韩信可是也不算小了,十二了,应该去念书。可这念不起啊,念书谁交学费啊。“哎,我说韩信,你得干点儿嘛啊。”
说着话亭长瞅瞅这韩信,瘦小枯干,小胳膊跟麻秆似的,能干什么呀这孩子,打短工都没人要。“你这么办得了,你钓鱼去吧,我教给你啊。”
亭长领着他把鱼竿啊鱼漂啊鱼食和篓子都准备好,把韩信给领到了淮河边,让他在这儿钓鱼。告诉他漂这么一动,鱼就吃食,鱼就上钩了,你呀就往上提溜。亭长他钓得挺好,工夫不大钓了半篓子。
“你看这怎么样?”韩信一看这不错。把这鱼卖了,亭长说:“这几个零钱啊给你带着吧,到时候买个点心什么的垫补垫补。你不知道你嫂子那脾气吗?你别往心里去,多钓点儿鱼,多卖点儿钱,自己换换衣服什么的。我呢,也不要你的钱,你在我家住可以,你就别在我家吃饭了。你这饭量是真够可以的,你一顿啊正好我们两口子吃一天。”
韩信明白了:“哎,多谢大哥,我自己钓。”自己钓?这亭长不跟着,这韩信钓不上来鱼,费好大的劲儿钓了大半天,鱼食都光了,一条鱼也没钓着。哎呀!这怎么回事儿啊?韩信回来了,这亭长的老婆也不搭理他,也不问他吃没吃饭。韩信一看,这锅灶冰凉,甭问人家早就吃完了。自己也不言语,饿着个肚子忍着吧,下晚儿饭没吃。
第二天早晨起来,韩信带着这渔具,又奔这淮河边来了。韩信这回可急了,心想今儿无论如何,我得钓几条,要不然就把我饿傻了,两顿没吃了,昨晚上、今早晨.有心把这鱼食吃了吧,拿什么钓鱼啊。
坐这儿钓了一会,还是钓不上来,韩信真想蹦下去,干脆鱼再不上来,我下去得了,我捞两条。不行!我自己这水性还不行,肚子没食,怕下水腿肚子一抽筋,那不麻烦了吗?在这儿坐会儿吧。
韩信抬头一看,离那儿不远有一洗衣服的老太太。老太太身边放一个筐,筐里面放着几块干粮,搭着条手巾,还有一个小坛子,那坛子里是米汤,哎,上面扣着一个碗。
韩信瞅着那筐那罐子是越瞅越馋哪,肚子是咕噜噜直叫,韩信站起来,过来了:“哈,老人家。”这老太太回过头来这么一看:“嗯?什么事儿啊小孩?”
“哎,我不瞒您,早晨起来我没吃饭,您能把您那干粮给我一块儿吃吗?”“哦。”老太太点了点头,“这么回事儿啊,你吃吧,吃吧,那个坛子里有米汤,小米粥米汤,多喝两碗,败火啊。”“谢谢您老人家。”
韩信赶忙过来拿块干粮,一看筐里还有咸菜呢。嘿!吃了块干粮,喝了碗小米米汤,就了一块咸菜条。饱没饱?离饱那不差远了。咳!把那手巾给盖好,把那坛子给盖上:“老人家,我谢谢您了。”“哎!”
这老太太一看:“唉,我说娃娃,你吃饱了吗?”“哈!”韩信摇了摇头,心说离饱早呢。“那你怎么不吃了?”“我吃了,老妈妈您吃什么啊。”“哎?”
老太太笑了,这孩子挺懂事:“你吃吧,我家离此不远,还有这么两件衣服快洗完了,洗完之后回家吃去,孩子你要能吃就把它都吃了吧。”
“我太谢谢您了。”韩信往这儿一坐,狼吞虎咽,嗬!吃得这香啊。常言说得好啊,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都不甜哪!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晚食胜肉啊。据说有一位文人,这人很有本事,不被富贵荣华所惑,不贪图享受。你看你每天鸡鸭鱼肉吃着啊,我不是吃不着嘛,我晚着点儿吃饭,吃得照样香,别看是粗茶淡饭,比你那鸡鸭鱼肉香多了。
现在韩信倒不是什么晚食胜肉,他是真饿了,把那饽饽咸菜米汤一扫光啊,全都给吃下去了,然后把坛子给刷干净,碗刷好,放在那儿,手巾给盖上。
“老妈妈我多谢您了。”“孩子,你吃饱了吗?”“这回可太饱了,一直到明天这个时候,我想我也不会饿了。”说得多可怜啊。
“你要是饿了就来取就来吃,我几乎每天都在河边这儿洗衣服,听见没有?小小的年纪别饿坏了身子。”几句话说得韩信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因为什么?他自幼没有母爱,没受过人家这么疼过。唉,自打懂事就遭白眼,就那亭长老婆整天用那样的眼珠瞅着他。
什么眼珠啊,卫生球的眼珠啊!韩信从来没感到过什么叫温暖,所以今天老太太的这几句话说得他心里热辣辣的。
“老人家,我韩信绝忘不了您这顿饭的恩情,以后我只要是官拜王侯,是必当重报。”这么一激动顺口说出这么两句话来,官拜王侯,这人心胸不小啊。
一句话惊动了一个过路人,这位正在这河边散步呢。听韩信一说,他站住了,几步走到韩信的跟前:“呵呵,这个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韩信一看,跟自己说话的这位是个老头儿,年纪不小了,须发皆白,头戴竹冠,身着布袍,腰束丝绦,看着好像个念书的人。“哈,老先生,我叫韩信。”“哪儿的人啊?”“我就是当地人氏。”“哦。”
老者点了点头,心中在想,看来此人是韩非的后代啊。“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我在这儿钓鱼呢。”“钓了多少了?”“不瞒您说,从昨儿到今儿个一条没钓着,我钓鱼外行。”
“哦,过来过来。”老头儿拉着韩信的手:“你这渔具在哪?鱼竿在哪呢?”“就在这儿呢。”“来,我教给你怎么钓。”
说着老头儿往这儿一坐,不大的工夫就钓上一条来,会儿这鱼篓快满了,乐得韩信直拍巴掌:“哎呀!老先生,太谢谢您了,明天我就不能挨饿了,有这鱼就能拿市上换钱哪,换钱我就能买点儿饽饽吃啊,别再跟入洗衣服老太太那儿要饭吃了。”
老先生一看:“怎么样?我钓得不错吧?”“真好!我得跟您学着钓。”“好,明天你来,我在这儿等着你,咱们还在这儿钓。”“多谢老先生。”韩信深施一礼啊,背着这鱼篓到鱼市把这鱼给卖了,卖的这些钱如数交给亭长。
亭长一看一大把钱:“哈哈,韩信我可告诉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兄弟,你这钱是……”韩信脸红了:“您想哪儿去了,您以为我出去偷去了?我这是钓鱼卖的钱,是一位老先生帮我这么这么回事儿。”
“哦,多谢这位老先生,这钱你收起来吧,我不能要你这钱。我不跟你说了吗,从今以后你也别在我家吃饭了,这个你就留着吧,有时候这鱼要钓不上来呢,你好垫补着花,换换季什么的。”“谢谢您。"
从此以后韩信每天跟着这老先生在这淮河边钓鱼,钓了一段时间,老先生才开始教韩信读书识字,在教他文化的同时也教了韩信一些武艺。文化是天文地理,兵书战策;武艺呢,刀枪棍棒。啊,什么都会啊这老头儿。嗬!韩信是越学啊越上进。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十二年过去了,韩信已经二十四岁。爷俩这天又坐在河边这儿了。“老师,今天您教我点儿什么啊?”“呵!”
老先生笑了:“韩信哪,再要教啊就得你教我啦,我没得教了,把我所会的都教给你了,你可以出师了。行了,按现在你学的这些东西,可以治国齐家平天下,只要是有明主明君你就可以辅佐他了。既能辅佐,这个明主霸业成就,你呢,随着也就功成名就了。正像十二年前你自己所说的那样,不失王侯之位啊。”
韩信听到这儿,扑通给老师跪下了:“师恩怎么报啊!老师您待我太好了,恩重如山啊,弟子没齿不忘。”“咳!”老先生一看:“起来吧,不必多礼,我也没得教你的了,你学的也差不多了,咱们爷俩也该分手了,我要走了。”
“老师您上哪儿?”“哦,我好像天上一块浮云,行踪不定,我不定上哪去。”“哎哟!老师,您这一走,咱们什么时候再见啊?”“恐怕再见就不容易了。”
韩信舍不得,老先生最后又赠给韩信一把宝剑,作为纪念:“你把它佩带在身边,想我就看看这口宝剑。”说着老先生要走。
韩信一把把老先生袍襟抓住了:“老师啊,您教了我十二年,时至今日,我还不知道您贵姓高名。”老先生哈哈一笑:“为师不才,乃尉缭是也。”
韩信差点儿坐在地上。怎么了?跟老师学这个军事著作啊,兵书战策啊,有好多篇章是尉缭先生著的。也就说这些书啊,有些是尉缭写的。这个名字太熟悉了。
敢情,哦,教我的这位老师就是秦国赫赫有名的大军事家尉缭啊。哎哟,自己觉得这太幸福了。
二次下跪,尉缭先生把他搀扶起来:“不必多礼啦。你我也算是很有缘哪,嗯?我从此路过听见你和洗衣老人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看你这个人是很有志向,将来啊,能为国出力,所以我才把我这点儿所学传授与你。呃,这么着吧,我给你一件纪念品,想起为师的时候不妨你就看看。”
老先生说着,由打肋下摘下来一口宝剑,剑名清霜啊,就把这口剑送给了韩信。韩信跪在那儿,把剑接过来。
他真舍不得叫老师走,但是怎么能挽留呢?留下老师,又能把他老人家让到哪里去呢?我现在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哇。
他觉着自己太了不起了,能拜这么一位名师啊。常言说得好名师出高徒啊!尉缭那还了得?这位大军事家写过很多论著,功成名就之后急流勇退。辞官不做了,浪迹天涯。我没想到能遇上这位名师啊,自己要送老师一程,送出去好远啊。
尉缭先生一看:“别送啦,哦,你再怎么送我也得走啊。啊!你要好好地刻苦用功。以后啊,遇到了明主,你可以出世辅佐于他。到那时你就大志得伸啦。”说完这句话老先生走啦,韩信是目送一程,这才往回走,鱼也不钓了。
回家吧,现在还寄居在那个亭长家里呢。韩信走在街上,一边溜达,一边想着心事:老师交给我这么多本领,同时呢看我很有出息,哎,临别赠言,告诉我一定要看准时机,出世辅佐明主,我就能大志得伸,上报国家下安黎庶。
韩信越想越美,走着走着,当的一下和人撞上了,噔、噔、噔把韩信撞得倒退好几步,扑通一下坐地上了。
他举目这么一看,跟他走了个对面撞他这个人哪,年纪也就在三十上下,这家伙横眉立目,抻着个脖子瞪着个眼睛,歪脖愣怔往那儿一站,俩手掐着腰,瞪了韩信一眼。
他把韩信撞倒了一句客气话没有,他还火了:“你怎么往人上走哇!啊?学好了,你那眼睛长到哪儿去了?是长到天灵盖上了是怎么着,你怎么不瞧着点儿啊!”
韩信站起来了,胡噜胡噜身上的土,真想跟他大吵一顿。我没看见碰了你一下,没碰着你,我撞了个跟头,你就走过去算了呗,干吗这么横啊?
他下意识地手一扶肋下的佩剑,这人这么一瞧:“干吗干吗!啊?要拉宝剑啊,哈,我见过那玩意儿,不是两边儿是刃嘛。”韩信一听,多明白啊,可不是两边儿是刃嘛,要不能叫宝剑吗?
“你想要把这剑拉出来跟我较量较量?”“我没那个意思。行了,方才我没看见,啊,对不住,你走吧。”
这人一听:“什么?对不住就完了?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啊?你把我撞岔了气了,你知道吗?啊?”
韩信心说这人太不讲理了。两个人这一口角,好多路人就围过来了,有些人看得很清楚,这大个子把韩信给撞倒了。
过来几个人,一边看着这热闹一边就有点儿气不公:“算啦算啦,这玩意儿走在街上保不齐谁碰谁一下,蹬鞋踩袜子的,干吗呀,那么大火气啊,啊?要是自个儿有本事的话,坐那八抬大轿,没人碰你,谁碰得着啊,前呼后拥。”
“是啊,坐龙驹凤辇也行啊。可话又说回来了,那坟地里有那风水啊?那龙驹凤辇谁都能坐吗?”说什么的都有。这大个子不搭理这些人,就跟韩信过不去,你说怎么办吧,你把我撞了。
韩信真想把宝剑拉出来,给他一下子,同时也想和他较量较量,我跟我老师尉缭先生学了十多年,你以为我是吃干饭的啊,就会钓那几条小鱼儿啊,然后换俩烧饼吃?我有本事。
韩信转念一想,不行。他叫着自己的名字,韩信啊你这也太无聊了,和这么个地赖,这么个恶少吵什么啊!常言说得好啊:新换上的鞋不能往牛粪上踩啊。我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好了好了,我给你赔不是不行吗?”“不行。”他不让他过去,告诉韩信:“你要是想过去,这事儿想了了也行,呃,我有仨主意,随你挑。”
嗬,这时候看热闹的人是越聚越多啊,韩信一听:“哦,敢情还有条款呢啊,什么条款你说我听听。”“第一啊,你得认罚,跪倒给我磕头赔情道歉,然后你还得把这宝剑送给我。”
韩信一听把眼睛瞪起来了,心说:什么?把宝剑送给你?这是我老师送给我的纪念品,我把什么都送人也不能送这个啊,那我对得起我老师吗?“请问这第二呢?”
“第二,还是你带着这佩剑,看来这不是摆样子的,你把这剑拉出来把我宰了。”“我跟你远无冤近无仇,宰你干吗啊?”“你不杀了我,我不让你过去啊。”“那么这第三呢?”“第三啊,看见没有?”这大个子恶少说着咔吧腿叉开了。
“你呀,就从我这个裆里边钻过去,就由打这地上一点儿一点儿爬,哎,随后由我这裆里爬过去,这样就算完了,这三条你选哪条啊?”
哎呀!把韩信给气的,心说,这也太欺负人了!哦,这第一得给你磕头赔情,还得把宝剑给你;第二抻出宝剑把你宰了;第三,我得在地上爬着,由你那裆里头钻过去。
哎呀,欺男子汉大丈夫,这也太难堪啦!这怎么办啊?当着这么些人!看热闹的都不让了,大伙七嘴八舌啊:“我说这家伙有点儿太欺负人了,啊?看人家软弱啊是怎么着,有这么不讲理的吗?”
“揍他,大伙揍他!”这大个子啊,也不搭腔,他知道,怕犯众怒,要跟这些看热闹的一过话,他就要吃亏,过来几个愣小伙子,抻把着那会儿啊,说不定啊就踹吧他一顿。他呢,目不斜视就瞅着韩信,看来啊,他是盯上这韩信了,可能是跟他找碴儿。
韩信看了看这大个子,扶了扶肋下的佩剑,心说,我抽出剑来把你宰了得了。哎呀,转念一想不行,这可是一条人命啊!我可真对得起我老师啊,学了这么些年本事,一点儿还没往外露呢,我先吃了官司了,这让我老师知道该多伤心啊。再说这把剑是我恩师赐给我的,说不定这是一口世界奇珍异宝、千金难买的宝剑啊。
不过现在我还没有认识它,你想想,我老师他老人家佩戴的东西,能错得了吗?我就用这口宝剑宰这么个东西啊,那不把这剑给脏了吗?我也不能跪地下磕头赔什么不是,然后把宝剑送给他啊。韩信想来想去,咳,得啦,忍了吧。
“我呀,我要这第三条,从你这卡裆底下钻过去,你看这行不行?”“哈哈!”那大个子恶少笑了:“行啊!来吧!”说着,啪一下把衣裳这么一闪,叉着两条腿往那儿这么一站:“钻吧!”
哎哟,看热闹的一看:“我说,这小伙子啊,你就真从他裆底下钻过去啊?那你成了什么了?常言说得好啊,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啊。”
“小伙子,你比不上大丈夫,你也是个小丈夫吧,二十好几了,往这儿一站一把扳不倒,干吗从人裆底下钻呢?你要不揍他不跟他玩命,干脆拉他上官府跟他评理去。”
“呵呵,各位乡亲不要吵了,不要吵了,不用不用,我啊,钻就钻吧!”嗨哟!大伙这个泄气啊,这小伙子没气没囊,你说你也一把扳不倒的大小伙子了,这肋下还带着把剑,甭说带着把剑了,你就带着把修脚刀,你也得跟他比划比划啊,也没有这么惨的啊。
有些人都气过分了,不生这大个子气生韩信的气,有几个撸胳膊挽袖子过来要打韩信。旁边一看:“哎,怎么哪,有这么不讲理的吗,常言说:欺强扶弱啊。谁强横你斗谁啊,谁软弱你得帮着谁啊,你怎么还能过去打他?”
“啊!他,他把我气的。”“你这何必呢。”说话这工夫韩信已经趴在地上了,由打那恶少腿底下钻过去了。“嗡……”惹得好多人是哄堂大笑啊。那恶少哈哈哈仰天长啸一声,他走了。
咳,韩信臊得满脸通红啊,大街不敢走了,钻小胡同,拐弯抹角儿回家了。见到那亭长啊,他也没敢说这档子事儿,也没说啊教他的老师是谁。
又过了些日子,韩信觉着在这儿待着太没滋味了。怎么了?有些在长街看见韩信受辱胯下的人都耻笑他。
韩信一想,我走吧。可是自己凭着往常素日卖鱼剩下的这几个小钱儿,够路费吗?我上哪儿去啊?天下之大,哪儿有我韩信立脚之处呢?把他愁得也不愿意出门,也不去钓鱼去了。晚晌的时候啊,街上人少了,他才出来转悠转悠。
这天出来顺这城根儿正在那遛呢,后面有人叫他:“喂,前面是不是韩信哪?”韩信回头一看,这人三十几岁,看着很面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啊,先生! 请了。”
“别叫我先生,别叫我先生,就管我叫一声许大哥吧。”韩信也不知道从哪赁的这么一个许大哥。“啊,许大哥,您出来散步来了?”
“我说韩信,你说你二十好几了,不找点儿事儿由于干,整天就这么在人家亭长家里待着,得劲儿吗?”“咳,我不是不想,因为我没有什么本事,您说我干点儿什么好?”
“干点儿什么?干什么不行啊,堂堂七尺男子汉,生于天地两大之间,人家能干的你就能干。现在你没听说吗?各路英雄纷纷揭竿起义,你不会去投军去吗?”“是啊。”
韩信心想,投军倒是一条正路,但是我老师嘱咐过我,我不出世则已,出世就一定要辅佐明主。正因为现在啊,天下各地揭竿起义的人很多,有的是王室的人,就是那个六国的贵族;还有的呢,是一些个了不起的英雄好汉;还有的据说是些农民。但是我,我投谁啊?
这人看出来了:“你是不是想投一个明主啊?”“正是。”“咳,我给你指一条路。你听说过项梁其人吗?这个人就是楚国大元帅项燕的后代,他带着他的侄儿项羽,已经打会稽那儿起义啦,兵进九江现在迁都到盱眙了。叔侄两个立了楚怀王,现在天下各路英雄纷纷投奔,愿在其麾下听从调遣。我说韩信,你也有两下子,到那儿去怎么不混个一官半职的,不比这儿强嘛!”
“咳,我想去,不瞒许兄您说啊,我囊中发潮啊。”什么意思?“我没有路费钱。”这人微然一笑,由打腰里掏出一锭大金来,一锭黄金?啊!“这给你做路费,但愿得你去投奔这位项元帅啊,从此是飞黄腾达,大展你的鲲鹏之志。”
哎哟,韩信伸手把这金子接过来。他真要给这个人施个大礼,心想:“我得怎么感谢?”韩信一想,不能施礼,怎么?
这一施礼,这个价值就没了。哎人家是诚心帮助我,我要是一道谢,这就显得有点儿小恩小惠了,没什么意思了,我把这个人的恩情一定要牢记心头。
“您怎么称呼啊?”“我叫许富。”“我记住了。”韩信心想,这几件大事儿我都不能忘。第一啊,那亭长的夫人,说什么也不给我饭吃,要把我从家里撵出来,我得记着;第二,我跟那洗衣服老太太讨过饭,乞食漂母,没有老人家那顿饭啊,说不定我韩信就饿死啦;再有,就是遇到了名师尉缭先生;还有长街受辱于胯下;今日,在城根儿底下这儿,这位许富先生赠金。我得第之后,这些事儿我都不能忘。
“许仁兄,我谢谢您了。”“哎,赶快上路吧。”韩信把这钱揣起来回到家里。第二天一早,辞别了亭长,说我要去投军。
亭长挺高兴:“老大不小的了,也应该闯荡闯荡了,好吧,听你个好消息。到那儿去了之后,真正落下脚,给我写封信来。”“多谢您的养育之恩。”
说完给那个亭长施了个礼,给他老婆施了个礼。随后,带着这随身的小包裹,他就到项梁这儿来了。
满以为这次一见这位项梁元帅,自己起码也得弄个将军啊,没想到啊,这项梁瞅着他别扭,瞅韩信那长相其貌不扬,丁点儿小个儿能有什么本事啊?你是来混饭吃的吧。就封了他个执戟郎,韩信这窝火啊。
眼下先得找个地方住下来啊。在城里租了这么间小屋。晚晌韩信瞅着那锭黄金啊,他犯合计,一路上都没舍得把这个金子破开花了啊,为了纪念这个许富,想着这个人,他把这锭金子留下来了。
人家帮了我这么大的大忙,给我钱让我投明主,没想到,碰上这么个项梁。这人他什么也不是啊,一见面儿就把我给轰出来了,我现在要是回去的话,我也对不起这位许富赠金之情啊。看看我,想想当年的燕人蔡泽。
想蔡泽干吗?蔡泽啊,也是困住了。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碰上一人,此人姓唐名举啊,给了他一锭金子,使得蔡泽西下咸阳,游说秦国的丞相范雎。
一番话,说得这位范雎丞相是拱手让位啊。蔡泽说范雎,说当年商鞅事秦孝公尽公无私,定法以治国中,为秦拓地千里;吴起事楚悼王,废贵戚,以养战士,南平吴越,北却三晋;大夫文种,事越王,转弱为强,并吞强吴,为其君报会稽之怨。
但是这三位结果怎么样呢?他们是功成而身不得其死啊。商鞅的结果是车裂;吴起被乱箭穿身而死;文种被迫自刎了。
说你范雎要再这么干下去,你也不会有什么好收场。现在你要真是个聪明人的话,你已经把自己的仇也报了,封妻荫子了,家里边有万贯家私,甚至于是敌国之富,你不能太贪了。
如果你要是没完没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个劲儿地贪下去,你早晚得倒霉。说得范雎啊是点头称是。然后在秦王的面前,极力推荐这位蔡泽先生,自己啊,隐退了。
你看看人家蔡泽,也没白拿这唐举一锭金子啊,你再瞧瞧我,也是拿人一锭黄金,到这儿弄个执戟郎。咳,韩信怎么能不窝囊呢!找了个酒葫芦,弄了一葫芦酒,喝闷酒得了。
韩信没有多大酒量,空着个肚子,心里再不痛快,喝几口就醉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咣咣有人敲门:“谁啊?”
“哎呀,我说韩信,你快起来啊,元帅升帐了。你是执戟郎官,你不那儿站着去,那当间儿出个窟窿怎么算啊!我奉中军之命来叫你。哼,要不是我家军师在中军跟前说了两句话啊,你等着吧你,起码是一百军棍,打瘫了你。”“我,我马上就去!”
韩信收拾收拾赶忙跑来了。到帅府,找到他那杆大戟,两个手这么一抱,往那一站,那中军官狠狠瞪了他一眼。
韩信已经来晚了,他偷眼往帐里这么一看,嚯,文官武将排列两旁,看那些位文官哪,一个个峨冠博带,肋下佩剑;武将,各个是盔甲鲜明。
大帐正中,三张帅案,正当中坐的就是大元帅项梁。上垂首是副元帅宋义,下垂首呢?军师范增。韩信一看这么大的气派,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有什么举动吗?他不明白,那就规规矩矩在这儿给人站着吧。
只听帐里边传出令来了:“让请兵之人觐见。”话言未了,只见由外面大袖迎风走来一人,此人几步走进大帐,往这儿这么一站,哎哟!可了不得了。怎么了?帐内帐外上至元帅下至军卒,无不惊叹啊。看这位,人才出众,仪表堂堂,此位上前行礼:“陈平拜见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