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县令王德给刘邦推荐了一位贤士,说:“您要是能把这位能人请来,由他来辅佐,那么沛公的霸业必成啊。”
嗬,刘邦一听别提多高兴了:“真没想到啊,看来你这高阳县城地方不算大啊,就在这区区弹丸之地会有如此能人,这可太难得了。既然是位贤士,我要亲自去请。”“慢着。”
让王德给拦住了:“您不用亲自去。我呀先去请请试试,这位贤人啊脾气挺特殊,就是他的脾气秉性啊和常人不一样。”
刘邦一听,微然一笑:“咳,我想象得到,这个有本领的人啊,他的脾气就大。常言说得好,能耐多大脾气多大。我不怕他有脾气,他越厉害越凶我越和蔼。因为什么?求贤嘛,要不然怎么有的人说求贤若渴呢。因为我知道你有本事,你的这个本事可以治国安邦。那么我就再委屈一些,为了我的霸业,为了这个国家和黎民百姓,我心甘情愿在你跟前俯首帖耳,你看这行不行?”
王德一听:“这都不对。”刘邦一听;“怎么还不对啊?那么你说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人爱喝酒,喝完酒之后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爱骂大街,嘴里不干不净,总骂。”
刘邦一听心里有点不大高兴,怎么?刘邦心想这叫怎么回事儿,撒酒疯啊。“哎,王德,他都骂谁啊?”“他逮谁骂谁,是上至秦王下至百姓,瞅着谁不顺眼就把谁撅一顿。”哦,刘邦也有点犯合计。
合计什么啊?心说你把这个人说得天花乱坠,他又是什么满腹珠玑了,上晓天文下知地理了,那么大的本事怎么是醉鬼啊?你不是说他可以比成汤之伊尹和周朝之吕望吗?那伊尹、吕望要都跟他似的那不麻烦了吗?
“这么说我不用去了?”“您甭去了。另外我还不知道这人准确住处在哪儿。”哦,刘邦差点儿跟他急了,心说你有谱儿没谱儿啊,你们高阳有这么一能人,他住哪儿你都不知道啊?
“我不瞒您说,我确实访过他,我也没见到这人的面,说他经常搬家,他没有一个固定地点,就是串房,暂租房子住,哪儿房子合适他住哪儿。”
刘邦一听:“行了行了,那你去吧,你看看给带点儿什么礼物啊?”“用不着带什么,我看带两坛酒就行。”
刘邦差点乐了:“这礼物也太薄了。”“咳,等把他请来啊见面之后,看这人确实是一个贤才,您不会再重赏嘛。”“说得也有理。”
王德辞别刘邦,带领几个从人来找这贤士。跟人这么一打听:“就是总爱撒酒疯那人啊?就那老头儿啊,您就出城往西走三里多地,路边有几间草房,他就在那住。”
哦,这么说也不算远啊,二里多地吧。好了好了,王德带着人找来了。一看果然一个篱笆小院,有几间小草房。王德下了马在门口这儿招呼一声:“里边哪位在啊?”“谁啊?”
随着这回答的声音,吱扭一声屋门一开,出来一个人。看此人是上中等身材,长得很瘦,年纪可不小了,看胡须已经花白了,而且白的多黑的少,两鬓都带霜了,高挽着牛心发髻,一枚竹簪别在头顶,身着布袍,敞着胸露着怀,腰里头既没有带子也没有丝绦。
穿着一条灯笼裤,光着脚穿着一双片鞋。左手里提着一葫芦,这葫芦通红。只见此人出得门来,把那葫芦往起一举嘴对嘴的咕咚一口,哦,原来是酒葫芦啊。
只见这位宽宽的前额,宽脑门尖下巴颏。那眉毛是双杠高起。这人有点欧眍眼,鼻直口正,大耳有轮,眼睛啊都喝红了,醉眼茶歇的。站在院子那里往这篱笆圈外头看了看,看王德他们很清楚。
“你们找谁啊?”“请问老先生,郦先生在这儿住吗?”“我就是郦生啊。”“哦,那我们找到您了,请您开下门。”“门开着呢,你们直接用手一推不是就进来了吗?”
说着话咕咚又喝一口。他左手提着酒葫芦,右手里捏着一块什么,酒菜啊!咸疙瘩头,嘎吱一口。嗬,进来这几位一瞧,一咧嘴,心说这穷酒喝的什么劲儿啊。
从人赶忙过来了:“郦老先生。”“啊。”“我给您引荐引荐。”说着一指王德:“这就是我家县令王德王老爷。”“哦,县令今天怎么走到这儿来了?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来来来,你先喝口。”说着他把酒葫芦举到王德跟前去了。
王德心说这谁受得了,我接过这酒葫芦咕咚来一口?看这意思您是整天把着这葫芦喝啊,我没法喝啊,怎么哪?也不卫生啊。“老先生,实不相瞒,我是特地前来看望您来了。”
“不敢当不敢当,我本来啊应把您让到屋里坐会儿,可是我这屋里啊,太凌乱,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咱们就这儿坐着吧。”说着用手一指他那小桃树下的两块石头,这位郦老先生也没客气他先坐下了。
那些从人直看王德,怕他不高兴,其实王德啊,早就做好思想准备了。你就是一见面指着鼻子骂我一顿,我也不带言语的,因为我是为刘邦求贤来了。
坐下来他把来意这么一说,这郦老先生啊听明白了:“哦,你说的就是那个在沛县起义的刘邦啊。”“正是。”“我不见他。”
王德一看麻烦了:“您为什么不见啊?他现在是征秦西路大元帅,楚怀王亲封为沛公。您知道不知道,手下战将不下几百员,雄兵十几万,了不起啊!芒砀山斩蛇的刘邦谁不知道?您怎么能不去见见呢?”
“这些都甭提了,他不是当过亭长吗?出身亭长,这个人从小游手好闲,既不爱读书也不爱练武,整天抓街,抓到什么算什么。这么一个人,而且好近酒色,人皆贱之。我去见他干吗啊。”
“哎哟,您可别这么说了。现在这沛公不是当年的刘邦了,老先生无论如何得去一趟。我知道您有经天纬地之才,同时我也听说了,您不是不出山。您得见到一位英明之主,也就是能够治国安邦为民造福那样的皇帝那样的霸主,您才能保他呢。”
“你说对了,可他刘邦不是。”“他是。这么着吧,我也甭在这儿跟您多说了,您瞧一眼怎么样?”好说歹说,这郦老先生还算给王德面子:“好,那我去看一眼。等我把这点酒底儿打扫完了行不行?”
“哎呀,您来看,我这儿给您送两坛子来,等您见完这位沛公回来您再慢慢喝。您先跟我去趟得了,您把这酒葫芦搁家。”“不行,我得带着。”
说着酒葫芦别腰里了,咸菜疙瘩揣怀里了,哦,随时准备喝着啊。那走吧,众人早就给准备好了一匹马,陪着这位郦老先生到了高阳县了。
到这儿求见刘邦,有人这么一听:“你们想见沛公啊?”“啊。”王德心说你还不认识我吗?我是这儿的县令啊。另外,我是奉沛公之命去请郦老先生,怎么现在还问起我来了,盘问起来了呢?可不是我要见沛公吗?“哎呀。”
这中军官直摇头:“王县令,我不瞒您说,我家元帅啊喝多了。”“哎哟。”王德几乎不相信:“你说什么?沛公喝醉了?”“啊,他刚才说了是谁也不见。请您回去得了。”
那哪行啊,王德为难了,我是奉命去请贤,现在已经把这位贤士请来了,你看贤士的酒醒了,没想到沛公喝多了。
敢情这一道啊王德就提溜心,他一见这郦生就觉得他喝多了,他怕路上一折腾,风一吹这酒再撞上来,不得吐了啊。
结果这一道儿呢,老头儿什么事儿都没有,看来还真有点儿量,大概这和天天喝有关系。现在看呢,老头儿的酒几乎全醒了,你看沛公又醉了,他真能喝醉吗?不会吧。
“哎,我说麻烦你给我通禀一声。你说我有要事求见。不,你说贤士驾到。”这中军一瞧啊:“我说王县令,咱甭费这劲儿了,您呢跟沛公又很熟,您直接进去得了。”“那也好。”
“您别带更多的人,我听说沛公今天喝多了,心里很不痛快,带多了人冲撞了他不好。”“好好好,我就陪这位贤士进去。来来来,老先生您跟我来。”说着王德领路就把这郦生给领进来了。
到了这小书房的门口:“老先生请。”“你请。”郦生让王德给他带路,把帘栊一挑,俩人就进屋了。郾生进得门来一看,这脑袋嗡的一下,当时这脸就红了。怎么了?气的。
王德也傻了。怎么回事儿?只见屋子里正当中有一张软榻,软榻上坐的这位就是沛公刘邦,后边垫着好几个枕头,是袒胸露怀,正在那儿洗脚呢。后边一个丫鬟给捶着背,下边这儿跪着一个丫鬟正在给刘邦洗脚。
这刘邦啊挺自在,从脸上可以看得出来特舒服、特滋润。郦生瞅了瞅王德啊,心里说王德你就把我给推荐到这儿来了?这就是你给我说的那个刘沛公啊?我跟你说这人不怎么样你还不信。你还说什么现在他是西路征秦大元帅,就这德行啊?
气得郦生狠狠唾了一口:“就这样的人物还去扫平秦国?灭暴秦哪、我看他是助秦为虐,他不但灭不了秦国啊,他还能帮着秦二世干些伤天害理的环事情,真是岂有此理啊。”
气得郦先生把袍袖这么一掸,差点把那酒葫芦摔地上去,转身要走啊。还没等王德说什么,刘邦火了:“嘟,大胆的竖儒。”把郦先生骂得够狠哪。
“竟敢在我面前满口胡言,我这是应天命顺民心,奉怀王之旨从西路进兵去征暴秦,救黎民百姓于倒悬,你竟敢说我助秦为虐,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啊,用我这洗脚水把他泼出去。”
咳,王德赶忙劝啊,哪能用洗脚水泼贤士啊。“我说沛公,您这是怎么了?我是王德啊。”刘邦也不认识王德了,瞪着俩眼睛瞅着王德。
郦生一挑帘子转身出去了,出去挺快,这老头儿腿脚还挺利索。是得快点,他听说这刘邦要用洗脚水泼他。他刚一出门碰上一个人,谁啊?刘邦手下的谋士陆贾。
两个人走了一个对面,咯噔的一下,像电影一样来了个定格。怎么了?陆贾瞅着郦生,郦生看着陆贾,俩人连眼都不眨。陆贾忽然间大叫一声:“郦食其。”郦生点点头:“正是我。”
“哎呀!仁兄啊,久违了,没想到您还活在世上啊。您不是让秦始皇焚书坑儒把您给坑了吗?”郦生点点头:“贤弟,天不灭郦生啊。我死而复生,真是一言难尽啊。”
哎哟,陆贾直跺脚:“来来来,您跟我到这屋来坐一坐。”“不坐了。”郦生告诉他:“有人羞辱我了。常言说得好,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念书的人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去。”“咳,行了仁兄,您先消消气。我有话对您讲,快来快来。”
说着陆贾就把郦生拉到自己屋里去了,亲手给他斟了一杯茶,随后吩咐从人赶忙备酒啊。哎哟,这哥俩挺亲近,敢情是老朋友了。“哎呀,老哥哥您快给我说说,您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郦生摇了摇头:“是一言难尽啊。”秦始皇啊怕这些有学问的人反对他,他就把六国中以及他秦国里边大学问家、大文豪都给集中起来了,请他们到咸阳来观光来参观。
秦始皇说他咸阳这儿有点儿特殊的地方,而且有点儿特殊产物,什么呢?就是大冬天三九天可以结一些瓜果。这在秦朝那时候了不得。
不像现在一年四季不断新鲜蔬菜,一年四季不断水果,什么有这个暖窖、暖棚、塑料大棚,那时候没有。听这事儿都新鲜,怎么冬天能结瓜果呢?在什么地方?就在骊山。
他把这些念书人全给诓去了,弄到一个大沟里。“你们瞧瞧。”随后啊,秦始皇让军校啊把这个深谷一围,乱石往下这么一扔,就把这些人全部砸到里边了。
这位郦生啊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就活他这么一个。他天天是借酒装疯,喝完酒就开骂啊,上骂天下骂地,关上门就骂皇上。大伙都知道这老头儿是个古怪人,谁也不拿他介意。
只有王德对他很注意,知道他有点儿真学问。陆贾这才明白,原来是这般如此啊。“那刚才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啊?”
“咳,别提了。兄弟我何尝不想访一位明主呢?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明君呢,希望有一位贤臣辅佐,而这贤臣他怎么能够不访一位明主呢?今天是王德去请我,把刘邦夸得跟朵花似的,我勉勉强强来见见这位刘沛公,没想到他会如此傲慢,他谈不上什么礼贤下士,根本目中无人,要用这洗脚水泼我。有这么目中无人的吗?他哪成得了什么大器。怪不得他出身就不怎么样,从年轻的时候就近酒色,人皆贱之,我再也不能理他了。”
“老哥哥,不瞒您说啊,方才那场面是我安排的。”“什么什么?这个场景是你安排的?”“啊,是我导演的。”“你怎么回事儿?”
“别提了,王德在我主面前推荐您的时候,并不知道您的名姓,只说您爱耍酒疯,喝完酒爱骂街。等王德走了之后,沛公问我这事儿怎么办,我就给出了这么个主意。我说咱们干脆以歪就歪,这位贤士不是爱耍酒疯吗?您哪今天也多喝点儿。这贤士不是爱骂街吗?甭等他张嘴您先把他骂一顿。所以我家主公啊,就全采纳了。就方才这一幕您不是都看见了吗?”
“哎呀。”郦生一听:“你开什么玩笑,我爱撒酒疯不假,那是以酒掩真啊,为了把我的本来面目藏起来。”
陆贾一听:“这就对了,我家主公当年在沛县当亭长的时候,人们都说他喜近酒色,其实不然,他也是有意闹一个不好的名声,好把自己的本来面目隐藏起来,以后好成其霸业啊。”郦生点点头:“原来如此。”“您再跟我去看看。”
说着陆贾陪着郦生来了,再到书房门口一看,这位刘邦是降阶相迎啊,冲郦生深施一礼:“老先生,方才刘邦太失礼了,我也不跟您解释了。多有冲撞贤士,望您海涵。”
郦生愣了,他看了看眼前的刘邦,和方才洗脚那位是判若两人啊。由刘邦和陆贾陪着把这位郦生让到屋里,设摆酒宴款待这位郦先生。
郦生啊亲自斟满一杯酒捧到刘邦的跟前:“沛公,方才我也是言语不周,还望您多多的海涵。”
刘邦说:“不不不,多谢郦老先生,我从今日起戒酒了。为什么?这酒太耽误事了,要不是喝了酒我怎么能见先生如此没有礼貌呢?”
郦生一听:“哎呀,沛公您说的哪里话来,咱一块儿戒酒怎么样?”大伙都笑,推杯换盏饮酒谈心。
刘邦啊就给郦生介绍了,说:“王德在我面前这么说的,您哪,是一位了不起的贤才,知天文晓地理可比伊尹和吕望。”
郦生听了连连摆手:“不敢当,我怎么能够与先贤相比呢?念了几本书是不假。请问沛公您官拜征西讨秦大元帅,您这一路上挺顺利,到哪都兵不血刃。您想过没有,如果有的地方不献城投降跟您打起来,怎么办啊?”
刘邦一听:“那就打吧。”“您要打败了呢?”“胜败乃兵家常事,重整人马再打。”“二次再败呢?”“还有第三。”“第三次再败呢?”“老先生?”
“沛公,恕我直言,我说的是未思胜先思败,居安思危啊。我这是有意提醒沛公,您要是真想一路顺风兵进咸阳扫平秦国,您做关中王,您必须如此这般。”
刘邦取高阳得贤士郦食其,敢情这位郦生啊还是陆贾的朋友。哎,这设宴一款待这郦生,郦生就问刘邦:“如果您在前进当中打了败仗怎么办?”一连追问,问得刘邦快没词了。
“哎,先生,您怎么总盼着我打败仗啊?”郦生一听:“沛公,您错领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希望您打败仗,我希望您是节节胜利,一鼓作气,兵进咸阳。但是呢,不一定就这么顺利,一旦打了败仗怎么办?”“嘶-”刘邦没词儿了。
“呃,老先生,您说我该怎么办呢?”“沛公,我的意思啊,是希望您找一个立足之地。您别看您和项羽分兵取咸阳,谁先进关谁为关中王啊。您和项羽的这个势力可不一样。也就是说,人家项羽啊,经得住败,您经不住。项羽打了败仗,人家可以回国求救兵,再去作战。您求谁去?现在您就没有人家项羽人马多。您就这十几万人,如果把这点儿家底赔进去,您该当如何啊?赔不起啊。同时您要是打了败仗,难道您还回楚国?向人家去求兵,人家就能把人马顺顺当当给您?”刘邦一听,这话说得有理啊。
“老先生,您说我该怎么办啊?”“我是说啊,您应该自己找这么一个地盘。”按现在的话来讲,您刘邦得有块根据地。
“是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啊。要是看着这个对方行呢,您就可以跟他合作;看对方不行呢,您就可以独立。不这样的话,您独立不了啊。”“嗯,言之有理啊。”哎呀,几句话说得刘邦茅塞顿开。
郦生确实有远见卓识,这人有眼力、有学问。“望老先生指我一条明路。那么您看,我在哪儿立脚为好呢?”
郦生想了想:“沛公,再往前走,就要到陈留了。陈留这地方可不错啊,这个地方物阜民丰,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四通八达,粮草特别丰富。用几年也吃不尽用不完。这地方老百姓也挺富足,钱挺厚。您不妨把这儿取下来。”
刘邦一听:“哎,这地方好取吗?得怎么个打法呢?”郦生微然一笑:“沛公,要取陈留,您可以不动一刀一枪啊。”“为什么?”
“这个陈留太守姓陈,叫陈彤啊,是我一位挚友,最要好的朋友,跟这位陆贾差不多。只要我到那儿跟他陈明大义,他会四门大开,迎接沛公进城。您看如何啊?”
哎哟,把刘邦乐坏了:“哎呀,郦老先生,您真是首建奇功啊!如果能说服了陈留太守与我不战讲和,我定当重谢先生。”“不必。”“您看您得带多少人去呢?”“用不了多少人,我一个人去就足矣啊。”
刘邦可乐坏了:“您什么时候动身啊?”“我立刻就走。”咳,这郦生办事儿还挺干脆。刘邦瞅了一眼陆贾:“哎,陆贾先生,你去安排安排吧。”
那意思啊,你安排得周到一点,让老先生换换衣服。别就这么啰里啰唆的,提溜个酒葫芦去,那不带劲,是不是?因为现在已经辅佐我了嘛。
陆贾点头,请刘邦放心:“我会安排得很好。”派了两个随从,准备了马匹,给这位郦生先生换了衣裳,就奔这陈留来了。
来到陈留这么一看啊,郦生说的一点儿不错。嗬,这个陈留啊,好富足啊。街上的人是川流不息、车水马龙啊。嗬,大小商店鳞次栉比。啊,敢情这个陈留是个大商埠啊。
到了太守衙前,郦生下了马了,咳嗽了一声:“门上有人吗?”里边出来一听差的,上下打量了打量郦生:“老先生,有什么事儿吗?”
“到里面回禀你家太守,就说外面有故友郦食其求见。”“故友,谁的故友?”“你家太守陈彤的好朋友,快去快去。”“哦。”这当差的不敢怠慢,到里面给回禀了一声。
这陈留太守陈彤啊,正在书房那儿看书呢,一听啊,啪把书就扔下了。“哎哟,谁来了?郦食其!你说,我里面有请。”
话没说完,这位打里面亲自接出来了,一见郦生,格外亲热啊,是先茶后酒。“我说郦仁兄啊,您不是让秦王给坑了吗?”
郦生一听:“好嘛,我这点儿事合着你们都知道啊。”“哎呀,谁不知道啊。四百多文人,其中就有您哪。啊,您怎么又活过来了呢?”哎,郦生又把这经过啊,跟陈彤学说了一遍。
“那么这次,您到这儿干什么来了?“我是为你而来啊。”“哦?”陈太守一愣,“您为我来?”“是啊。”“为我什么事儿啊?”
“你知道不知道,怀王兵分两路,要去咸阳。东路人马,为首的元帅是鲁公项羽,西路为首的元帅是沛公刘邦啊。”“知道啊。”“哎,正好刘邦从你这儿经过,要取你的陈留,你打算怎么办啊?”
陈彤一听笑了:“仁兄,要是别人我不能跟他说啊,怎么,这是军事秘密。大哥您来了,我不能隐瞒。实话告诉您,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了。”
“我知道这刘邦现在在高阳。高阳的王德听说刘邦一来,立刻献城了。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了,告诉你吧,刀矛器械、滚木礌石、灰瓶炮子,我是应有尽有。能打则打,不能打则守啊。”
“我把城门一关,就跟刘邦在这儿耗着,我也把他耗得,嘿嘿,人困马乏。不单他取不了咸阳,连我的陈留都过不去;不单他扫不了秦国,我还得要刘邦归降于我。”
“别人不知道,大哥您是有学问的人,您还不知道吗?刘邦这个人,好像是无根之草、水上浮萍啊,他在上边这儿漂着呢。他之所以投楚国,他也没办法,因为楚国实力很大。”
“您别看刘邦是一路诸侯,他才有多少人马啊?他打不下我的陈留来,啊,他有什么脸面回那个楚国见怀王啊?话说回来了,当他在我这儿耽搁的时候啊,恐怕项羽啊,就做了关中王了。刘邦照样得在人家帐下听令。”
“我听说,刘邦这个人心胸很大,并非是池中之物。他也不会那么心甘情愿地给这个项羽去听差。所以啊,我一点也不在乎,我要跟他决战。”“唉。”
郦生一听:“错。贤弟,我就怕你把这事情弄错了,所以我才亲自来。实话告诉你,我已经辅佐了沛公刘邦了。”“是吗?”
“啊,我现在就是他帐前的谋士。人家本来是要带兵来打你,是我给拦住了。你怎么能这么安排呢?”“您说我不这么安排我怎么办啊,刘邦一来,我就献城投降?您别忘了,我是秦国的大臣啊。”
郦生一听,啪的把酒杯往桌子上一蹾:“你算了吧你,你别提你这秦国大臣了,你还讲你这个秦国怎么样啊。秦国啊,把老百姓害苦了。黎民百姓整天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盼各路诸侯各路起义大军早日把秦国给灭了,救黎民于倒悬。你还说你是秦国大臣,我问问你,章邯怎么样?已经归降了楚项羽。李斯如何?啊,一位是当朝的宰相,一位是秦国三世老臣,给秦国打天下,第一把金交椅的元帅,是死的死、降的降。这俩人,你比得了谁啊?”
陈彤这么一听:“这俩谁我也比不了。”“是啊,看看他们结果如何,那不是你一面镜子?你还为秦国卖命。你看看,当今秦二世和赵高勾结一处害国害民,残害忠良,压榨百姓,秦国黎民苦不堪言哪,你怎么不想想这些呢?”
“是啊,我想过了。仁兄,那您叫我怎么办呢?”“你赶快献城投降吧。”“那要,那要有人指着脊背骂我怎么办?”
“不会。要不这么办,贤弟你呀,派出两拨人打听打听。一拨人啊,你说刘邦一来我就献城投降,你看老百姓有什么反应;一拨你说刘邦来了我就和他决一死战,你再看看老百姓有什么反应。哎,事实胜于雄辩,你看这怎么样?”“行啊,仁兄,我听你的。”
陈彤头天晚上一番布置,真把人打发出去了。第二天这人陆陆续续全回来了,得跟这位太守回禀一声啊。“我们出去调查了。”
“老百姓是怎么说的啊?别着急,你们一个一个说。第一拨先说,黎民百姓听说我要献城投降,他们什么表情啊,都怎么说的啊?”
“咳,太守,不瞒您说啊,听说沛公刘邦要来,您要把城池献了,把这老百姓给乐得啊,无不拍手称快,有多少人家都焚香上供啊。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您可真是民之父母官,最体谅老百姓、最了解老百姓的心情啊,是他们的代言人啊,他们巴不得您把这陈留献了。”
“哦。”陈彤点了点头,问这第二拨:“你们出去说刘邦来了我要跟他决一死战,老百姓怎么说的?”这些人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敢言语。陈太守一瞧:“你们怎么不说话啊?”“我们不敢说。”
“怎么回事儿?”“怕您生气。”“咳,这我生什么气啊,实话实说吧。”“自从我们出去这么一说啊,说沛公刘邦来了,太守陈彤要与其决一死战,咳,黎民百姓,上至八十老翁,下至刚会走路的孩子,没一个不骂您的,说您就是我们陈留这儿的二世,陈留这儿的赵高,说您坏透了,不顾黎民死活呀。您要这么做,老百姓非反了不可,就要和这位刘邦里应外合,就把您捆上啊,献与这位刘沛公。”“哎哟。”陈彤一听,这么厉害啊。
里间屋郦生全听见了,打屋里出来了:“呵呵,怎么样啊,贤弟,你这民意测验搞得如何啊?”“咳,大哥,还是您说得对啊,我是献城为上策。”“哎,这就对了。贤弟,你准备准备,我去接沛公。”“哎,刘邦能够收留我吗?”
“怎么会不能呢?刘邦这个人是宽仁大度啊。一路之上兵不血刃,爱民如己啊。黎民百姓是望风归顺,盼刘邦来,如婴儿盼父母。贤弟,你只管放心吧,沛公不能怪罪,而且还有愚兄在他的身旁,自然替你解脱解脱啊。”
“多谢仁兄。”郦生辞别陈彤,回来接刘邦来了。见了刘邦这么一说,沛公刘邦一听,心说,嗬,这位老醉汉可是真有两下子啊,可是真有本事啊。王德你可立了大功了,看到没有?不费吹灰之力,到陈留就说降了陈留太守陈彤啊。
“那好,我明日进兵陈留。”他想带着王德走,后来一想不行,把王德带走了,高阳谁守啊,您就在这儿吧。留下王德继续守着高阳。
临走的时候郦生问王德:“哎,王县令,你把我也请出来了,把我推荐给刘沛公了,我感谢你。从现在起,你是不是真心实意归降沛公啊?”
王德这么一听:“咳,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啊,自从沛公来的那天,我就真心实意投降了。”“你算了吧。”“怎么?”“你那是假的。你想把我啊,荐举到沛公的面前,把你自己开脱了,说明啊,你对沛公也不太相信。”
“咳!”王德一听,“别揭这老底了,您说这干吗啊?”“我说这意思啊,是让你好好地守住高阳,免得沛公有后顾之忧啊。”“那您就放心吧。”刘沛公择吉日起兵,王德率领全城的百姓欢送沛公刘邦。
刘邦的人马浩浩荡荡奔陈留来,离陈留二十里,陈彤啊,带着文官武将来接来了。哎,刘邦一见这陈彤就很投缘,他觉得这陈彤不错。啊,敢情也是一位文武全才的人物。
陈彤啊,想让刘邦所有的人马全都进城,刘邦一看那不行。怎么?陈留虽然地方不小,这十几万人马一下全都进去那也不得了啊。让所有军校全都离陈留二十里路扎下大寨,自己带着几个贴身的谋士和武将,还有些随从,跟着这位陈彤就进了城了。
陈彤把刘邦给陪到了太守衙,这地方临时就改为沛公的帅府了,大摆酒宴,给刘沛公接风啊。刘邦亲自给郦食其满了三杯酒。
怎么回事儿?不知道怎么感谢他好了。这次能把陈留得过来,而且还收下了太守陈彤这么多的人马、这么多的粮草。这到哪儿找去啊?
确实像郦生说的那样,陈留的屯粮,几年你也吃不完呢。啊,人马未动,粮草先行啊,那是军中的大事啊。你要想打胜仗,没粮食吃哪儿能行啊。所以刘邦特别感谢这位郦食其啊。
说他立了大功了,当众又把这位郦生给夸了一番,说我得这位贤士是如虎添翼,郦食其就是当今的成汤之伊尹、周朝之吕望啊。
干吗一个劲儿地提这位成汤的伊尹呢?伊尹了不得啊,那是成汤的一位首相啊,治国安邦的贤士啊。
伊尹什么出身啊?伊尹菜做得最好,哎,是一位大师傅。会炒菜?啊。那怎么能够治国呢?那了不得啊,常言说得好:治大国若烹小鲜啊。治国安邦啊,那就跟做菜一样,苦辣酸甜咸,都得摆布开、搭配好啊。
当初这位伊尹丞相,是上为国,下为民,确实做了不少好事情。所以呢,世代的先贤,都拿他作个比较。那么刘邦今儿个又把这两位贤人提出来了,说郦食其就是当今之伊尹和吕望。
说得郦生啊,一个劲儿地摇头:“沛公您可不要这样说我,我实在不敢承当。我哪儿比得了这二位先贤啊。要说有没有人能比得过这二位呢?确实有啊。”
“啊?”刘邦听到这儿一愣,赶忙把酒杯放下,“真有这样的贤人?”“当然有了。”“不知此位贤士贵姓高名啊?”“嗯,沛公,大概您听说过吧,或许还见过面。此人是韩国人,姓张名良,字子房啊。”“哦。”
刘邦点了点头:“是见过。这位张良先生比老先生您怎么样?”郦生摆了摆手:“沛公,我郦生比张良,那可差得太远了,我怎么敢与张先生相比较呢。如果说张良是当空一轮明月,我郦生只不过是天边一颗小星星啊;如果说张良是一座泰山,我郦生不过是山脚下一抔黄土。”
啊,刘邦愣住了:“这位张良先生如此高明吗?”“那当然。他受过异人传授。”这个异是奇异的异,不是艺术的艺。
“此人受过隐士黄石公的传授。他读过黄石之三略,上略天文,下略地理,中略人和啊。而且熟读兵书,把姜尚姜吕望的六韬战术背得滚瓜烂熟啊。什么文韬战、武韬战、龙韬战、虎韬战、犬韬战、豹韬战,那可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如果沛公您要把他请了来,您就好像苍龙入了大海,猛虎登上了高山。您霸业必成啊!"
“哎哟。”刘邦把眉头一皱,摇了摇头啊:“我刘邦哪有那样的福气啊,我都不知道这位张良先生现在何处。”“不瞒沛公您说啊,张良现在钧台。他保着他的国王。”保韩王在钧台啊。
这钧台在哪儿啊?就是现在河南禹州市南。“哎呀,郦老先生,我刘邦能见张先生一面吗?”“怎么会不能呢,我可以去把他给您请来嘛。”
“怎么,张良也是老先生的同窗好友吗?”“不是。见过面,互相啊都闻名,没有那么深的交情。”“那他怎么能来呢?”“沛公您附耳过来。”郦生在刘邦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刘邦拍掌大笑:“妙计,妙计啊。我当即修书。”当天晚上,刘邦写好了一封书信,就派郦生为使臣,代表自己把这封书信送到韩国去。郦生带着十几个随从,辞别了刘沛公就奔钧台来了。
一路上无非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来到钧台求见韩王。韩王这么一听,不能不见啊。因为什么?这郦食其是来自于征西讨秦大元帅刘邦的帐下,怎好不见啊。赶忙升朝,把这位郦食其给请进来了。
郦生见韩王,深施一礼,是长揖不拜。韩王赶忙赐座。“不知先生驾到有何贵干?”“我是奉我家主公之命特地前来给千岁下书啊。”“啊,书信在哪里?”“在此处。”赶忙把书信呈上来了。
韩王把书信展开这么一看,傻了眼了。怎么回事儿?这信写得很简单,首先说明一下刘邦和项羽分兵取咸阳,要灭秦国。这个灭秦国是大事啊,所有的人呢,都应该协助两路人马。
我这次伐秦呢,也代表你韩国。确切点说,不但解救秦国百姓,也为你韩国报了仇了。不过现在我遇到点困难,粮草不足,跟你韩国借粮五万石。
等我打了咸阳灭了秦二世之后,我会加倍奉还。我不跟你借人马、借刀枪,这就照顾你了,因为你韩国很小,地盘也不大。借点粮食总是可以的吧。
哎哟,韩王怎么傻眼了呢?五万石粮食我哪儿拿得出来啊,这不是个小数目啊。又不好一口回绝说我这儿没粮。啊,那不太艮了吗,这便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只听有人哈哈一笑:“千岁,不必着急。我看刘邦名为借粮,实乃借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