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又一次在绑匪手中二选一时。
离清欢的丈夫毫不犹豫选择他的白月光前女友。
匕首划过离清欢的脖颈,和她的心一般凉。
裴渡一边安抚温浅浅,一边说:
“欢欢,别怪我,你有无数次生命,可这一次浅浅怀孕了。”
下一瞬,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
【宿主已经重生99次,仅剩最后1次生命。】
……
离清欢的重生点,在她和裴渡的卧室。
灯光温馨,香氛浪漫。
可离清欢身上却没有半分暖意。
她猛地从床上弹起,下意识去摸脖颈。
白皙的脖颈上多了一条细细的疤。
那是她再一次死亡的证明。
离清欢眼眶泛红,冲进卫生间。
热水一遍遍浇灌在她蜷缩着的身上,才让她冰凉的躯体渐渐回温。
热气氤氲下,几十条细细的疤痕潜藏其中。
那些死亡的痕迹,也是裴渡每一次选择温浅浅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离清欢才关了热水,穿上浴袍出去。
冷意瞬间贴了过来,顺着脚腕钻入骨缝。
已经99次了?裴渡明明说过会护她一世周全,他怎么能食言?
五年前,离清欢和京圈太子裴渡结婚。
也是在那一天,裴渡被仇家绑架。
她心甘情愿当作被交换的人质,死在了劫匪手中。
裴渡哭得撕心裂肺,第二天却在卧室再遇离清欢。
朝阳初升,笼罩在离清欢的温柔的面容上。
有那么一瞬间,裴渡甚至不敢眨眼。
他怕一眨眼,离清欢就消失不见。
直至离清欢缓缓睁眼,向他坦白一切,裴渡才回过神。
她说:“裴渡,我不会死的。”
“我知道你身居高位,有很多仇家,你可以拿我做诱饵。”
裴渡郑重承诺:
“不,哪怕你不会死,也会痛,我会护你一世周全。”
可裴渡承诺的“一世”,也仅仅是两年。
自从他的白月光前女友回国,一切都变了……
系统不带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根据余下剧情估算,10天后宿主将再次死亡,彻底被抹杀。】
【唯一活下来的方法,是离开裴渡。】
离清欢眼睫一颤,眼眶又红了几分:“一定要离开吗?”
五年的恩爱,终究是徒劳,什么都得不到?
系统回复:【除非裴渡离开温浅浅,在下一次二选一中选择你。】
【但这几乎不可能。】
说着,系统调出下次二选一的可能。
选择温浅浅的可能为99.9%。
而离清欢,仅仅只有0.1%。
空气凝结住了,只听得见门外裴渡的脚步声。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离清欢的泪水一点点上涌。
“咔嗒”一声,门被打开了。
裴渡戴着蓝牙耳机,厉声吩咐:
“就算把京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揪出来。”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的女人!”
看见离清欢,裴渡立马把电话挂断,连嗓音也柔和几分。
“欢欢,怎么哭了?”
他如往常那样,摩挲着她的手,试图分给她一些体温。
整个京市都知道,离清欢是裴渡的软肋。
就连宴会上多看了她一眼,也会遭到裴家的警告。
裴渡有胃病,离清欢便特意学了药膳,日日为他煲汤调养。
感受着手背熟悉的温度,离清欢定了定心神,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扣,对系统说:
“那就再留10天吧。”
“裴渡是我拿生命爱着的男人,我会和他好好解释的。”
系统没了声响。
裴渡轻轻拭去离清欢眼角的泪水。
“别担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脸颊的温热传来,离清欢眼眶酸涩,再也忍不住,落下一滴泪。
裴渡抬手的刹那,她分明看见他的袖口里戴着一根黑色橡皮筋。
离清欢是短发,温浅浅才是长发。
第二章
身上的温度再次流逝。
寒风从窗户吹进来,冷得离清欢打了个寒颤。
“裴渡,我好冷。”
不是皮肤上的冷,而是心冷。
可她懦弱得连一句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只能将无数痛楚和酸涩吞进喉咙,化成一句模棱两可的“好冷。”
这天晚上,裴渡拥着离清欢入睡。
却怎么都暖不了她冰凉的心。
第二天是两人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离清欢早早起来化妆,却在看到镜子中自己的刹那愣神了。
面色消瘦,没有半分血色。
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眸,如今却写满了畏怯。
可五年前的她,也曾如夏花一般盛放,绚烂明媚。
只是死亡次数多了,恐惧便如藤蔓一般缠上心脏。
怎么都挥之不去。
离清欢在化妆柜里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块许久未用的腮红,给自己添上几分气色。
化完妆,又挑了件高领连衣裙换上。
她不想在这个重要的日子,让裴渡看到那些丑陋的疤。
宾利车上,裴渡的手机震动不停。
离清欢怕公司有急事找他,便劝道:“还是先接电话吧,我没事的。”
等到红灯路口,裴渡干脆将手机关机。
“谁也不能打扰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就是这份不容拒绝的偏爱和特权,让离清欢沦陷,无数次选择留在他身侧。
倏然,一阵晕眩感袭来。
死亡次数多了,她的身子也越来越差。
恍惚间,一首轻快的钢琴乐飘入耳内。
离清欢凝在副驾驶上,喉间阵阵苦涩:“怎么突然开始听钢琴乐了?”
裴渡回:“之前的歌单听腻了,换换口味。”
她分明记得,温浅浅才是钢琴家,平常只听钢琴乐。
离清欢眼睫一颤,望向裴渡。
可他神色如常,就连那抹情深意切的眸子,也如平常一般。
系统的警告再次浮现在离清欢的脑海,她情不自禁覆上裴渡没开车的右手。
“裴渡,我很久没听你说我爱你了。”
感受到离清欢的不安,裴渡和她十指相扣,耐心哄她。
“欢欢,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说话间,已经到了奢侈品店前。
裴渡松开离清欢的手:“等我一下。”
说完开门下车。
是去取他们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了吗?
离清欢掏出口红想再补补妆,却发现车内后视镜被调了角度。
她也没多想,从包中拿出镜子,却见裴渡已经从店里出来。
手扶在温浅浅的腰间说笑,仿佛一对璧人。
感受到离清欢的视线,裴渡不动声色把手收了回去,声线有些不自然。
“浅浅和我们顺路。”
温浅浅柔柔一笑:“离姐姐,我来蹭个车,你不介意吧?”
她怎么可能不介意。
可裴渡已经把她带至车前,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脖颈上的疤痕又开始痛起来,宛若扼着喉咙,无法呼吸。
离清欢紧紧攥着包带,才强迫自己开口:“没关系。”
温浅浅笑了笑,径直坐上后座。
路上氛围窒闷,离清欢转头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余光却见温浅浅望着车内后视镜,在镜中和裴渡眉目传情。
车窗外的风钻进来,离清欢从头冷到脚。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后视镜为什么被调了角度。
心痛间,车停在了家具店前。
店长连忙笑着迎上来:“裴先生,这是按照您要求设计的平面图,您看看满不满意?”
说着看向温浅浅:“知道裴夫人是钢琴家,我们特意做了间钢琴室。”
短短两句话,却如晴天霹雳,震得离清欢脸色煞白。
裴渡已经和温浅浅装潢他们的新家,规划他们的未来了?
那她这个妻子,又算什么?
第三章
“你胡说什么?”
裴渡看了眼温浅浅,见她神色如常,才继续解释。
“这是浅浅的房子,我只是帮她找了个设计师。”
离清欢僵硬地看向裴渡,乍然咳嗽起来,一片殷红从嘴角滴落。
离清欢眸色一怔。
死亡的后遗症,更严重了。
第一次,劫匪把利刃插入了她的心脏,从此她便患上心悸。
第二次,她被扔下万丈高的悬崖,便开始畏寒……
这具躯体,早已千疮百孔。
她强撑着想直起身子,却眼前阵阵发黑,不受控制倒下。
闭上眼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裴渡惊慌失措的脸。
……
医院VIP病房内,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离清欢的鼻腔。
她缓缓掀眸,只见裴渡陪在床边,满目担忧:“欢欢,你终于醒了。”
离清欢抿了抿唇,看向窗外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心底涌上一股歉意。
“裴渡,对不起。”
五周年的纪念日,却被她不争气的身子毁了。
裴渡摇摇头:“你身体弱,好不容易怀孕,就在这好好休息吧。”
离清欢倏然睁大了眼,手不自觉覆上尚且平坦的小腹。
那里仿佛有一个小小的手,隔着肚皮和她掌心相贴。
她眼眶一热:“我真的怀孕了?”
之前也有几次怀孕,可重生之后,孩子也随之没了。
后来次数多了,便再也没怀上。
离清欢心脏阵阵酸胀,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还剩9天,便是下一次二选一了。
她真的能留下这个孩子吗?
离清欢下意识去看裴渡,触到他眼神的一瞬,万千情绪都凉了下来。
裴渡的眸中有关切,心疼,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裴渡,你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裴渡舀粥的动作顿住了,半晌才吹了吹,才送到离清欢嘴边。
“你先喝粥,补补身体。”
体贴的动作,温柔的嗓音,唯独没有回答离清欢的问题。
上好的燕窝粥送入口中,只剩一股苦意。
此时,裴渡的手机响了。
来电人:温浅浅。
裴渡伸手要接,却被离清欢拉住。
她轻咬下唇,攥着他的衣角执拗开口:“我们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裴渡终于回道:“好,我多给你派几个保镖。”
似是承诺,又似是想甩开她的敷衍。
看着裴渡拿电话出去的背影,离清欢胸腔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怎么都喘不过来气。
从医院回去后,离清欢就发了条朋友圈。
一张盖着【确诊怀孕】的孕检单,配文是“终于等到你”。
没等到祝福,却等到裴母的抱怨的评论。
“这么久才怀上,有什么好炫耀的,人都让你丢完了!”
“要不是裴渡非你不娶,现在我都抱好几个孙子了!”
离清欢指尖泛白,在评论框里打了又删,最后只留下七个字。
“对不起,我这就删。”
下一瞬,裴渡回复了裴母。
“妈,别怪欢欢了,我们都很期待这个孩子。”
离清欢眸子一亮,捧着手机将那条评论反复看了好几遍。
交往以来,他们遇到过许多困难。
裴渡的父母看不上离清欢,想成为裴太太的女人造谣离清欢。
可裴渡总是站在离清欢这边,给她无限的信任。
这一次,他们也会用爱情跨过去。
想到这,离清欢在心底对系统说:
“我的选择是对的,裴渡一定会离开温浅浅保护我和肚子里的孩子。”
系统没有回复,只是调出一张图。
裴渡选择离清欢的概率,涨到了30%。
还没来得高兴,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但裴渡并不会离开温浅浅,就连你喝的那碗燕窝粥,也是温浅浅喝剩的。】
第四章
“轰”的一阵雷声响彻天际,瓢泼大雨砸在窗户上。
离清欢只觉那些不是雨,而是根根银针嵌入心脏。
望着手机上的时间从11点变成12点,离清欢拨通了裴渡的视频电话。
若是以前,她绝不会去查岗。
但这次,她想为自己,为肚子中的孩子争一争。
视频很快接通。
只是不知为何,裴渡只露出了半张脸,像是在遮掩什么。
角落里,一只纤纤玉手收了回去。
裴渡把摄像头位置调好,眸子却不自觉看了眼镜头外,才重新看向她,神色有些不自然。
“欢欢,怎么想着打视频了?”
离清欢拿着手机的手有些泛白。
“裴渡,你在哪里?”
裴渡又看了镜头外的温浅浅一眼,才说:
“我在公司,你在家好好休息,我把最后的文件处理完就回去。”
要不是刚刚系统提醒,离清欢还真以为他是在加班。
是在为他们共同的未来努力。
挂了视频,一股恶心在胃里翻涌。
离清欢在卫生间干呕许久,才等到裴渡回来。
他给她倒了杯热水,一下下轻抚她的后背,贴着她的肚子说:
“宝宝,别闹妈妈了。”
离清欢无力地靠在裴渡怀中,鼻尖一酸。
裴渡身上,分明是温浅浅的香水味。
这天晚上,离清欢梦到了他们的以前。
一开始,离清欢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只想早早完成攻略任务,回到原世界。
她特意挑的女主温浅浅回国前的三年攻略他,和他结婚。
男人嘛,都是一个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温浅浅出国了,所以才能成为裴渡的白月光。
她的大结局,就是为了裴渡死在劫匪手下,成为他忘不了的红玫瑰。
可看着裴渡哭得撕心裂肺,甚至自寻短见的模样,离清欢还是心软了。
她义无反顾地选择留下。
温浅浅回国前,他们确实如胶似漆。
裴渡把她宠上天,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奢侈品店多看一眼的东西,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她的桌上。
他毫不掩饰他的爱意,带她出席各种宴会,对别人介绍她是他唯一的挚爱。
整个京市都知道他们结婚的日子,只因到了那天,裴渡会推掉所有会议和宴会。
她真以为自己能和裴渡共度一生。
到头来,却忘了红玫瑰枯萎了,只会是墙上一抹蚊子血。
半夜,却再被恶心感惊醒。
离清欢起身要去厕所,裴渡的手机也在这时响起。
来电人:温浅浅。
明晃晃的三个字刺得离清欢心底一痛。
裴渡起身开灯,挂断电话,伸手扶她:“还是不舒服?”
手要触到离清欢的瞬间,却被她下意识躲开。
“我没事,你继续睡吧。”
刚刚她分明看到,裴渡准备接电话,是看到她醒了才将手指挪到挂断键上。
人的第一反应从来不会说谎。
裴渡一怔,收回手:“我去厨房给你热点粥。”
离清欢在卫生间干呕到胃痉挛,才白着脸出来。
裴渡的手机还留在卧室。
望着冰冷漆黑的屏幕,离清欢有一瞬间的愣神。
明明之前什么都会和她一起用同款,可现在,她却连他什么时候换了手机都不知道。
她拾起手机,刚想给裴渡送去。
下一瞬,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
温浅浅:“我们的宝宝,今天已经入裴家族谱了。”
第五章
裴渡进来,一把夺过离清欢手上的手机。
“欢欢,粥好了,过来喝粥吧。”
即便他已经放柔了语气,可离清欢还是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和责备。
想起屏幕上的那段字,她只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连跳动都格外吃力。
“我现在吃不下。”
裴渡没再强求,搂着离清欢重新睡下。
“都说怀孕了会腰酸,我给你揉揉腰吧。”
感受着腰上熟练的力度,离清欢却怎么都睡不着。
谁说的怀孕会腰酸?
又是给谁揉过了才这么熟练?
待裴渡动作停下,渐渐睡去,离清欢才钻出他的怀抱。
凄凉的月光洒进来,她第一次觉得夜晚这么漫长,这么冷。
两天后,裴渡的父母带着温浅浅来了。
裴父拿着医院的检查结果,裴母小心翼翼扶着温浅浅。
“浅浅,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裴渡连忙上前,扶着温浅浅进来坐下。
“你怀孕了应该多休息,怎么还过来了?”
三人围在温浅浅身边,好似她才是裴家的儿媳一般。
温浅浅柔柔一笑:“叔叔阿姨这么疼我,哪天不是休息?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裴母狠狠瞪了离清欢一眼。
“还是浅浅知道疼人,有些人嫁到裴家,还真当自己是小姐了,什么活都不做。”
“还在这站着干什么?也不知道给我们倒茶!”
裴家明明有佣人可以使唤,可裴渡的父母非要把她架在佣人的位置上。
离清欢眼睫一颤,极力压下胸中的苦涩,给三人倒了茶。
接茶水的时候,温浅浅悠悠道:“离姐姐,我可想念你做的佛跳墙了,今天做给我吃好不好?”
佛跳墙工序繁琐,光是吊汤就要十几个小时。
离清欢身子骨本就弱,更何况现在孕反严重,站久了都头晕。
裴父冷哼一声:“孕早期有什么辛苦的,除了做饭,这家伙也没别的本事了。”
“要是这都不愿意,只能说明她身子太弱,不该怀上我们裴家的孩子!”
裴父的话宛若一把利剑,直直刺进离清欢的胸口,鲜血淋漓。
她紧紧攥着衣角,挤出一抹苦笑:“我这就去做。”
厨房的门被关上,冰箱里的寒意扑面而来。
而身后的温馨热闹,再和她无关。
听着身后的欢声笑语,离清欢只觉自己仿佛是脱水的鱼一般,怎么都呼吸不过来。
和裴渡在一起的这六年,她费尽心思想融入这个家。
所以裴母要她做饭洗衣,拿她当佣人使唤,她也尽心尽力去做了。
裴父生病需要人照料,也是她不分昼夜守着。
可一腔真心,换来的却是裴渡父母变本加厉地使唤。
而温浅浅什么都没做,就轻而易举地成了裴家的一份子。
恍惚间,指尖一阵刺痛。
离清欢惊呼一声,殷红的鲜血顺着指尖流下。
裴渡急忙赶到厨房,皱起眉:“还是让厨师来吧,客厅有医药箱。”
眼看裴渡要走,离清欢拉住他。
“裴渡,我手受伤了不方便,你能帮我贴个创口贴吗?”
裴渡皱了皱眉,抽出手:“我去叫医生给你消毒。”
医生为离清欢处理伤口的时候,悄悄艳羡:“裴总对您真好,我一定给您好好消毒。”
闻言,离清欢挤出一抹苦笑。
他只是不愿再温浅浅面前和自己有过多的亲密接触罢了。
中饭过后,裴渡的父母便回去了。
温浅浅吃完晚饭,还是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离姐姐,我们都是宝妈,我多住几天,和你交流当妈妈的经验好不好?”
离清欢还没答话,裴渡已经答应下来。
“多留几天也没关系,刚好可以陪着解解闷。”
“我不需要解闷……”
她话没说完,裴渡已经带着温浅浅走到客房,只留给离清欢一个背影。
离清欢等到半夜睡去,还是没等到裴渡回主卧。
半夜她胃里一阵恶心,起来吐完,强撑着身子去厨房倒水。
却在客房门口凝住了。
阵阵锥心刺骨的声音从客房流出,温浅浅娇声道:
“裴渡,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的孩子吗?”
第六章
恶心再度上涌。
离清欢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不住。
裴渡说:“我也没想到她还能怀孕。”
一阵晕眩袭来,她捂着嘴逃到卫生间,再次干呕起来。
胃里空空如也,绞痛不已。
恍然间,豆大的水珠砸下,脸颊一片冰凉。
离清欢这才发觉,那是她的眼泪。
抬眸看去,镜子中的女人又消瘦了几分,苍白的脸上未有一双红肿的眼睛。
她擦干眼泪,在卧室枯等一夜,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宿主,祝您生日快乐。】
她的生日,丈夫却和她同床异梦,和别人恩爱如常,怎么能快乐得起来?
想到这,离清欢的唇瓣都咬破了。
系统顿了半刻:【抹杀倒计时还有5天,您决定好了吗?】
刚刚走廊上听到的刺耳声响,再次回响在耳侧。
像是无数根银线缠绕在心脏上,解不开,逃不出。
半晌,她才回道:“再等等。”
裴渡也曾热烈的,真挚地爱过她。
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肯定会回到她身边的。
【您用生命等裴渡回心转意,本身就是一场毫无胜算的豪赌。】
“毫无胜算”四个字,将离清欢的五脏六腑都绞碎了。
她怎么会不怕死?
只是想到裴渡,想到肚子中的孩子,她还是想再赌一回。
清晨,裴渡终于回来。
他特意轻手轻脚拉好窗帘,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生日快乐,长寿面已经做好了。”
温浅浅的香水味再次涌入鼻腔。
离清欢假意翻身,避过这个吻:“我这就来。”
等裴渡出去,她才起身洗漱。
刚一下楼,餐桌上不带手机壳的手机撞进眼帘。
正是裴渡同款不同色,被誉为“情侣机”的那一款。
这时,温浅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离姐姐,一大早盯着我的手机做什么呀?”
离清欢僵硬转身,瞬间被眼前的一幕刺得狠狠一怔。
温浅浅穿的她的睡衣,也是和裴渡的情侣款!
阵阵情绪翻涌,酸楚溢出胸腔。
“裴渡,别穿这件睡衣了。”
裴渡的眉不悦皱起,顺着离清欢的视线看去,瞬间明白了什么。
“浅浅没带睡衣,我便让她穿你的了,你别在意。”
裴渡一夜未归,她怎能不在意?
温浅浅垂着眉,一副歉意的样子:“是我不好,我今天就回去。”
可她眸底,分明是挑衅成功的得意。
裴渡的眉皱得更深了,刚要不耐开口,手机备忘录的闹铃响了。
“陪欢欢产检。”
看着离清欢越发苍白的脸色,裴渡揉了揉额角,终于让步。
“行,等会吃了饭我送你们。”
两个小时后,医院。
赵主任皱眉:“你这身子骨太弱了,生产会有很大的风险,你确定要生?”
裴渡握着离清欢的手紧了紧。
“风险太大就别生了,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会和往常一样爱你。”
离清欢破天荒拒绝了裴渡的要求,怯弱的眉眼浮上三分坚毅。
“不,我等了这个孩子太久太久了……医生,你想想办法吧。”
她能感受到腹中有个顽强的小生命,也想要建立一个和裴渡的家。
许是被离清欢的态度所触动,裴渡没再劝。
赵主任长长叹了口气,开了一些补身子的中药,让裴渡去拿。
“哎,我理解你们当妈妈的心情,可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离清欢一字一句听着,忽然发现电脑上的看诊记录,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温浅浅。
她心跳得急促,医生说了什么再也没听进去。
姓名:温浅浅。
首次看诊时间:7月17日,15点37分。
离清欢呼吸一滞,大脑一片空白。
7月17日下午,她和裴渡养了4年的金毛蛋糕死了。
她泣不成声给裴渡打电话,裴渡分明说的是:
“在开会,没时间。”
第七章
“欢欢,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裴渡担忧的话语传来,离清欢这才回过神。
抬眸望着裴渡焦灼的面容,她第一次觉得,面前的男人这么陌生。
赵主任把屏幕切了,在离清欢的看诊记录上写下注意事项,千叮咛万嘱咐。
“除了饮食,还要注意心情,忧思过重也会对小孩有影响。”
回去路上,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再次浮现。
每次回家,蛋糕总是第一个上来迎接,尾巴摇得格外欢快。
都说金毛太友善,遇到歹徒也会笑脸相迎。
可真正遇到绑匪的时候,蛋糕却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哪怕被绑匪打得鲜血直流,也不松口。
想到这,离清欢的声音有些沙哑:“裴渡,我想蛋糕了。”
裴渡眸色一怔,很快回道:“给你重新买一只。”
离清欢垂下眼睫,蜷曲的手指松开又握紧。
“不了,再买一只,也不是原先的那只了。”
就像裴渡,再怎么等,也不是满眼只有她的少年了。
行至半路,裴渡的电话响了。
温浅浅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裴渡,我肚子好疼,怎么办,我好怕。”
裴渡猛踩刹车:“我这就来。”
说着转头对离清欢道:“这里离家不远,你联系下司机。”
嘴里没好的伤口再次痛起来,疼得她眼睫一颤。
“温浅浅家里就没有司机送她吗?裴渡,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我生日?记不记得你说过会保护我?”
话说出口,裴渡的眸子浮上一层冷意。
那是离清欢许久没见的,对外人的不耐。
“你要和一个孕妇争风吃醋到什么时候?”
“离清欢,你怎么变成了一个妒妇?”
汽车门被关上,宾利疾驰而去,消失在视线。
中午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可离清欢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妒妇?
从前她不吃醋,是因为她相信裴渡足够爱她。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当一份爱可以分给两个人的时候,还能叫爱吗?
丝丝疲惫的血丝爬上离清欢的眼眸。
她给司机拨去电话,一个人回到了别墅中。
打开尘封半年的宠物房,带着齿痕的骨头和旧玩具映入眼帘。
她抚摸着蛋糕的骨灰,阵阵酸楚涌上鼻尖,泪珠决堤般落下。
忽然,手机弹出两条信息。
“离清欢,我杀了你这么多次你怎么还没死?”
“别担心,你的金毛死在我手上,你也会死在我手上。”
她浑身一颤,寒意爬上脊背,下意识打给裴渡。
“裴渡,你回来好不好?我收到一条信息,他知道了那个秘密。”
裴渡有些不耐:“我现在必须陪在浅浅身边,走不开。”
“生日礼物我下次补给你。”
可她要的从来不是礼物,而是陪伴。
不远处温浅浅倏然抓着裴渡的手臂,眼眸含泪。
“裴渡,我肚子好疼,是不是宝宝有问题?”
“这是我们的孩子,你跟医生说,一定要保住他……”
裴渡再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离清欢浑身发冷,看着早已被黑屏的屏幕,阵阵凄楚涌上心头。
“蛋糕,妈妈对不起你,如果当初选择离开,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系统再次响起:【宿主,您留在裴渡身边,只会让悲剧再次上演。】
冰冷的机械音像是一支利箭,横穿离清欢的心脏。
她张了张口,声音又干又涩:“不会的,裴渡他……”
望着面板上低了温浅浅一大截的被选择概率,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过往种种甜蜜,如今全都成了刺向自己的尖刀。
【宿主,为了您自己,也为了肚子中的孩子,离开裴渡吧。】
离清欢闭了闭眼,垂在睫上的泪珠终于掉落。
“好,我会离开他,让他永远,永远无法找到我。”
第八章
寒风裹着枯叶,吹进宠物房。
离清欢只觉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心中有什么东西被放下了,只剩一个空洞,怎么都补不上,只能任由寒风穿过。
她擦干眼泪,转身去卧室收拾东西。
可每一件衣服,每一件首饰,都承载着他们的回忆。
这条裙子是三周年的高定,这个帝王绿手镯是裴渡为了博她一笑在拍卖会拍的……
离清欢的指尖越来越白,收拾东西的动作也是越来越慢。
大大小小的节日,纪念日,他们都会去旅游。
从北极的冰川到南美的热带雨林,从纽约的高楼大厦到非洲的草原……
她还能去哪里?哪里都有他们的回忆。
离清欢浑身颤抖,腿一软,捂着胸口跌坐在沙发上。
说好的相爱到老,周游全世界,裴渡还是食言了。
直到夜幕降临,门口才传来“咔哒”一声。
离清欢走出卧室,便见温浅浅上下打量着屋子,随即冷嘲:
“离清欢,你还是老老实实和裴渡离婚吧。”
“等我们新家装修好,他根本不会再来这里。”
字字诛心。
眼底情绪汹涌,化成丝丝血色蔓上眼眶。
“温浅浅,就算裴渡真去了你那,又能改变什么?”
“京圈的人都知道,我才是他唯一的妻子。”
话说出口,连离清欢自己都怔愣半瞬。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人呢?
见她这副模样,温浅浅诧异一瞬,随即冷嗤:
“那是裴渡为了保护我,特意做给外人看的,也就只有你傻傻相信。”
“你和你那条狗,都是一样的命,你早该下去陪它了。”
眼位的血色越发浓重,烧成一片火光。
离清欢双目赤红,瞪着温浅浅,攥着的拳头松开又握紧。
她知道温浅浅这番话是故意刺激她的,现在她怀着孕,稍有个三长两短,一定会把锅扣在自己头上。
掌心的刺痛将理智拉回。
离清欢转身要走,只听身后一阵温浅浅的惊呼。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将离清欢拽后。
裴渡剑眉皱起,手上力度大得惊人:“你对浅浅干了什么?”
手腕上渐渐泛起红痕,却抵不过她心痛的万分之一。
温浅浅带着哭腔道:“裴渡,真的是我自己摔倒的。”
她嘴上这么说,可小心翼翼看着离清欢,又往裴渡身后躲的模样,没有半分说服力。
裴渡面上越来越冷,一双星眸好似利剑:“离清欢,你的解释呢?”
“我没有……”
话没说完,温浅浅惊叫起来:“血!”
猩红的鲜血顺着温浅浅的腿根滑下,滴落在地上。
温浅浅彻底慌了神,脸色煞白望向裴渡。
她只是想嫁祸离清欢,却没想到真的会有事!
“啪”的一声,离清欢脸上霎时多了个鲜红的五指印。
怒火彻底烧断了裴渡的理智。
“要是浅浅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丢下这句话,裴渡横抱着温浅浅离开。
离清欢怔怔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火辣辣地疼。
裴渡去扶温浅浅的时候,转身离去的时候,她还有时间解释。
可那个巴掌,把她所有解释的欲望全都扇没了。
她忽然觉得很累。
哪怕裴渡的注意力从温浅浅身上挪开半分,就会发现卧室里她整理好的行李。
可他没有。
裴渡扶着温浅浅上车,看到孱弱单薄的离清欢,心脏猛然一揪。
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那个巴掌是不是太过分了?
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温浅浅痛苦的呻吟再次传来。
他收回视线,一脚将油门踩死,疾驰而去。
一辆面包车擦肩而过,停在离清欢别墅门口。
工作人员下车,礼貌扬起笑容:“离小姐您好,蔚蓝跨省搬家为您服务!”
第九章
天气阴沉,细雨绵绵。
离清欢披着羊毛毯,还维持着刚刚目送裴渡离开的姿势。
工作人员看到离清欢,皆是一愣。
明明身着华贵,却红肿着脸,发丝也散乱着,一副狼狈的样子。
再看别墅里两人生活的痕迹,还有什么不明白?
搬家领头的大妈有些于心不忍,悄悄劝道:
“姑娘,看你这穿金戴银的模样,你老公一定对你很好。”
“听姨一句劝,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跨不过去的坎?别因为一点小事就分开。”
离清欢扬起手,细雨从指尖穿过,空留一手冰凉。
就像他们的婚姻一样,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她把婚戒摘下,塞进大妈手中。
“可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如果它能让你幸福,就给你吧。”
大妈如珍似宝地收好,不再说什么。
离清欢没选择跟车,搬家公司把东西收拾好便先离开了。
刚要把手机卡抽出,忽然弹出一条信息。
裴渡:“抱歉,刚刚是我太过分了。”
突如其来的道歉将离清欢的胸口搅得一团乱。
她眼眶发烫,大拇指放在关机键上。
又一条信息弹出。
裴渡:“我在澜颂餐厅订了晚餐,补上我们的五周年结婚纪念。”
关机前最后一个画面,是裴渡准备的珠光宝气的礼物。
……
澜颂餐厅。
离清欢还是如约过来了。
哪怕她一身朴素的服装,领班也一眼认出她来,笑着将她带到座位上。
京市的都艳羡她成为京圈太子妃,成为裴渡心尖上的人。
可事实上,她只是个给温浅浅挡灾的工具人。
多么讽刺。
最爱的白桦木汁端上,顺着喉咙滑下,却只发酵出一股苦涩。
裴渡叫来服务生,把离清欢的冷水换成了温水。
“欢欢,你的脸色很不好,我再给你约个老中医调理吧。”
这是死亡带来的副作用,不管什么医生看都没用。
离清欢五脏六腑都开始发疼,冷汗爬上脊背。
可她还是努力维持着面上的表情:“我没事,怀孕都是这样的。”
裴渡眉间终于松开,又多加了份鳕鱼:“鱼肉对孕妇好,你多吃点补补身子。”
鳕鱼上来,离清欢吃了一口,只觉酸得难以忍受,一口吐了出来。
领班连连道歉,一脸疑惑:“可是之前裴总打包都是这个味道啊。”
“您还特意吩咐,要把酱汁调酸一点。”
裴渡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重新上一份正常调味的。”
孕妇,喜欢吃酸,除了温浅浅还有谁?
这顿饭下来,离清欢味同嚼蜡,根本没尝出味道。
忽然,裴渡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离清欢一眼,才走远接电话。
窗外的雨砸在玻璃上,回忆和泪水一起涌来。
她以为能在第100次挽回裴渡的心意,可她却忘了,他早已抛下她不下百次。
明明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两人的结婚纪念日,可温浅浅始终是个例外。
七夕,情人节,甚至过年,只要一个电话,便能让裴渡丢下她。
从头至尾,她都是她挡灾的工具人,是他备用的planB。
薄泪浮上眼眶,离清欢起身要走,迎面撞上神色慌乱的裴渡。
他一把拽着离清欢出了餐厅,推进车上。
系统的警告声刺破耳膜:【世界线发生错误,宿主即将被抹杀。】
【倒计时,10分钟。】
第十章
离清欢瞳孔紧缩,指尖因恐惧而颤抖:“我们去哪里?”
不知何时,雨停了,微薄的余晖洒在裴渡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光。
可他说出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浅浅被绑架了,我要你去把她换回来。”
离清欢从没有这么冷过:“再换一次,我真的会死。”
可裴渡却没停车,眉眼尽是不耐:“别闹脾气了,浅浅还怀着孕,无论如何都不能有闪失。”
“我也怀着宝宝啊!”
这句话,离清欢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此时路口红灯亮起,裴渡诧异望向身侧的离清欢。
她垂着头,眼眶很红,可泪水像是流干了一样,再也没有落下。
裴渡的额角狠狠一抽,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离清欢抓着裴渡的手,张了张嘴,最后颤抖着挤出一句话:“我已经知道了,温浅浅怀的是你的孩子。”
此话一出,空气都凝结了。
就连绿灯亮起,裴渡也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重新踩下油门。
车窗外,风景迅速后退,景色越发荒凉。
离清欢红着眼哀求:“我会和你离婚,把妻子的位子让给她,我只要肚子中的孩子。”
裴渡死死抓着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
他知道她向来怯弱,说出这番话一定是鼓足了勇气,绝不是一时兴起。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火大。
“离清欢,谁准你离开我了?”
两行清泪从离清欢脸上滑过:“裴渡,我求你了,我们不要彼此折磨了,放我走吧。”
宾利在废弃大楼猛然停下,裴渡重重打开车门,双眼猩红凝着离清欢。
他掐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
“那就彼此折磨吧,不管是这次,还是下次重生,都别想离开我。”
没有下次了,这就是她最后一次生命。
这次死了,她就永永远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离清欢绝望地闭上眼,颤着声问:“裴渡,你真的这么狠心,要亲手杀死我们吗?”
裴渡眸底闪过一丝不忍和挣扎,很快被远处温浅浅的哭声夺去注意。
“等你重生回来,我会补偿你。”
离清欢的手无力滑落,肝肠寸断。
她怎么会这么天真,连自己都活不下来,还想着去保护肚子中的孩子?
宝宝,是妈妈没用,没保住你……
一股巨大的力将离清欢扯走。
劫匪拽着离清欢的头发,上下打量。
要不是他在报道中见过离清欢的模样,怎么都不会相信,传说中的妻奴裴渡,会真的把离清欢推来当人质。
他冷笑一声,随即把温浅浅放了,拍着离清欢的脸。
“现在你的妻子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在我手上,要赎人,得加码。”
温浅浅梨花带雨扑进裴渡怀中:“裴渡,我好怕。”
裴渡一边安抚温浅浅,一边沉声道:“别急,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离清欢眼眶发热,死亡的恐惧倏然散去,余下不可思议的麻木和平静。
就算再重生一次又有什么意义?
孩子没了,裴家不接受她,就连一向陪在她身侧的裴渡,也走向了别的女人。
这个世界,早已没了她的容身之所。
系统丧钟般的冰冷金属音震耳发聩:【抹杀倒计时,3,2……】
【1。】
“动手。”
趁劫匪放松的刹那,裴渡对蓝牙耳机那头低声吩咐。
劫匪眼疾手快,拉着离清欢挡在面前。
下一刻,子弹穿过离清欢的眉心,正中劫匪的脑袋。
离清欢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裴渡捂着温浅浅的耳朵,低声说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那声“裴渡”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最后一抹余晖被黑暗吞没,离清欢的身体直直向后倒去,血染红了灰色的水泥板。
第十一章
温浅浅小心翼翼去拉裴渡的袖子。
“裴渡,这地方太可怕了,我们快离开吧。”
裴渡将温浅浅搂在怀中,一下一下安抚她的后背:“有我呢,没事了。”
尽管知道离清欢不会死,可他还是无法去看她的“尸体”。
想到离清欢最后那个死寂绝望的眼神,裴渡莫名觉得,离清欢永远不会回来了。
随即,他便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只要重生点还在卧室,她就没法离开他。
“裴渡,这几天发生太多事了,我真的很怕,今天晚上陪我好不好?”
温浅浅的话语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不知为何,裴渡心中莫名有些不安,破天荒拒绝了温浅浅:“你先回去,我明天再来陪你。”
温浅浅咬着下唇,看了眼离清欢的尸体,才收回视线。
“那你明天一定要来。”
她就不信,死透了的离清欢还能跟她抢裴渡!
送走温浅浅,裴渡才驱车回去,吩咐秘书订好去南海的机票,又给京市著名的老中医打了个电话,预约调理身体的时间。
这次和她闹得确实大了些,他该好好哄哄。
至于订了机票要不要去,调理了身体让不让她怀孕,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提着离清欢最爱的蛋糕回去,却在打开门的瞬间愣在了原地。
客厅空了大半,所有关于离清欢的东西都被清空。
他心下一恼,可想到刚刚在车上的争吵,还有离清欢死亡的样子,不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
“欢欢,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蛋糕。”
推开门,卧室空空如也。
就连离清欢每次重生会用到的浴室,也没有半分使用痕迹。
“啪”的一声,蛋糕从裴渡手中掉落,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在他心头。
“离清欢,别藏了,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静默。
一个个房间找去,越往后,心底就越凉。
最后冲出别墅,将油门踩死,直奔离清欢死亡的废弃大楼。
冷风灌进车内,冻得裴渡双手通红。
可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双目赤红,直直地目视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夜空。
下车的瞬间,裴渡双腿一软,差点站不住。
无垠的夜色笼罩着裴渡,每踏出一步,心跳就更快一分。
血腥气越来越重,直冲鼻腔。
终于,裴渡停在离清欢的死亡地点。
可地上除了发黑的血迹,什么都没有。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来电人:离清欢。
裴渡长舒一口气,冰冻的双手终于回温:“欢欢,你在哪?”
对面传来的却是陌生的男声。
“离清欢已于今日晚五点死亡,请您尽快来认领遗体。”
裴渡瞳孔紧缩,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欢欢死了?”
离清欢明明亲口告诉过他,她不会死。
他亲眼看着她重生了那么多次,怎么可能会死?
电话那头的男人有些不耐烦。
“不是你自己下令开枪,亲眼看着她死的吗,还惊讶什么?”
第十二章
夜色中,裴渡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表情僵在了脸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又是怎么开车到殡仪馆的。
冷藏室的寒意钻入皮肤,渗入骨髓。
裴渡双眼猩红,紧紧盯着离清欢的遗体,双脚如灌铅一般动弹不得。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离清欢怎么可能会死?
他死死握着拳头,终于在掌心的刺痛中,强迫自己上前。
手停在半空中半瞬,才小心翼翼去摸离清欢的手。
冰凉刺骨。
离清欢真的死了,再也不会重生了。
裴渡嗓子哑得不像话:“离清欢,起来。”
“你不是跟我说过,你不会死吗?!”
最后一句话,裴渡的嗓子都破了音。
他伸手去拽离清欢,却被管理人拉住:“别逃避现实了,尽早把遗体火化吧。”
“遗体”两个字像是一把利剑,贯穿裴渡的胸膛。
后来管理人再说了什么,裴渡已经听不清了。
耳边嗡嗡作响,就连视线也变得模糊。
“裴先生……”
直到管理人递过来纸巾,裴渡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一步一步走到遗体面前,声音平静得近乎绝望:“好,火化吧。”
“欢欢,我带你回家。”
次日,离清欢死在绑匪手中的消息传入京圈豪门。
豪门圈子的群瞬间炸了。
“裴渡亲口下令动手?我没看错吧?他们不是模范夫妻吗?”
“在现场,离清欢死了之后裴渡甚至没给她收尸,直接带着另一个女人走了。”
“天啊我三观崩塌了,难道之前的深情都是裴渡装的?”
“离清欢死了,温浅浅是不是要上位了?”
条条信息弹出,刺得裴渡眼眶一痛。
他冷着脸,飞快发出两个字:“不是。”
群里瞬间没了声音。
直至裴渡退群,群里才重新开始活跃。
“天杀的,怎么没人提醒我裴渡在群里,我心脏都要停跳了。”
“他刚刚说的不是是什么意思,蛐蛐他的那几个家族是不是要破产了?”
“得了吧,他真要那么爱离清欢,还会亲手推她去死?”
……
温浅浅赶到裴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雪花纷纷扬扬飘着,车都慢了不少。
她扶着肚子下车,刚打开门,便见客厅堆了一地的酒瓶。
佣人们小心翼翼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见温浅浅来了,才松了口气。
每次裴渡心情不好,也只有温浅浅劝得动。
她把外套脱了,娇嗔上前。
“裴渡,你何必为她伤心呢?她死了,你正好可以不用想法子和她离婚,光明正大地娶我。”
手还没碰到裴渡,便被裴渡拧着眉甩开:“谁让你来的?”
温浅浅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望着被甩开的手。
自从她怀孕,裴渡对她就分外小心,连家中尖角都亲自贴上了防护贴,事事亲力亲为,生怕她受伤。
这样的他,居然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推她!
愤怒让温浅浅的脸扭曲了一瞬,随即换上委屈的表情。
“是你说的,无论何时,我都可以过来。”
“裴渡,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裴渡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视线落在温浅浅的肚子上。
曾经他无比期待孩子的出生,现在却只有一个念头——
离清欢死的时候,还怀着他们的孩子。
她在车上苦苦哀求的时候,他怎么就不信她的话?
威士忌顺着喉咙流下,发酵出阵阵苦涩。
他顿了顿,终于回她:“明天我回老宅一趟。”
果然,提到孩子,裴渡就会心软。
温浅浅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绽放,便听裴渡冷冰冰吐出下一句话。
“把孩子从族谱上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