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是中共早期的领导人之一,在1931年至1935年的几年间,任中共临时中央主要负责人,执行了王明的左倾政治路线,让革命遭受到重大的打击。
潘汉年则是我党早期活跃在上海的谍报人员,为情报的搜集以及统战工作做出了重大贡献,但是在建国后却遭受诬陷,沉冤三十载。
两人同是文人出身,又都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经历了人生的低谷,加之两人彼此相识,因此难免惺惺相惜。
1936年9月23日,潘汉年向博古辞行。博古当时说的一些话,没想到后来竟成为了现实,不得不让人感叹他的“神预言”。
潘汉年
初次相识
博古与潘汉年都是江苏人,家乡距离也不远,算得上是半个“老乡”。博古出身在江苏无锡县中耆英里,而潘汉年则是苏省宜兴县陆平村人,相去不过几十公里,语言文化上几乎一模一样。这种“老乡”的情分,让他们加深了对于彼此的好感。
两人的初次相识是在1925年。
这一年,“国父”孙中山因为癌症,在北京医治无效去世,全国各地的革命志士,在各地纷纷举行悼念活动,想借此宣传反帝反封建的思想。当时博古是无锡“锡社”的执行委员兼社刊《无锡评论》编辑部主任,也在为筹办纪念活动积极准备,在第二次筹备会议上,被推选为大会交际方面的负责人。
当时在无锡国学专修馆学习的潘汉年,找到了博古,进行了毛遂自荐,自愿参加相关的筹备工作。博古觉得潘汉年文章写得好,为人处世又灵活,遂让他负责社里一些宣传以及保卫工作。两个不到20岁的年轻人,聊得甚是投机,也因此结下了较为深厚的情谊。
时任《中国青年》的主编恽代英也来到追悼会现场,他是博古的启蒙老师,在得知潘汉年的情况后,建议他去机会更多的上海工作。就是这简单的几句话,影响了潘汉年今后的抉择,也改变了他的一生。
博古
情感加深
也许是听取了恽代英的建议,也许是为了更有一番作为,离别之后,潘汉年即选择去往上海,不久后在中华书局找到一个校对的工作。
也就是这一年,博古也迎来了生命历程中的重大转变,他先是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又于次年被派往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深造,也正是在那里,他遇到了王明、张闻天等早期共产党的领袖,也是他在党内职业生涯的起点。
由于博古也是精通文墨的“笔杆子”,因此在他1930年回国后,就担任了全国总工会干事兼共青团中央组织部长的职务,同时兼任《劳动报》的编辑。
由于二人都在上海从事宣传工作,业务上多有接触,因此两人的关系又进一步升温。王明在担任江南(后恢复为江苏)省委书记后,请博古推荐一个在宣传工作方面较为得力的助手,博古当即就想到了潘汉年。潘汉年因此就任江苏省委宣传部长,因此开始参与到党的上层领导工作中去。
王明
隐蔽战线
1931年,由于顾顺章的叛变,中共在上海的情报网络遭遇重大挫折。王明全权负责中共中央工作后,力图在上海重建情报工作,因此让博古推荐合适的人选。
由于此前见识过潘汉年的安保和组织能力,博古又一次推荐了这位宣传条线上的朋友。潘汉年几经考虑,最终决定接受安排,投笔从戎,从此奔赴异常艰险的“隐蔽战场”。
根据中共中央的安排,潘汉年与陈云、康生一道,接替中央特科的工作。潘汉年被任命为特委会委员兼特科二科科长,干起了原来陈赓的工作。这个二科也就是情报科,是工作环境最为艰险的科室。年仅25岁的他,在当时临危受命,肩负着组织寄予的极大期望。
陈赓
由于工作较为出色,到了1932年“一·二八”以后,中央特科的具体工作,几乎都是由潘汉年来负责。他的任务就是恢复已经失散的情报网络,并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
1933年的4月,在潘汉年的策划下,中央特科的红队,成功暗杀了淞沪警备司令部督察长王斌。这个沾满烈士鲜血的反革命人物,他的死震惊了整个上海滩,一时间敌特分子、叛变革命人人自危。
此后,潘汉年进入中央苏区工作,先后任江西苏区党的中央局宣传部长、赣南省委宣传部长,并参与与十九路军谈判,成功签订了《反日反蒋的初步协定》。这一段时间的工作成绩,绝对是可圈可点。
潘汉年
特殊使命
红军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被迫进行了长征。博古和潘汉年,都在中央红军转移的队伍中。1935年1月,在贵州召开了遵义会议,是我党历史上生死攸关的转折点。
会上批评了博古等人“左倾”的错误,将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归咎于他们指挥上的失策。会后,博古找到潘汉年与他推心置腹谈了近四个小时。
博古说,这次反围剿的失败,他作为领导人,责任是不可推卸的。对于将权力移交给毛泽东、张闻天等人,博古认为为了党的利益,他心甘情愿做出这样的让步。并委托潘汉年和陈云同去莫斯科,向共产国际说明情况,并获取他们对新的领导班子的认可。说到动情之处,两人竟然都情不自禁痛哭流泪起来。
潘汉年远赴苏联,向身处莫斯科的王明说明了情况。王明对博古的交权感到遗憾,但是对张闻天接管政权仍表示了认可。共产国际执委会也批准了这次政权的交接,并由潘汉年、张浩受命回国,传达共产国际七大的会议精神,同时宣布对张闻天的任命。
博古
1935年11月7日,张浩到达了陕北,受到了党中央的热烈欢迎。而同时接受任务的潘汉年,却比他足足晚了八个多月,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又对他本人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呢?
原来,潘汉年此时还在莫斯科的情报局,学习背诵着新的密码编译方法。为了保险起见,这套方法只能通过大脑记忆的方式,从苏联带回国内。
1936年的1月,就在潘汉年回国的前夕,王明又交给他一项任务,就是与蒋介石的国民政府,就国共联合抗日的相关事宜,进行相关谈判。
潘汉年与国民政府驻苏使馆武官邓文仪进行了先期会谈,约定七月在南京与陈果夫进行进一步磋商。回国的途中也是一路坎坷。原本准备经由希腊乘客轮回国,恰巧遇到希腊政局动荡,只能假扮游客先去巴黎,再辗转来到香港。
此时已经是1936年的5月,距离约定谈判的时间只有两个月,潘汉年就决定先去南京与陈果夫会面。他以肖叔安为化名,与陈果夫方面接上了线。可是当南京方面得知潘汉年没有得到中共中央的授权,便让潘汉年先回到陕北,带来红军方面的谈判条件,再进一步推动合作。
潘汉年带着多重的使命,来到了陕北保安。
陈果夫
最后密谈
无论是宣传工作,还是情报工作,潘汉年都出色地完成了工作。但是在政治方面,他却稍显得幼稚,甚至还比不上同是“读书人”的博古。相对于张浩,潘汉年明显受到了“冷遇”。
毛主席、周总理等人认为,潘汉年怀揣着如此重要的密码,以及对中共中央最高领导人的任命书,理应尽早回陕北传达这一情报,而非到处延宕拖延。
更为致命的是,潘汉年的政治站位也出现问题。他将自己视为共产国际的联络员,并且奉王明为自己的直接领导。而国内已经通过遵义会议,批判了王明左倾投降主义、机会主义错误,并且确定了毛主席的正确领导,根据中国的实际,制定合适革命策略,力图摆脱共产国际盲目的遥控指挥。
但是党中央领导人依然从实际出发,派潘汉年去与南京国民政府进行谈判。虽然被委以了重任,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距离失势并不久远了。
毛主席
1936年9月,即将去往南京谈判的潘汉年,最后一次与博古密谈。
博古说:“你此行犯了不少错误,一是归期比预计晚了将近九个月,这一段事件红军第一和第四方面军发生了很多事,但是却与共产国际处于失联状态,引得毛泽东非常生气。
二是在向张闻天汇报时,强调了很多次是王明脚板的任务,但王明只是在国外指手画脚,并不了解我们国内的情况。停止内战、联合抗日,是中共中央提出来的,而不是王明。以前王明是共产国际设置在中国的领导人,现在看来,我们有能力也有必要摆脱这种控制,自己处理自己的事务。”
同时嘱咐潘汉年,以后彼此要减少联系,凡事都不要提及自己,否则会对其不利。在谈判过程中,应该多请示、多汇报,不要擅自做主。这番作别,似乎隐藏着诸多的不安。
博古的判断异常得准确,在1955年,潘汉年果然被“秋后算账”,在七千人大会上被打成了“反革命”,直到他去世多年后,才被平反。
两人之间的情谊,连同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不禁令人唏嘘感慨。
文/陈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