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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殇:浴血抗日十四年(101)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5)

由于西线英军被包围在仁安羌,东线日军攻破第6军罗依考阵地,并窜向罗依考以北,棠吉受到了极大威胁。史迪威与罗卓英紧急部署,

由于西线英军被包围在仁安羌,东线日军攻破第6军罗依考阵地,并窜向罗依考以北,棠吉受到了极大威胁。

史迪威与罗卓英紧急部署,在彬文那会战即将全面展开之机,发布了新的命令:

第5军杜军长聿明、第66军张军长轸:

一、放弃彬文那会战,改守杜克提拉、敏扬之线,准备曼德勒会战。

二、令第66军刘师(即新编第28师师长刘伯龙)固守曼德勒,先一步占领梅克提拉、敏扬之线,准备曼德勒会战。

三、令第66军孙师(孙立人之新编第38师)前方两团逐次阻敌,会合于乔克巴当,以棠沙为后路,节节阻敌前进。

四、令第5军先抽回第200师回占梅克提拉、瓢背一线,掩护主力转进。

五、以第96师在彬文那坚强抵抗当面之敌。

六、该军以棠吉为后方,准备在梅克提拉、他希、带侧打击北犯之敌。

日军攻入仁安羌油田旧照 图片来自网络

新38师师长孙立人是国军中最欧化的军人。他和第200师师长戴安澜都是安徽皖南人,他的故乡是舒城,戴是无为人,早年在北京清华大学学习土木工程,成绩优异被保送美国印第安那州普渡大学深造,获得工程学学士学位。

然而,这时他却转了志向,入弗吉尼亚军校学习军事,毕业后任中央政治学校训练班主任,后调宋子文成立的财政部“税务警察总团”,任该团“特种兵团团长”。

1937年 8 月,淞沪战役爆发,税警团参加战斗,在漫藻滨阻击日军时,孙立人中弹负伤,伤愈后归队。

不久,该部在长沙改编成“新税警总团”,孙立人任总团长,后调贵州都匀驻防。

1941年冬,税警总团改编为新编第38师,旋隶第66军,参加中国远征军。

第66军出国最晚,新编第38师是从贵州兴义进入云南,以汽车输送至缅甸腊戍,再乘火车于4 月初抵达曼德勒和敏铁拉一带集结,于 4月9日开抵曼德勒城,负责该城防御(该师尚有一步兵营作为参谋团卫队留在腊戍)。

在仁安羌北部,英军第 1 师及其战车1营被日军包围,粮尽弹缺,水源断绝,后援不继,危急万分。

第38师于4月17日接到紧急命令后,即由副师长齐学启将军率领刘放吾第113 团,乘坐远征军汽车营的45辆卡车连同英军借给中国的共100辆卡车急行军直奔仁安羌。

与此同时,该团曾副团长随同英方战车队长先赴拼墙河北岸附近侦察敌情地形。

他们途经设于眉苗的英军亚历山大将军指挥部报到时,恰好师长孙立人将军赶到指挥部。

亚历山大拿出一份英军第 1 师师长的电报给孙立人师长看:

“本师饮水及食粮断绝已经两日,困难万分,官兵无法维持,势将瓦解。”

孙立人镇静、坚决地对他说:

“请你转告在仁安羌的贵军,无论如何再忍耐一天,我的部队纵使战到只剩下一兵一卒,也要在24小时内击溃日军,救出你的部队……”

第113团于17日午后七时到达仁安羌以北,英方将皇家坦克团2营B中队的12辆坦克和皇家骑炮第414连的3门25磅炮配属给113团,一位英军少校带了两名英兵携带无线电台来到第113 团团部报到,原来这是亚历山大派来的联络官。

这位联络官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说是在中国北平出生的,当他看到我们士兵的装备,尤其是每个官兵脚上穿的那双草鞋时,立刻露出诧异和不屑的神情。

这也难怪,因为在他看来,这些赤脚穿草鞋着短裤的中国军人,没有牛肉罐头与面包吃,又不懂得跳舞和开香槟酒,怎么能和日本军队打仗呢?日本军队如何厉害,在仰光的英印缅军是领教过的了。

他的表情在远征军的官兵眼里实在很刺目,齐学启副师长很客气但极坚定地告诉他:

“中国军队一个团,要抵贵国军队一个师甚至一个军。因为我们的士兵一个可抵十个日军,而且具有最灵的一种武器——牺牲的精神,就是不怕死。”

4月17日黄昏前,新38师第113团开到了仁安羌拼墙河北岸,在距河 5 英里的地方进入攻击准备位置,准备夜间攻击。

师长孙立人将军召集连长以上干部,在地图上分析正面的敌情与英军第1 师的位置后训示:

“本师的力量不是单靠武器与敌人较量,主要的是发挥以一当十、以寡击众的技术和攻击的精神与牺牲的决心和日军作战。

先派 第113 团来仁安羌,是解救被围的英军,也是 113 团全体官兵的光荣。

这一仗,不但是攸关本师及整个远征军的荣誉,而且更影响到我国的声誉,所以,各级指挥干部务须身先士卒,抱‘不成功,便成仁’的牺牲决心,奋勇向前。

攻击目标第一阶段是,先把拼墙河北岸地区之日军击溃,看哪一连先到拼墙河边即用红白旗交叉左右摇动与英军取得联络,掩护其突围,112 团随后就到,后方不必顾虑,只管向前冲杀日军……”

时任2营5连连长的孙尉民回忆这一次战役:

第113团的部署是以公路为界,杨振汉的1营在左,刘湘衡的2营在右,3营为预备队,担任两侧与后方警戒。

17日夜9时,全团向敌阵攻击前进。我连正值搜索前进中,突然,树丛中出来两个被日军冲散的印度士兵,看到我们时,竟吓得直发抖,跪在地上,举起双手说:

“向你们投降的,日本人。”

我说:

“我们是中国军队,来救你们英印军的,起来,不要怕。”

说完,这两个黑面孔的印度兵才半信半疑地把手放下,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连说:

“谢谢。”

我问他们:

“你们知道日本军有多少?位置在哪里?”

印度兵说:

“在前面约 200 米一带的高地上,多少人不大清楚,我们俩已三天没吃食物了,而且水也没喝一滴,能否给些食物与水?”

我把自己所带的一壶水和两个夹咸菜的馒头给他们吃,同时,派人送他们到营部去。

当天22时30分左右,我搜索兵首先发现敌人的阵地。孙连长命全连弟兄尽量利用地形地物潜行接近敌阵地,非有命令不得开枪。

我们潜行到适当距离时,一声令下即发起冲锋,把敌人的据点占领了,俘虏了五个日本兵,送到后方。

从军事常识上说,这只是敌人的前哨——警戒阵地。因此,我连继续严密搜索前进。

图片来自网络

18日凌晨2时,与日军的主阵地接触后,官兵们奋勇地直向敌人的阵地冲去,经过三小时的冲杀,日军溃退。

我连仍然猛追,直至仁安羌油田前的拼墙河边时才又遭日军的顽强抵抗,时间已是翌日上午 7 时。

此时,日军的大炮向我连猛烈轰击,而且日机亦临空轰炸扫射,我们虽在敌人的炮火与敌机交织压制下,难免伤亡,但仍表现出坚忍与大无畏的战斗精神,在我军迫击炮及轻重机枪的火力掩护下,勇猛地攻向敌人设于河边的阵地,与日军短兵相接,肉搏格杀起来。

这时,最能发挥杀敌效果的,便是连上的几把大刀(每班配有两把),溃逃至河中的敌人,也不能逃脱我各种枪炮的射击,都变成了拼墙河底的水鬼。

正当本连全力扫清顽强抵抗之日军时,机二连谭龙彬连长带着两挺重机枪赶来增援。

18日上午,我连已将公路右侧之日军全部肃清,于是我立即派人与困在拼墙河南岸之英军用预先约定的旗号取得联络,并以猛烈的火力掩护在南岸的英军突围,救出被围困的3000多英印军。

英印军不顾日军的炮火封锁,拼命地由南岸向北岸奔跑,到我军阵地前,个个跷起大拇指表示钦佩与感谢。

就在此时,一位英军指挥官偕一位华侨翻译来到我的指挥所,他看到我腰间佩着左轮手枪,胸前挂着望远镜,径自走向我的面前:

“请问,你是中国部队的指挥官吗?”

我说:

“是!我是中国部队的连指挥官。”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

“我是英军部队的旅长,我实在钦佩贵国英勇的军人,真是一支了不起的军队,指挥官,谢谢你的部队救出了我们一个旅的人。

不过,我们英军还有几千人困在河的南岸油田中心地区,请你赶快率领你的弟兄们冲过河去救出我们英军吧!”

我说:

“请放心,我们中国军队的任务就是要把贵军全都解救出来。不过,我已奉上级指挥官命令暂时停止前进攻击日军,但我可以把将军的意见电告上级。”

要离开时,这位英军的旅长又紧紧地握着我手说:

“上尉,我们英军已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实在太辛苦了!无论如何你要请求上级准许你马上渡河攻击,把我们仍困在油田的英军救出来。”

正午 12 时,我军左翼1营亦攻到了拼墙河北岸。至此,我团已胜利完成第一阶段任务——把拼墙河北岸之日军全部肃清。

接着,我团奉命暂时停止进攻,略作整理并补充弹药,就地加强工事,并严密警戒以防敌军侧面逆袭。

这时,英方一再催请我军立刻渡河进攻,但师长认为白天渡河太暴露,敌军又是居高临下,我军处在仰攻态势,如果攻击稍一遇挫,敌人可能立即窥破我军实力,这样一来,不但不易完成解救全部英军的任务,并且可能使我团陷入危险的境地。

他命令我团坚守北岸已经占领的阵地,在黄昏以前用各种手段把对面的敌情和地形侦察清楚,再在黄昏后渡河占领桥头阵地,掩护主力渡河,准备在夜间攻击。

19 时整,我团开始渡河,我连在强大炮火掩护下,首先渡河。此时,敌人的照明弹、闪光弹、炮弹、掷弹筒、机关枪、步枪等各式的兵器,闪烁出各种不同的火光,把整个的拼墙河地区交织成一幅五色缤纷的画面,企图阻止。

虽然如此,官兵们仍然一波一波地冲上彼岸,占领了桥头阵地,掩护我团主力渡河,向敌军攻击。

日军为了消灭我渡河成功的部队,特派出一支约 500 人的袭击部队,不顾一切,猛扑我团右翼3营正面,双方展开激烈战斗。

在精明能干的鲁廷甲营长的指挥下,3营官兵前仆后继,经过约一小时的拼死冲杀,杀得日军大败而逃,遗尸 200多具。

此役,3营共牺牲官兵 70 余人,日军逆袭部队被我团粉碎后,穷凶极恶地把油田上的所有原油一概点燃,烧得整个战场火光冲天,似一片火海。

此时,正当我军进攻,日军便集中火力,封锁我军进攻的每一条路线,火力之密集,可说连飞鸟也难越过,但其火焚战术使我团看清了敌人的阵地与火器的位置。

随后,我团用山炮、轻重机枪及各种口径的迫击炮,向日军阵地猛烈轰击,压制敌人的火力,掩护我团接近敌阵地冲杀。

油田地区原来有英国人所住的钢筋水泥洋房甚多,日军加以利用,凭坚固守,负隅顽抗。官兵们不惜任何代价猛攻,1营由东面,2营由西面,一齐向南进攻,并限于拂晓前占领整个油田区。

我团于19日子时,发动逐房猛攻,毫无顾忌地冲过布着地雷的巷道,冒着日军掩体射出的各种枪弹与大炮交叉火力的轰击。

弟兄们装上刺刀,扛着炸药,举着手榴弹,个个争先,飞跑到每一栋洋房前面,向着日军固守的阵地,引燃炸药,投掷手榴弹,摧毁其固守工事,逐房肃清敌人,而被打伤的日军仍在废墟中继续顽抗。

因此,我团为争夺一处钢筋水泥洋房据点,要耗上一两个小时,进展极慢。而且每夺一栋洋房,总要展开血肉横飞的拉锯式惨战,喊杀声,枪炮声,撼天震地。

正在这个时候,师长亲临前线指挥,下令我团全力猛攻,并命我连由右翼向敌迂回攻击,以收夹击之功。这一招果然成功。

20 日凌晨 3 时,我团集中主力攻取日军的最后一个据点——仁安羌油田中心的最后一排洋房。

这里周围一带都有木栅和树丛以及日军构筑的错综的交通壕和机枪巢。在军事上说,居高临下控制着整个油田地区,有利于守、不利于攻的一个坚固据点。

尽管如此,我团仍发挥了夜袭、果敢、猛进的特点,发挥一以当十的杀敌技能,前仆后继地拼死冲杀上去,一直冲上油田、山坳里、油池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场白刃肉搏,从午夜 1 时持续到拂晓,敌人的第33 师团被我团完全击溃,他们丢下了 1500 多具死尸,狼狈地向仰光方面逃窜时,又遭我团预先埋伏的部队猛烈截击,溃不成军。

到此,我团攻克全部仁安羌油田地区,首先将被俘的英军、美传教士和新闻记者 500 余人解救脱险,并将英方被敌人抢去的辎重汽车 300 多辆交还英方。

接着英军第1师步兵、骑兵、炮兵、战车部队 6000 余人和 1000 多匹马都在我团的安全掩护下,从左翼向拼墙河北岸退出。

三天的苦熬已使他们狼狈不堪,满面胡须的英印兵个个欢喜若狂,一路上个个都竖起大拇指向我团频频致谢,这是至为动人的镜头,也是中国军人最快乐的一刻呀!

仁安羌战役结束后,我在团部又碰见了那位英军联络官,于是我就问他对于英军被我团救出的感想。他满面喜悦而带感激地说:

“贵团打得太好了,实在精彩极了!你们官兵英勇多谋,指挥官都是世界第一流的,确实令人钦佩。我十二万分地感谢你们英勇而伟大的中国军人。”

1942年4月,获救的英军与远征军一部会合后向印度转移。

此役之惨烈,可以从我团成仁的官兵数量上窥见其大概。

本连因所负任务特殊,所以损失亦最为惨重,战役结束后,全连只剩下官兵 32 人。当然,其他各连伤亡亦是颇重。

据统计,全团阵亡官兵有营长张琦、连长顾纪常、刘竹秋、庄陶等 250人,负伤者有连长谭龙彬、陈尚等 470 余人。

日军的死亡人数更是庞大,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日军尸体,以及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