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博物馆东馆,青铜器展馆是最早开放的一个。以至于我错误地以为,东馆就是青铜器专题展馆。到上海后,先去了上博人民广场馆。看了“古埃及文明大展——金字塔之巅”后,转到二、三、四楼才发现,展厅大多关闭,只有四楼少数民族服饰展厅还在,以前看过。玉器展厅倒没有闭馆,里面陈列的却不是玉器,而是一位私人珍藏的掐丝珐琅藏品。
人民广场馆的藏品,都搬到浦东的东馆了。赶紧去吧。博物馆十点开门。第一时间走了进去。真大啊!这是进过的最大的博物馆,没有之一。径直去了青铜器馆。说不清为什么,对古代的青铜器,有天然的好感。喜欢青铜器的凝练厚重。没有理由。
青铜器展馆,展出了五百多件青铜器,集中反映了从公元前十八世纪夏朝晚期至公元十九世纪中叶清中期大约三千六百多年间,中国古代青铜器的发生、发展、演变历程。展览布置以中国青铜工艺的发展史为线索,共分为萌生期、育成期、鼎盛期、转变期、更新期、融合期、复古期等七个板块,展示着不同时期青铜器的工艺特点。
从渔猎到农耕,粮食生产有了富余。酒,这种液体应运而生。早期的青铜器,证明着商周青铜器的酒文化。假如说今人的酒文化是饭桌上的段子,是酒品的豪奢,比起古人的酒器,弱爆了。
角或许,商周本就是我们的酒文化的萌发与成长期。从“敬神礼天”到“亲友同乐”,从“醉生梦死”到“品鉴文化”,酒在中国文化和人们生活中有着独特的地位。为了饮酒,商周的酒具极具繁华,工艺的繁杂难以想象。湖北省博物院的镇馆之宝曾侯乙尊盘,将华美与复杂,做到了极致。
让我们来看看酒具的名称和长相吧:
爵:上有二柱,下有三足。有一把手,口两端不对称,一端为流,一端为尾,流部可对口而饮。上面有一个或两个蘑菇状突起,用来系丝帛过滤酒。常用作煮酒器,高级贵族专用。角:造型似爵但无柱,两端有长锐的角,通常有盖。低级贵族使用的饮酒器。觚:造型类似爵,没有流和尾,通常用于盛酒。
亚㠱斝觯:形状类似小瓶,用于盛酒,通常有盖。斝:造型与爵、角类似,没有流和尾,常用于温酒。尊:大口、圈足,常用于祭祀,造型多样。壶:用于盛酒,常见于商周时期的青铜器。卣:用于盛酒,造型多样,有的专门做成动物形状。方彝:造型似尊,有盖,常用于盛酒和祭祀。勺:用于舀酒。禁:用于放置酒器,防止人直接用手接触酒器。
怎么样?古人喝酒的讲究,到了怎样的程度?《礼记·礼器》篇明文规定:“宗庙之祭,尊者举觯,卑者举角”。青铜酒器的使用不仅为了饮酒和盛酒,更是社会地位和礼仪的象征。青铜器制造的难度不考虑,每种酒具或明显或些许的差异,都是等级。
觶阶级社会最大的标志,就是阶层不同。“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鲁迅小说《孔乙己》中,虽然喝的都是咸亨酒店的黄酒,穿长衫与穿短衫的,却必须在不同的区域享用。没有钱的孔乙己,虽然穿了长衫,也只能与穿短衫的混迹于一起。
喝酒后的感觉,却不管贵族与平民和酒量大小,都一样:醉、醺、醒、酩、酊。
在上博东馆,林林总总的酒具,开眼了。酒具虽多,在展品中却是极少部分,与上博的镇馆之宝无缘。上博镇馆之宝的老大,是大克鼎。鼎,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列鼎,是诸侯王到士大夫的特权。最高等级的九鼎八簋,只属于天子。
子仲姜盘西周晚期的齐侯匜与春秋时期的子仲姜盘,不同时代的配套器具:齐侯匜盛水从上往下淋了洗手,子仲姜盘则承接流下来的水。子仲姜盘的神奇在于,所有立体动物都能作360度转动。介绍是这样,玻璃厨柜里静静放着的展品,我们无缘看它们动起来。
西周晚期晋侯稣钟和北宋的大晟编钟,是跨越千年的相会。古人说:“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铜,指的是镜子。镜子没有出现前呢?水就是最好的鉴。青铜器展馆里,有件巨大的“吴王夫差鉴”,像今天的大盆一样,却精致多了。“盆”外饰蟠螭纹三周,腹上铸龙头形双耳,两耳之间又有两只小虎对称攀附在口沿上,伸头向鉴内窥视。器内壁有铭文十二字:“吴王夫差,择其吉金,自作御鉴。”
吴王夫差鉴夫差作鉴立存此照,却在美色中失却了初心。这个大鉴,是不是为西施所作?当夫差与西施双双照影时,根本想不到勾践正积蓄国力,准备一雪前耻。
青铜馆年代最晚的展品,是一件清道光十七年的“象尊”。从宋徽宗时期开始的“复古”,至此告一段落。
青铜器是中国古代社会进入文明时代的重要标志。东馆的青铜器,件件都是无价宝。且看看吧。看过便是拥有过。
清道光十七年象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