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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赵桂兰，今年56岁，来自一个小县城。年轻时家里穷，没能读多少书，初中毕业后就去镇上的缝纫店当学徒，后来自己攒了一点钱，买了台缝纫机，在家里接些零碎活计。再后来，认识了我丈夫张建国，日子虽然清贫，但总算有了个依靠。

我和张建国的婚姻并不算幸福，他是个传统的男人，沉默寡言，不太会表达感情，更不会哄人。我年轻时也盼望过浪漫，但生活的柴米油盐从不会给女人留太多幻想的余地。我们有一个女儿，名叫张晓雪，是我们家唯一的孩子。

我这一辈子，几乎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她是我的骄傲，也是我的软肋。

从小到大，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供她读书，希望她能走出这座小县城，过上更好的日子。好在她争气，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并在那里找到了工作。

丈夫在几年前因病去世了，留下的存款不多，家里还有一套老房子，除此之外，就只有我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30万块钱。

我没有正式工作，年轻时靠做裁缝活儿补贴家用，后来在超市打过几年零工。这些年身体不如从前，超市的活也干不动了，现在靠着丈夫留下的微薄退休金过日子，勉强能维持生活。

女儿结婚那年，来找我商量，说她和女婿想在省城买房，但手头资金不够，问我能不能帮衬一点。我当时几乎没犹豫，就把所有的存款全都给了她。

她是我的女儿，我不帮她还能指望谁呢？我想着，她日子过好了，我也能跟着沾点光，至少老了以后，有个依靠。

可前几天，我无意间瞥见了女婿的朋友圈，那一刻，我的心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天，我在家里无聊地翻着手机，无意间点开了微信，手指滑动间，看到一个熟悉的头像——是我女婿李明的朋友圈。原本，我对他发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平时也不会刻意去看，但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指尖就那么轻轻一点，点开了他的动态。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车牌上的红色临时标志格外显眼，底下还配了一行文字：“终于把梦寐以求的车开回家了，感谢老婆支持！” 配图的评论里，女儿张晓雪还兴奋地回复：“以后出行更方便啦，恭喜老公！”

我盯着那张车的照片，心里一阵发紧，指尖都有些发抖。30万，我给了他们30万，结果他们拿着这笔钱去买车了？

我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忍不住回忆起这些年为女儿付出的一点一滴。

女儿从小就懂事，但家里穷，小时候她总是看着别人家的孩子穿新衣服、买玩具，而她只能穿我改小的旧衣服。

记得有一年冬天，她的棉鞋都破了，我咬牙去镇上买了一双新的，可她试穿后，小心翼翼地退回来：“妈，这鞋好看是好看，可是有点贵吧？要不还是先不要了？”

她那时才十岁，却已经学会了心疼家里的钱。

后来供她上大学，家里更是勒紧了裤腰带。学费、生活费、各种开销，我能省的都省了，连家里最基本的电费都尽量少用，冬天舍不得开电暖器，夏天热得睡不着也不舍得买电扇。

她知道家里困难，大学几年里，一边学习一边打工，甚至连过年都舍不得回来，就为了多赚点钱。那时候，我常常安慰自己，等她毕业了，日子就会好起来了。

她毕业后在省城找了工作，随后认识了李明，两人谈了一年多就准备结婚。那时候，她跟我商量买房的事，我虽然心疼那笔钱，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拿出来了。我想着，房子是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本，有了房子，女儿的生活才能安稳。

可是，现在呢？他们买了车，可是我呢？

我住在小县城里，一年到头也舍不得添件新衣服，连生病了都不敢去医院，能扛就扛，生怕花钱。我原本以为，自己把钱给了女儿，是在给她未来铺路，可是现在才发现，她的未来光鲜亮丽，而我的未来，却像一片荒芜的土地。

我忍不住打了电话给她，声音有些发颤：“晓雪，你们买车了？”

电话那头，女儿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但我听出了她一丝不耐烦的情绪：“妈，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看到李明发的朋友圈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你们不是说买房子差钱吗？那30万，是不是……”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妈，房子是刚需，但车也是啊。你知道省城的交通多麻烦吗？没有车，出门都不方便。再说了，我们买的是贷款房，首付交了，剩下的贷款慢慢还就行了。”

我捏紧手机，心里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苦涩：“可是……那是妈一辈子的积蓄啊。”

电话那头，女儿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妈，你不是一直说，钱给我就是给我的吗？再说了，我以后还会孝顺你的啊，这点你不用操心。”

我怔住了，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她的语气，陌生得让我害怕。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躺在床上，我的脑子里全是过去的点点滴滴，眼泪止不住地流。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

前几年，她新婚没多久，有次回家，我高兴地张罗饭菜，想着她和女婿回来能好好吃一顿。可他们刚进门，女婿就皱着眉头说：“妈，你家里这地板怎么这么旧啊？厨房油烟味也太重了吧？”

女儿在旁边笑着附和：“是啊妈，你怎么也不装修一下？家里太破了。”

我愣住了，尴尬地笑笑：“妈这几年攒的钱，都给你们买房了，哪还敢装修啊？”

他们没再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女婿脸上的嫌弃一点都没掩饰。那顿饭，他们吃得很敷衍，甚至连饭后多待一会儿都不愿意，吃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后来，我生病住院，住的是县医院的普通病房，花钱不多，但也不算少。我想着，女儿在省城工作，应该能来看我一眼吧？可她只是打了个电话，匆匆问了几句，就说工作忙，没时间回来。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几天她和女婿正好去海南旅游，朋友圈里晒着沙滩、阳光、海浪，她笑得那么灿烂，而我，一个人在冰冷的病床上打着点滴，连个陪护的人都没有。

我以为她只是忙，可现在才知道，她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那天夜里，我想了很久，直到天微微亮时，我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我去了银行，把仅剩的几万块取出来，留了一部分应急，剩下的，交给了当地社区养老院。我决定，以后不再指望女儿，也不再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我开始学着照顾自己，去公园和老姐妹们聊天，参加社区组织的活动，甚至报名了老年大学，学着用电脑、学着画画。我发现，原来没有女儿的关心，我也能过得很好。

后来，女儿知道了这件事，打电话来质问我：“妈，你怎么能把钱捐了？你不想留点养老的钱吗？”

我笑了笑，说：“妈已经给你那么多了，留点给自己，不行吗？”

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然后叹了口气：“妈，你变了。”

是啊，我变了。我终于明白，一味地付出，并不会换来相应的回报，真正的亲情，是相互的，而不是单方面的索取。

挂掉电话，我望着窗外的阳光，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