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越州清流柳家，清月院中。
柳清允将柳母递来的书直接丢到桌上，一向清冷的脸上罕见地染上薄红。
她红唇翕动片刻，才强压着羞耻低声说：“娘，我不用看这房事之书……”
说着，她扫了眼书上那些露骨的图画和文字，白瓷般的脸皮更红了几分。
柳母却坚持把书塞进她手中。
“你今晚便要成亲了，虽然是阴亲，但到底是个鬼夫君，还是自己学着些的好。”
她说着，眼眶都有些红了。
柳清允听着母亲的话，想要推开的手顿了顿，不免觉得心酸。
她是清流世家柳家的嫡女，自幼饱读诗书，惊才绝艳，性子却清冷。
人人都说她仿佛天山雪莲，恃才傲物，不屑凡俗。
可最近柳清允却染上了怪症。
每到夜里，她便浑身燥热难耐，有时醒来还会发现被衾湿了一片。
扎针喝药都无济于事。
最后是柳母请了道长来看，才知道她命格特殊，只有结阴亲才能度过此劫。
柳清允想到这，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丝怕。
却还是想说，既然是嫁鬼夫君，那阴阳两隔无法同房，她不是更不需要看这些书了？
但还没说出口，一个身形颀长挺拔的少年就走进了屋里，问：“姐姐，你要学什么？”
来的人是柳家的养子，柳清允名义上的弟弟，柳瑾逸。
柳清允心头重重一跳，赶紧把书藏到了身后，说：“没什么。”
柳瑾逸脚步一顿，面上浮现一丝苦涩。
声音也低了下去：“姐姐如今对我也有秘密了吗……”
这话听得柳清允心头瞬间软了下去。
柳瑾逸是她从死人堆里意外救回来的，来柳家时才七岁。
来到柳家十年，柳瑾逸一直都最黏着她，也最听她的话。
只是……
柳清允看着柳瑾逸颀长挺拔的身形，和少年逐渐长开的精致面容。
脸上莫名发烫：“你如今也长大了，男女有别，自然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柳母也解释道：“不过是成亲前要看的书而已，等你要成亲了，也给你看。”
柳瑾逸听到成亲二字，神色几不可察地一顿：“姐姐今晚就要成婚了吗？”
柳母点点头，想到道长说的话，忍不住叹息。
“要不是你姐姐命格不好要结阴亲，单论八字的话，还是你们最相合……”
柳母说得随意，柳清允却莫名生出一丝不自在。
她匆匆瞥了一眼柳瑾逸，连忙说：“娘，我们是姐弟，您怎么能乱点鸳鸯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话说完，她就看见柳瑾逸眸中划过一丝晦暗。
可转瞬，他又笑了笑：“都听姐姐的。”
……
晚上的成亲仪式办得低调，柳清允和那鬼夫的牌位拜过天地后，就坐在床上等待洞房。
刚才她偷瞟了一眼牌位，那鬼夫君名唤“止渊”。
名字听着就有些可怕。
柳清允悄悄攥紧手，心中紧张又忐忑。
可红烛摇曳，香炉青烟袅袅，她苦等到半夜，仍未出现半分异常。
柳清允实在熬不住，身子一歪就睡了过去。
而后，她做了个梦。
梦中自己依旧躺在床榻上，却不再穿着一身层叠规矩的婚服，而是身着一件红纱衣。
那纱衣什么都遮掩不住，玲珑线条更是若隐若现。
柳清允难为情极了，想拉过被子盖住身体，那熟悉的燥热却再次涌上。
她忍不住蹙眉，难耐地扭了扭身子。
下一刻，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冰冷的指尖摩挲着她的唇瓣。
柳清允浑身一僵，抬眼看去。
就见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一身玄衣、高大俊美的男人。
她看着那人的容貌，只觉得有些面熟。
柳清允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问：“你是谁……啊！”
刚问出口，那男人就一把扯下了她的纱衣。
他殷红的薄唇轻启，缥缈清冷的声音如同叹息般响起。
“你的夫君，来寻你洞房……”
止渊说着，墨黑的眼瞳低垂些许，眸光专注地在她身上探索。
这若即若离地触碰让柳清允浑身颤抖，几乎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他的手上。
也是此刻她才发现，止渊左手的无名指根，生了一颗嫣红的小痣。
她莫名觉得眼熟。
可不过一瞬，她的脚踝就被握住，推到肩头。
刺痛蓦地传来，男人手指上那颗小痣瞬间陷了进去。
止渊笑着说：“娘子很喜欢我手上这颗痣？它打湿后更漂亮，想不想看看？”
第2章
柳清允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顿时脸颊一红。
她迷迷糊糊地想：都怪母亲要给她看那乱七八糟的书，害得她脑子里都是些不可言说的画面……
但她仍梗着脖子嘴硬：“不、不想……”
尾音不受控的上扬，格外婉转。
柳清允心头一惊，她连忙咬住唇瓣，竭力将喉头那些声音都咽回去。
止渊却轻笑了一声，在她耳边开口，话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蛊惑。
“娘子，不要压抑自己。这是你的梦境，你想如何就如何……”
冰凉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引起一阵战栗。
柳清允想将自己的脚抽回来，却一丝气力都使不上。
她只能强撑着一丝神志问：“我的梦？你、你竟然可以入我的梦……”
止渊闻言不禁勾起唇：“我可以入的，不止你的梦。”
柳清允脑海中的弦顿时断了，怒瞪着他：“你……登徒子！”
她生了一双凤眼，平日里不苟言笑时，连最爱黏着她的弟弟柳瑾逸都有几分害怕。
可此时，却只有无限风情。
止渊欣赏着她眼里的氤氲水汽和眼尾的嫣红，唇角的笑意愈发幽深。
“这样不好么？往后为夫便夜夜入梦，定不叫娘子独守空闺寂寞冷。”
他那一声声‘娘子’，叫得格外轻佻。
柳清允羞愤至极，却没有办法再骂出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躺在床榻上喘着气。
白玉般的修长手指，在摇曳烛火下看着……越发妖冶。
柳清允怔怔看了片刻，才意识过来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她登时红了脸，匆匆移开目光：“我、我不想与你厮混了，我要醒来……”
止渊有些失望：“娘子真是，转瞬就不认人了。”
他嘴上这么说，却没再进行下一步，只在她唇上印了一吻。
“今夜先到这里，我们来日方长。”
话音刚落，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清允的意识也瞬间就陷入一片黑沉的深渊。
第二日，柳清允破天荒地睡到日上三竿。
还是柳瑾逸来门外敲门：“姐姐，该起床了。”
柳清允迷迷糊糊醒来，看见外面天光大亮，惊坐起身。
她低头看去，就见身上婚服依旧一丝不苟，没有丝毫凌乱。
只是某个地方，十分不适。
她红了脸，慌忙应道：“知道了，叫小桃送洗澡水来。”
“大早上要什么洗澡水？”柳瑾逸有些奇怪，嘀嘀咕咕地走了。
柳清允更加难为情，却也只能先洗漱更衣。
重新梳妆后，柳瑾逸才亲自端着饭食过来。
“姐姐，你今日起晚了，这是我特意交代厨房给你留的，还热着呢！”
柳清允欣慰地笑笑：“多谢弟弟。”
柳瑾逸却没走，而是就在桌边坐下，催促道：“我特意叫厨娘给你做了牛乳羹，快尝尝！”
柳清允只觉得他格外热情，倒也没多想，尝了几勺。
嫣红的唇上立时沾染了些奶沫。
柳瑾逸神情不变，只是落在唇上的视线渐渐幽暗。
柳清允莫名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灼人，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
柳瑾逸立刻回神，移开了目光。
“姐姐，母亲要我们今日去道观添些香火钱，感谢道长帮忙寻阴亲。”
他的声音莫名有些喑哑，但柳清允没注意到。
听到阴亲两个字，柳清允就想起了昨晚，脸上又有些发热。
她点了点头，放下调羹：“那走吧。”
柳瑾逸却看着她没有动作。
柳清允不明所以，正要问他：“怎么……”
下一瞬，就见少年轻笑一声，倾身上前，拿着手帕轻轻拭过她的唇。
“姐姐这么大了，怎么吃东西还像小孩子一样？”
柳清允这才意识到，是刚才吃的牛乳羹沾到了唇上。
她看着眼前柳瑾逸含笑的眼眸，后知后觉地感觉两人之间挨得太近。
几乎能闻到少年身上清冽干净的淡香。
柳清允脸上烧起来，赶紧按住他的手，拿起自己的手帕。
“我自己擦就好……”
心跳一时间有些乱，柳清允不知道该往哪看
垂眸的一瞬间，她的视线却蓦地凝住了。
就见柳瑾逸左手的无名指根处……有一点红痣。
第3章
柳清允呼吸一滞，立刻明白为何昨晚会觉得止渊手上那颗红痣眼熟。
因为那痣，她在自己弟弟手上见过！
这是巧合吗？
柳清允一时间思绪纷乱，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她赶紧推开了柳瑾逸的手，匆匆拿帕子擦了擦唇，起身就走。
柳瑾逸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只觉得指尖温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手背，带着她掀起的淡香。
他眸色渐深，看着那抹清丽的身影逃也似的远去，默默将刚才为她擦过唇瓣的手帕贴到自己唇上。
“清允……”
这声音低沉缱绻，却透着无限觊觎和偏执。
可柳清允没有听到。
马车上。
柳清允的思绪还在那颗痣上，以至于想得太入神，没听见柳瑾逸的问话。
直到腿上一沉，她才猛地回神。
就见柳瑾逸直接倒在她腿上，抬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委屈地问：“姐姐为何不理我？”
柳清允一怔：“刚才在想事情，没听见。”
回答完，她看着枕在腿上的弟弟，蹙了蹙眉，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柳清允虽然性子冷情，但对柳瑾逸却算得上骄纵宠溺。
他从小就爱躺在她腿上撒娇，柳清允早就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不知为何，现在被他枕着大腿，她能隔着衣物隐隐感受到那滚热的呼吸。
这让她莫名想起昨晚。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发了芽……
柳清允压下心头混乱的思绪，装作严肃的模样开口。
“多大的人了还躺在姐姐膝上，快起来！”
柳瑾逸本就心怀邪念，现在有机会和柳清允亲密接触，自然不愿放手。
他不仅不起，反而变本加厉地环住她的腰，把自己埋进她怀里。
“我才不起！”
他故意摆出一副耍赖的模样，反倒控诉起柳清允来。
“母亲说得没错，姐姐嫁了人就只在意夫君不管弟弟了，不仅不听弟弟说话，连借个膝头歇一歇都不让了！”
柳清允莫名心头一紧，连忙说：“怎么会呢？你永远是我弟弟呀。”
柳瑾逸听到这话眸色一沉，故意贴上柳清允的小腹，自顾自地说。
“我不管，我起得太早了，现在要睡一会。”
说完就不再动作，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可这一番动作却苦了柳清允。
柳瑾逸贴近后，滚热的呼吸几乎是毫无阻碍地直接洒在她敏感的小腹上。
让她的腰止不住地发软。
那股熟悉的燥热感又涌了上来。
柳清允恍惚间觉得弟弟接触的地方，仿佛燃起了微弱的火苗，就像她摇曳不定的心。
柳清允赶紧压下那股感觉，强装着镇定抚了抚他的头发：“睡吧，到了叫你。”
柳瑾逸自然感觉到她身上的变化，却没动。
他仗着柳清允看不见，放肆地呼吸，汲取着她身上的苍兰般的幽香。
一颗心好像被填满。
到了道观，柳清允缓了半天才下马车。
柳瑾逸扮乖，愧疚地伸手：“姐姐，都怪我把你的腿枕麻了，我来扶你吧。”
柳清允却颤了下，躲过了他的手。
她不敢让柳瑾逸搀扶。
毕竟她不是腿麻，只是被这一路似有若无的撩拨弄得手软脚软。
只能摇了摇头说：“没事。”
就进了道观。
等拜完三清真人，柳清允就让柳瑾逸去添香火钱。
她自己则独自询问道长：“为何鬼夫君会在我梦里与我相见？”
道长捋了捋胡子，回说：“鬼夫阴气太重，恐伤你身，只能用梦境做依托。”
柳清允恍然。
又想到那颗相同位置的痣，觉得实在太巧，就问：“道长是否见过我那位鬼夫，他生前手上也有痣吗？”
没想到道长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说：“鬼魂无形，只会幻化成姑娘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模样与你见面。”
此话一出，柳清允瞬间愣住了。
他的意思是，自己渴望的，是自己亲手捡回来的弟弟……
柳瑾逸吗？
第4章
柳清允脑子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赶紧摇头压下。
那是自己的弟弟，自己怎么能对他有非分之想？
她正想反驳，却见柳瑾逸走进来。
他一身青色衣袍，五官俊朗端正，正午的阳光在身后映照，衬得他整个人仿佛青葱翠竹。
柳清允晃了眼，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柳瑾逸问：“姐姐和道长聊完了吗？斋饭和静室都备好了，我们中午歇歇脚，下午凉快些再回家吧？”
这声“姐姐”瞬间将柳清允的思绪拉回。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心思，不由得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那是自己的弟弟啊，怎么能对他产生这种想法？
她赶紧回答：“聊完了。”
说完，柳清允就与道长作揖道别，转身离殿。
却全程都没敢看柳瑾逸一眼。
柳瑾逸扫了眼道长，立刻明白了她在躲闪什么。
不由得垂眸暗笑。
原来姐姐对他，也并非一点心思也没有……
不过转瞬他就收好了心情，出了殿。
刚到殿外台阶，就看见柳清允神色恍惚，差点被绊倒。
他赶紧冲过去扶住，仿佛无意般问：“姐姐在想什么呢，怎么这样不小心？”
柳瑾逸语气温柔而随意，一手环着柳清允的腰，一手扶着她手腕，像是害怕她站不稳。
柳清允却只觉自己半个身子都被他圈在怀里，少年身上干净的清香几乎将她淹没。
道长那句“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模样”响在她耳边，她心中一乱。
莫名觉得柳瑾逸触碰的地方一边灼热，还有些痒。
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让他再碰一碰别的地方……
可下一瞬，柳清允就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顿时一僵，赶紧推开了他。
柳瑾逸皱了下眉，立刻又端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不解地看向柳清允。
“我好心扶姐姐，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柳清允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
但她心思实在太乱，只能梗着脖子，强撑着训斥说：“我自己站得住，不用你来扶。”
又抿了抿唇，说：“你我都大了，该有些男女之防，不能再如此亲密。”
说完就匆匆回了自己静室。
她走得太急，没看到柳瑾逸听到这话后若有所思的神情。
进了静室，柳清允混乱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那样的重话，不由得生出一丝后悔。
毕竟生出邪念的是自己，柳瑾逸只是扶了自己一把。
不道谢就算了，却还这样端着架子斥责起他来……
柳清允皱紧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去道歉，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正好小道士送来了斋饭，还提醒道：“午饭后是打坐午休的时间，请信士们在屋中休憩，不要随意走动。”
她只好用了斋饭，静静在屋中捻珠打坐，想让心静下来，再去做打算。
没想到屋中青烟袅袅，十分催眠，她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柳清允又做梦了。
耳畔响起了止渊的轻唤：“娘子……”
他声音低沉喑哑，每次喊这两个字的时候却总是语调上扬，透着股轻佻的意思。
只这一句，便足以让柳清允红了耳根。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止渊也换了一身青袍。
那股凌厉的鬼气少了些，反而显得挺拔俊朗，倒像是位端方的世家公子。
甚至眉眼间还有些柳瑾逸的影子……
柳清允被自己的这想法吓得一愣，赶紧回神，问：“你又来我梦里做什么？”
止渊却挑了挑眉，沉着脸贴近她耳边，声音里透着危险。
“娘子不乖，不仅让别的男子碰你，还看着我还想着别人。”
柳清允一愣，心中莫名紧张。
他为何知道会自己每天所做所想？
可这话没问出口，止渊就轻笑一声，盯着她悠悠开口。
“我每日与娘子在一起，自然清楚得很。”
不等柳清允反应这话什么意思，她的手腕就蓦地一紧。
刚才还在墙上当做装饰的缚妖绳，不知何时已悄然捆住了她的手。
她立刻皱了眉，挣扎说：“放开我！”
止渊却当没听见，将她的手压过了头顶。
柳清允顿时明白他的用意，身子颤抖起来，呼吸都乱了方寸。
“止渊，你又想做什么，这可是白天……”
她只想赶紧醒来，可不管怎么努力，却都没法脱离这羞耻的梦境。
止渊笑着开口：“娘子别费力气了，只有我消了气，放你走，你才能醒。”
柳清允身子一颤，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眼，明知是陷阱，却不得不往里跳。
“你要如何……才能消气？”
止渊看向掉落在榻上的那串念珠，眸光一暗，勾起一个坏笑。
“把这串珠子吃下去，我就原谅你了。”
第5章
柳清允看着那串细长的珠子瞪大了眼，慌乱摇头：“不行，不……”
止渊却依旧只当没听见，将自己的话付诸行动。
柳清允无法阻止，眼前一阵发晕，让她慌张地咬紧了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样却更让她的感官越发集中。
不知过了多久，止渊的手按住了她的小腹，轻笑着说：“娘子真棒。”
这话说得温柔，好像在夸奖一个孩童。
柳清允彻底羞红了脸，也听懂了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她浑身酸软，嗫嗫地开口：“出去……”
止渊却自顾自玩了一会儿，才大发慈悲地开口。
“娘子得保证以后绝不和别的男子接触。”
柳清允被折磨得满头香汗，此刻也只能点头答应。
止渊见她如此听话，眉头一挑，又得寸进尺说：“娘子得再亲我一口，算是给我的补偿。”
柳清允被他这无赖的模样气到，又羞又恼，连眼圈都红了起来。
可看着男人眸中的恶劣，知道自己已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只能听他的。
于是抿了抿唇，忍着羞怯说：“你……凑近些。”
止渊乖乖俯身，下一瞬，唇上就一软。
那吻轻柔无比，一触即离，可那股苍兰的香味却回荡在他唇边久久不散。
止渊眼眸一深，看到了柳清允红到滴血的耳根，听到她颤抖着问：“可……可以了吗？”
眼前的一幕极大的满足了他那颗满是下流想法的心。
于是勾唇一笑，说：“当然。”
下一刻，他就毫不客气地将念珠一口气拽了出来。
柳清允连瞳孔都涣散了一瞬。
她忍不住想尖叫，却被止渊的吻堵住了。
直到敲门声响起，止渊才放开她。
他把那串珠子放进柳清允手中，说：“娘子记得把念珠收好，我们晚上再见。”
而后他就像昨晚那样消失了。
柳清允也醒了过来。
门外家丁提醒说：“已备好了马车，可以启程回府了。少爷说不想等您，已经独自驾马走了。”
柳清允叹了口气，只当柳瑾逸还在生气，只能无奈点头：“知道了。”
然后看着那念珠，犹豫再三，还是将它带走了。
之后几天，柳清允一直找机会想和柳瑾逸说开，柳瑾逸却总是躲着她。
只有每个夜里，和他有着相似容貌的止渊会出现在她的梦中，对她做许多恶劣的事……
直到这日。
在夏家千金夏颖柔办的湖亭诗会上，柳清允终于见到了柳瑾逸。
几天未见，他似乎瘦了些，身着一身靛蓝衣袍站在亭边，和身旁的粉衣女子相谈甚欢。
那女子就是夏颖柔。
侍女小桃也满眼稀奇地说。
“那就是夏小姐吧？的确是温柔可人，怪不得咱家少爷向来不近女色，也愿意和她聊天。”
柳清允听这话，心莫名颤了下。
她看着柳瑾逸眼眸温柔，注视着夏颖柔，还伸手为她拂去颊边被吹乱的发丝。
不知为何，她心沉了沉，有股难言的酸涩在心口荡开。
但只是转瞬，她又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嫁了人，而柳瑾逸是她弟弟，这心思实在不该。
于是看着两人般配的身影，柳清允只得攥紧了手，带着小桃转身离开。
只是她心神不稳，走得匆忙，没注意撞上了一队低着头送菜的侍从。
“啊！”
柳清允身子一晃，下意识退了一步，却忘了自己站在窄小的九曲桥上。
她一脚踩空，就直接掉到了水里！
“救命——”
冰冷的湖水瞬间涌过来，将她尽数淹没。
柳清允根本不会水，现在冷不丁坠入水中，只能凭着求生意识不得章法地扑腾。
可越动就觉得身子越沉，好像什么在拉着她往下坠。
氧气也随着她的挣扎一点点消耗殆尽，柳清允感觉自己要被水挤压到窒息。
模糊中，她仿佛看到了一抹玄色衣袍。
耳边也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娘子……”
是止渊吗？
柳清允脑海因缺氧而混沌，勉强睁眼看去，就见那抹身影被柳瑾逸取代。
柳瑾逸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下一瞬，她的唇上蓦地一软！
第6章
柳清允只觉耳边轰然一响，眼前的一切都骤然远去。
这吻让她连挣扎都忘了。
下一刻，柳瑾逸就撬开了她的齿关，渡了一口气。
接着自然地环住了她的腰，拉着她往水面游。
好像那个吻只是为了给她渡气，并无其他意思。
柳清允这才回过神来，心颤了颤，划过一丝失落。
可不等她多想，那点氧气就彻底消耗殆尽。
被带出水面的一瞬，她就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色已暗。
屋中烛火摇曳，柳清允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房间，身上也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衫。
她虚弱地撑起身，正想叫人。
柳瑾逸这时走了进来，看见她醒了，开心地走近喊了声：“姐姐！”
接着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紧急停住脚步，换了一副冷脸说：“你醒了。”
柳清允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还在生气。
她顿时有些无奈，却还是温柔笑笑，认真地看着他开口：“多谢瑾逸救我。”
柳瑾逸许久没见到她这样的笑，心中不免一动。
但想到那天道观殿前发生的事，还是端着一副生气的模样开口。
“姐姐放心，我牢记你的教诲，上岸后就把你交给了侍女，不敢越男女之防半步。”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落在柳清允耳中，却让她更添自责。
那天是她乱了阵脚迁怒弟弟，他生气也是正常。
柳清允只能垂眸，带着歉意说：“那天是我言重了，姐姐和你道歉，对不起。”
柳瑾逸见她如此，眉头一挑，趁机凑近，追问：“姐姐那天，为什么突然那么生气？”
他故意装出一副天真模样，就是想知道柳清允对他，是不是真的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
柳清允却听着他的问话僵了一瞬。
她有些心虚，正想敷衍过去，却看柳瑾逸明亮的双眸紧紧盯着她，仿佛能看到她的心底。
“姐姐别想糊弄我。”
她心里更慌，只能垂下眸，不敢与他对视。
她实在说不出口。
这份感情太沉重，太违背世俗。
而且，她已经成亲了，怎么能再对别人、尤其是自己的弟弟动心呢？
柳清允只能沉默。
柳瑾逸却穷追不舍，皱着眉凑近，问：“姐姐怎么不回答？”
“我……”
刚开口，柳清允就愣住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躺了回去。
而柳瑾逸就坐在床沿，一手撑在她脸侧，几乎把她罩在身下，连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她一抬眸，就望进柳瑾逸深沉如水的眼眸中。
只觉得他气势慑人，不像是那个从小在她身后的跟屁虫弟弟，倒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不知为何，竟让她想起了止渊。
正胡乱想着，就听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柳母的声音传了进来：“瑾逸呢？”
小桃回：“少爷在小姐房中。”
说话间，那脚步越来越近了。
柳瑾逸神情一凛，压低声音匆匆说：“别让母亲知道我在这！”
说着，他直接跨步上床掀开被子，躲进了烛火照不进的里侧。
柳清允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柳母就推开门进了屋。
她只能装出一副被惊动的模样，看向门口，喊了声：“母亲。”
柳母看到她醒了，开心问：“清允醒了？可还难受，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她赶紧摇头，笑说：“不用，已经好多了。”
柳清允半倚在床头，看似神色正常，其实半边身子都是软的。
因为柳瑾逸躺得太近，滚热的呼吸直接喷洒在她敏感的腰侧。
而他坠在腰间的那枚玉佩，正好落在她的双腿之间。
玉石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服传递而来，让她莫名想起那串念珠。
心上好像长了草，十分难耐。
柳清允现在只能祈求母亲不要走近，快点离开。
柳母却听不到她的祈祷，反而笑着走近，问：“你弟弟呢？我还想找他说婚配的事，怎么没见他？”
柳清允一怔：“婚配？”
难怪柳瑾逸会这样躲起来，原来是母亲要给他说亲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的滞涩。
腰上忽然被轻轻拧了一把，柳清允蓦然回神，这才回答说：“他不在我这。”
柳母还有些不信，皱眉反问：“真的？你别是和他合起伙来骗母亲。”
柳清允一顿，笑得乖巧，说：“怎么会，弟弟若是有好的婚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此话一出，柳清允感觉被子里那人呼吸顿了顿，但没多想。
只是劝母亲：“天色不早了，母亲回去休息吧，下次见他再说也……”
话没说完，柳清允就身子一颤，猛地咬住了唇，咽下了一声喘息。
她垂眸看着被子鼓起的那块，心中满是不可置信。
柳瑾逸竟然掀开衣服，在她腰上咬了一口！
第7章
柳清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
之后是怎么把柳母打发走的，她都没了印象。
只觉得皮肤上残存温热湿濡的触感，体内燥热，好像起了火。
她赶紧掀开了被子，严肃道：“柳瑾逸，快起来！”
柳瑾逸却不肯。
他本就是故意闷在杯子下做坏，也感受到了柳清允的颤抖和难耐。
所以不仅没放开，还凑得更近。
甚至蹭了蹭她，撒娇说：“我不要成亲！姐姐也不许说我有了婚配你就开心这样的话！”
柳清允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何要咬自己。
可……
她心颤了颤，生出一丝酸涩。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想柳瑾逸成亲，但这怎么可能？
他是柳家唯一的男丁，总要成家立业，继承柳家。
更何况，就算他不成亲，也不会和自己在一起——毕竟自己对他来说，只是姐姐。
柳清允想到这，心好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堵胀得难受。
却还是强打起精神，垂眸劝说：“人都要成亲的，我不能免俗，你也是。”
话刚说出口，柳瑾逸就抬眸看着她，仿佛若有所思地问：“姐姐觉得成亲好吗？”
柳清允的心猛的一跳，正想回答，却觉耳边凉风拂过。
下一刻，止渊的声音响起：“为夫也想知道，娘子觉得成亲后过得好不好。”
柳清允瞬间僵住了。
止渊不是只在梦里出现吗，他怎么会……
那看不见的男人仿佛修了读心术，轻笑着为她解答。
“为夫只是喜欢入梦，又不是只能在梦里出现。”
又看着她紧张害怕的模样轻声说：“放心，只有娘子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说着，他竟在她耳后轻吹了一口气，冰冷的手指触感也在腰侧被咬过的地方流连起来。
好像有根羽毛在她身上轻抚，让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柳清允的心被那只无形的手撩动，忽略了面前的柳瑾逸。
他等着回答等了许久，却发现柳清允在走神，立刻不悦地沉了沉眼神。
下一刻，柳瑾逸就翻身坐起，贴近柳清允的耳朵，沉声问。
“姐姐为什么走神？难道那鬼夫君就这么好，你想起他就连弟弟都不要了？”
少年清冽的声音带着一丝危险的低哑，滚热的呼吸又洒在她敏感的耳廓。
惹得柳清允耳一红，下意识反驳说：“没有，我……”
话没说完，另一边耳畔就响起止渊阴恻恻的声音：“难道娘子觉得为夫不好吗？”
柳清允身子一僵。
冷与热在她两侧对立交融，她好像身处冰火两重天，一边是极致的暖，一边是凌冽的寒。
柳瑾逸和止渊仿佛两军对垒，战场就是她敏感的身躯。
一人冰冷的手指悄悄钻进衣服，让她忍不住夹紧了腿。
另一人温热呼吸拂过她脸颊下巴，像蚕食领地一般，将身体接触的范围一点点扩大。
唯有柳清允夹在其中，饱受折磨。
柳瑾逸又问：“姐姐，你为什么不回答？”
这声“姐姐”好像凌空而来的一盆冷水，让她瞬间回了神。
柳清允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自家弟弟的触碰下心猿意马，差点丢盔卸甲。
她赶紧推开柳瑾逸，翻身坐起，冷了脸色开口。
“没什么可回答的，出去！”
柳瑾逸眉头一皱，看着她绯红的脸色，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眸色一深，还想说话。
却听柳清允压着声音里的颤抖又说：“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你回去吧。”
柳瑾逸只能停下动作，默默攥紧了手，行礼离开了。
不知何时，止渊也离开了，只留柳清允一夜辗转反侧。
第二日一早，柳清允就发现昨天柳瑾逸落下的玉佩。
她本想让小桃送去，可想到昨夜少年不发一言地离开，她心中有些不安。
犹豫半晌，她还是决定自己去。
到了柳瑾逸屋前，柳清允正想敲门，却看到门没关严。
她犹豫了下，便直接推开了门进去。
熏香混合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涌入鼻腔。
她蹙了蹙眉，没等反应，就看到床上搭着自己昨天落水时穿的那身衣袍。
昨天小桃说没找到，她还以为是丢在夏家了，没想到是在柳瑾逸这里。
柳清允正想走近去拿，柳瑾逸忽然出现在身后叫住她：“姐姐找我什么事？”
柳清允转身看去，就见他不知为何在早晨沐浴出来，头发都还是湿的。
她看着这张脸就想到昨晚，僵了一下。
“你的玉佩落在我那里了，我来还给你。”
柳瑾逸神色如常地走上前，点头接过玉佩：“谢谢姐姐。”
说完就想送客。
柳清允却拉住了他，却指着那白裙说：“那是我的裙子，你不还我吗？”
柳瑾逸看了眼那裙子，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他沉默一瞬，声音也喑哑了几分：“裙子……被我弄脏了，等洗干净了再还你。”
第8章
柳清允还没反应过来，疑惑地说：“那你直接给我拿回去……”
她本想说，拿回去给小桃去洗就好。
毕竟柳瑾逸从来到柳家，就没洗过衣服。
柳瑾逸却眼疾手快地将她推出了门，含糊道：“你刚落了水，身子还没好，我来洗就行。”
柳清允看着他红透的耳根，想到刚进门时屋里的味道，突然明白了什么。
白玉似的面颊瞬间绯红一片。
却又觉得不妥。
她和与柳瑾逸毕竟是姐弟，他怎么能拿她衣服做这样的事？
柳清允抿了抿唇，正犹豫要不要直接问。
就听下人来报：“少爷，夏家小姐来府上做客，夫人请少爷小姐去前厅相陪。”
她怔了一瞬。
想到那天柳瑾逸和夏颖柔在亭上相聊甚欢，心好像生了根刺，有些不舒服。
柳清允垂下眸，将这一丝怪异的情绪撇开，去到前厅。
午膳时，柳母特意安排，让柳瑾逸和夏颖柔坐一起，柳清允只好坐在他另一边。
席上，夏颖柔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柳瑾逸，主动找话题聊天。
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满腔情谊。
柳瑾逸也没拒绝她的示好。
柳清允沉默地看着，莫名有些难受。
她就知道，柳瑾逸对夏颖柔也是喜欢的……
她不敢再看，赶紧移开了目光。
没想到下一刻，嘴边就多了一只剥好的虾。
她愣了下，抬眸发现是柳瑾逸。
柳清允本想拒绝，少年却灿然一笑，歪头看她，说：“我特意给姐姐剥的，姐姐吃吧。”
声音温柔，像是体贴，也仿佛撒娇。1
柳清允最抗拒不了他这模样，心不由得暖了暖，张口吃了。
结果这一下好像开了个口子，柳瑾逸接二连三地给她塞了好几个剥好的虾。
柳清允连忙阻拦：“你自己吃吧，我够了。”
却看柳瑾逸眸色一沉，勾起唇，别有深意地重复了一遍：“够了？”
她莫名觉得这笑容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但没等多想，夏颖柔就噘着嘴扯了扯柳瑾逸的衣袍：“瑾逸哥哥，我也想吃虾……”
柳瑾逸却冷了脸，扯回自己的衣袍，说：“我们只见过数面，这般亲昵举动，不合规矩。”
夏颖柔不服气地看向柳清允：“我知道你与你姐姐并非亲生，这般亲昵，也不合规矩！”
柳清允怔了瞬，面色冷了几分。
他们虽不是亲生姐弟，可从小，柳瑾逸就是这般与她亲近的。
夏颖柔这样点破柳瑾逸养子的身份，不是故意给他难堪吗？
她正想出言反驳。
却看到柳瑾逸并未动怒，反而眉头一挑，神色晦暗地瞥了自己一眼。
“那又如何？我就喜欢喂她吃我的东西。”
不知为何，柳清允只觉得这话说得歧义。
刚才那股不满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她只觉得脸上发起烧来，低下头不敢答话。
她这才觉出几分奇怪。
那日柳瑾逸对夏颖柔不是挺温柔的吗，怎么现在却变了个模样？
用过午饭，夏颖柔也准备打道回府。
外面落了雨，柳母就让柳瑾逸撑伞去送夏颖柔。
柳清允看着他将伞几乎全部偏向夏颖柔，不顾自己大半边肩膀被淋湿的模样。
才意识到自己不必问了。
尽管柳瑾逸对夏颖柔说话冷了些，但行动不会骗人。
他果然对她很不一样。
或许就连刚才对她的种种好，也不过是想让夏颖柔吃醋……
柳清允心中酸胀难受，默默收回了视线回了院中。
晚上，她又陷入了梦境。
这次却不是在她自己床上，而是在柳瑾逸的床上。
而那件落水时穿的白裙，此刻正湿漉漉地贴在她身上。
柳清允心头一颤，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止渊就出现了。
他看到这一幕，呼吸蓦然一重，喉结滚了滚。
“娘子开窍了，知道给夫君惊喜了。”
柳清允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安地往后躲了躲。
“我睡着再醒来就这样了，不是故意……”
话没说完，她就被止渊拉住了脚踝。
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坐在了男人腿上。
白裙本就薄，被水打湿后又紧贴肌肤，现在更是什么都挡不住。
止渊紧紧拥着她的腰，轻唤了一声：“娘子……”
柳清允羞怯至极，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止渊听到她的声音，直接扣着她的脖颈吻了下来。
这个吻太猛烈，她完全招架不住，只能紧紧抓着他肩头的衣服。
柳清允恍惚感觉自己在船上，随着海浪浮浮沉沉。
又觉得深处烈焰之中，到处都滚烫得要命。
恍惚间，她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仿佛引诱般轻哄：“娘子，唤我名字……”
柳清允意识早已模糊，循着本能叫了一声：“瑾逸。”
第9章
这话一出，两人俱是一僵。
那股炽热暧昧的氛围也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凝固到冰点。
柳清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为何竟然脱口叫了柳瑾逸的名字。
她赶紧看向止渊，焦急说：“对不起，我……”
还没说完，就看见男人眸色深沉至极，额角紧绷，似乎压抑着无限怒火。
“你在自己丈夫怀里，却满脑子想着自己那个好弟弟？”
柳清允被他这模样吓到，缩了缩脖子否认：“不，我……”
止渊却不听，反而眼眸一暗，说：“娘子既然这么喜欢弟弟，那我就用弟弟的样子和你亲热，好不好？”
柳清允一愣，立刻拒绝：“不行！”
但她浑身无力，反抗也是徒劳。
下一秒，自己就被压在了床上，面前的止渊变成了柳瑾逸的模样。
少年挺鼻薄唇，眼眸清澈又痴迷地望着她，漂亮的手在她身上四处点火。
用那种她十分熟悉腔调说：“姐姐真美，我好喜欢姐姐……”
柳清允羞耻到了极点。
她扭着身子想躲，却又被掐着腰拽回来。
少年的声音透着天真的困惑，在她耳边问：“姐姐躲什么，你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柳清允浑身颤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
虽然她明白这是梦，也知道这是顶着柳瑾逸皮囊的止渊。
但她确实动了情。
“止渊，你别闹了……”
柳清允想求饶，身上的人却笑着开口。
“姐姐在叫谁？我是柳瑾逸，是你的弟弟，才不是什么止渊。”
这话让她恍惚了一瞬，差点信以为真。5
但残存的理智却让柳清允摇头：“你就是止渊，快变回来，我不想……”
话没说完，男人就打断了她的话：“不对，再说。”
她咬了咬唇，还想挣扎。
但止渊实在有太多花样去折腾她，她强撑了一阵，实在忍不住败下阵来。
她噙着泪松了口：“是柳瑾逸，是弟弟……”
话音一落，她的手就猛地攥紧了被衾，良久才放开。
回过神来时，屋中已经没了人。
柳清允看着一片狼藉的床榻，心沉了沉，不由得自嘲轻笑。
她真是恶心啊，竟然看着弟弟的脸生出感觉……
之后几天，柳清允都躲着柳瑾逸。
她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告诫自己，他们是姐弟，她不能越界。
但同时也觉得喊错名字太对不起止渊。
毕竟自己已经嫁给他，应该对他全心全意的。
柳清允想到道长说的话，怀疑是梦境里止渊和柳瑾逸太像，才影响了她，让她喊错了名字。
于是她特意独自一人去找了道长，问他。
“道长可有法子能让我看到鬼夫君真实的模样？”
道长捋了捋胡子，犹豫了良久，给了她一盒香薰。
“以此入眠，可进鬼夫梦中，梦中的他，就是最真实的模样。”
柳清允闻言有些奇怪，鬼魂竟然也做梦吗？
但还没等她细问，道长就施施然离开了。
她只能拿着那盒香薰回了家。
……
夜深，柳清允按照道长所说，点上了香入眠。
一阵酣畅睡意后，她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果然不在房中。
看来是在止渊的梦里了！
柳清允心中欢喜，扫了眼四周，发现有些熟悉。
她又仔细看了眼，才反应过来——
这是柳瑾逸的房间！
柳清允愣了下，她只是看止渊的真面目，怎么会来到了弟弟房间里？
但没时间细想，她就听到一阵压抑的暧昧声音从床幔深处传来，夹杂着衣料的摩擦声。
她耳根一红，悄声走近，但是越近，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就越清晰。
柳清允被勾起了反应，心跳也更加急促起来。
那个人……会是什么模样？
他为何在自己的梦里，也在做这种事情？
隔着纱帐，她看到止渊模糊的身影。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梦里的止渊挺拔伟岸，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现在却瘦了些许，看着像是个少年，身影看上去还有几分熟悉。
柳清允正奇怪，就听到那人轻唤了声：“娘子……”
声音略有青涩，但尾调上扬，还有些耳熟，与平常止渊叫她的语调一样。
柳清允顿时放了心，缓缓伸手掀开帘子。
明月皎皎，烛火通明，柳清允毫无阻碍地看清了床上人的脸。
只那一瞬间，她就如同被雷劈中一般，浑身一颤，霎时僵在了原地——
只见那少年眉目清俊，挺鼻薄唇，赫然是她的弟弟柳瑾逸！
第10章
柳清允心神一颤，还疑心是自己错觉。
却看到床上那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张口喊了声：“姐姐……”
这声“姐姐”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柳清允瞬间清醒。
她看着那人熟悉的面孔，一个诡异的想法在她心中成型。
柳清允张了张唇，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问：“止渊就是柳瑾逸，对吗？”
声音干涩，像是不可置信。
止渊，不，是柳瑾逸，听到柳清允的问话，手抖了下。
良久，才点了点头，说：“是。”
他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衣衫也整理好。
看着柳清允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往日平静，定定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晦暗。
柳清允看着这一幕，心彻底沉了下去。
面前少年眉眼清俊，气质冷冽，是她最熟悉的模样。
可那一双眼眸却暗得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让她看不清，也捉摸不透。
柳清允想到这些天自己心中的煎熬与苦闷，想到自己曾在止渊身下展露的媚态，只觉羞愤。3
原来那些不是夫妻之间的恩爱戏码，只是柳瑾逸亵玩的手段。
亏她还在柳瑾逸和止渊之间挣扎煎熬，觉得愧疚难以自安。
没想到两人竟然是一个人。
柳清允愤懑又生气，抓着帘子的手攥紧，指尖几乎要陷入手心。
她忍不住想，柳瑾逸应该很兴奋吧？
带着止渊的面具，看着往日高高在上，清白不染尘的姐姐在床榻之上被他随意探索。
如渴水的鱼儿一般挣扎，发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他该觉得满足吧？
或许还会唾弃吧？
夜晚与她缠绵悱恻共赴云雨，白天却端着那副冷淡模样演姐弟和睦。
特别是自己昨晚还喊了柳瑾逸的名字。
他会觉得自己是个对弟弟产生感情的变态吧？
柳清允只想到这，便觉得心痛难忍。
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攥住，酸涩与难堪瞬间涌上心头。
她连看柳瑾逸的勇气都没有，只怕在那双眼眸中看到讥讽与嘲讽。
只能松开了紧握的手，摇了摇头，后退了几步。
柳清允闭了闭眼，想离开梦境。
手腕却被人拽住。
那双手温热有力，牢牢箍在她腕上，让她痛了一瞬。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柳瑾逸用那副天真模样从上目线看过去，似是撒娇般低声说：“姐姐，我……”
放在之前，无论天大的事，只要喊声“姐姐”，柳清允都会软了心。
可现在，这两个字却像是针，刺在她的耳膜，提醒着她被弟弟算计的种种。
柳清允心一颤，猛地一挥衣袖，将他的手甩开，气愤地失了往日平静，高声喊道：“别叫我姐姐！”
柳瑾逸突然被甩开，不可避免地愣了一下。
他神色一僵，眼眸暗了一瞬，抬眸看向柳清允。
正想说什么，却看到她眼眶中的泪水。
柳瑾逸彻底呆住了。
在他印象中，柳清允是冷静自持的，清冷得仿佛天边谪仙，除了小时候在乱葬岗救回他那次，他就没见过柳清允的眼泪。
现在却……
柳瑾逸彻底慌了。
第11章
柳瑾逸那点阴暗的心思在柳清允的泪水里彻底消失。
那个腹黑阴冷，精明算计的柳瑾逸被这突然的泪水打回了原形，他感觉自己又变回了小时候。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柳清允的泪水手足无措。
甚至他想伸手为她拂去泪水，却被柳清允后退着躲开。
柳瑾逸更加无措，看着哭泣的柳清允，心也被她眸中雨幕打湿。
他听到柳清允问：“柳瑾逸，为什么？”
这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又好像含着复杂的情绪。
柳清允的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清凌凌地从脸颊滑落。
连忍都忍不住。
之前发生的种种在脑海中一一划过，那些让人耳热的缠绵情话都成了刺入心中的利刃。
仿佛毒药一般让她的心一点点冷下去。
她想知道为什么。
柳瑾逸为何要这样对她？
难道欺她哄她骗她，能让他觉得开心吗？
柳瑾逸听到她的问话，愣了下，立刻回了神。6
他知道柳清允的意思——柳清允想知道他为什么要伪装身份欺骗她。
可……柳瑾逸心中一颤，犹豫了一瞬。
其实解释这一切很简单，只要一句“因为我喜欢你，不想你嫁给别人”就能说清楚。
但他不敢。
因为他知道，这话一出，后面他做的一切也全都没了隐瞒的必要，会被全盘托出。
他不确定柳清允知道全部的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
也不确定她知晓自己那些深沉恶毒的心思后，会对他如何。
柳瑾逸抿了抿唇，本能地想移开目光往左看了看，却被柳清允厉声制止。
“看着我！”
柳清允实在太清楚了他了。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哪怕在此刻心碎难堪的时刻，对对方的习惯还是了如指掌。
柳瑾逸说谎时，会下意识地往左看。
她不懂，为什么柳瑾逸想骗她。
柳清允只想要个真相，只想知道为什么，想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为什么柳瑾逸还要隐瞒欺骗？
萦绕在心头的羞愤与难堪翻涌发酵，在此刻又添上了一丝委屈。
她定定看着柳瑾逸，心冷到了极点。
柳瑾逸被那冰冷伤痛的目光扫过，好像被冻住了，良久说不出话。
直到柳清允的泪干了，好像彻底失了耐心，要离开时。
柳瑾逸才舔了舔唇瓣，艰难开口：“因为我喜欢你。”
柳清允身影一顿。
对上他破釜沉舟般坚定的眼神，听到他严肃说：“因为我喜欢姐姐，不想姐姐嫁给别人。”
一旦扯开了口子，后面的话就顺利成章地连贯说出：“所以我给姐姐下了药让你难受，又引导你去找道长，让他说你命数不好必须结阴亲才能解此劫。”
“但其实是我给你点了香，用我幼时在乱葬岗阴差阳错修炼出的鬼身傀儡入梦与你洞房。”
柳瑾逸一口气全部说出，说完才吸了口气，偷偷看柳清允的反应。
他心中忐忑。
毕竟虽然一切出于爱的名义，但确实是欺骗了柳清允，也确实对她造成了伤害。
他现在只能赌，赌柳清允喜欢他，赌自己的坦诚能换来她的大度原谅。
所以柳瑾逸说完，就大着胆子伸手，将呆愣的她揽在怀中，说：“对不起。”
“我真的喜欢你，所以才出此下策，姐姐，不，清允，你原谅我好不好？”
第12章
柳瑾逸话语真诚，饱含诚意。
可他怀中的柳清允愣了片刻，却突然笑出了声。
柳清允艰难消化完他说的话，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原来从头到尾，那些她悲愤难堪的话，竟然全部都是错的。
柳清允不知如何形容她的心情，只是听着他在耳边的道歉，感觉无限讥讽。
她忍不住推开柳瑾逸，看着他凌厉的眉眼觉得陌生极了。
柳清允听到自己问：“柳瑾逸，你当我是什么？”
“一句喜欢，就想让我原谅你……我有这么贱吗？”
这话说得锋利而不留情，让柳瑾逸瞬间白了脸色。
他赶紧摇头说：“不是，不，我……”
说着急切地伸手去拉柳清允，焦急得想让她看自己一眼。
可他的手握了个空。
面前的柳清允身影逐渐变淡，好像快要消失在梦境中。
她自嘲一笑，瞥了眼柳瑾逸一眼，话语冷漠而决绝：“柳瑾逸，我不会原谅你的。”
话音一落，她的人影也如烟般散尽而消失。5
霎时间，这座梦境中的小屋突然震颤起来。
红烛乍灭，狂风大作，轻薄的纱幔被撕扯成碎片，与书桌上的宣纸一起漫天飞舞。
坚硬的红木家具和玉瓷摆件也骤然破碎，被风席卷着，在小小的屋中掀起一场风暴。
而风暴的中心，是静静站在原地的柳瑾逸。
他一身玄色衣袍被风吹得张狂，看似镇静，眸中却满是震颤。
伸出的手缓缓攥成了拳，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压住心中激荡的情绪。
碎裂的瓷片被风席卷，在他颊边留下一道狭长的血痕。
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只望着刚才柳清允离去的地方。
良久，才轻叹了一声：“姐姐……”
声音低落，语气哀婉，带着无限委屈与不舍。
另一边，柳清允脱出梦境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股悲痛与难受如跗骨之蛆，在她心间挥之不去。
她不得不捂住了胸口，将衣服都抓得皱起了起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缓解一二。
可眼角还是划过一抹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手背上留下湿濡的痕迹。
第二日一早，柳清允就去找了柳母。
她借口身子不舒服，自请去城外庄子上住一段时日。
柳母闻言顿时焦急，拉着她的手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
柳清允不想母亲担心，赶紧制止说：“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在府中烦闷，想去外面散散心。”
柳母见状只好点点头，却还有点放心不下：“最近山匪横行，要不要让瑾逸陪你同去？”
柳清允心中一沉，立刻摇头拒绝了。
她离开就是因为柳瑾逸，怎么可能再让他陪伴同去？
更何况，经过昨晚发生的事，柳清允实在难以面对他。
但这话她不可能跟柳母说。
只能挤出一丝笑，劝道：“瑾逸和夏家小姐感情正笃，母亲不想他尽早成婚了吗？”
柳母思忖片刻，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就让她自己去了。
于是柳清允就拜别了母亲，回了自己院子。
却在门口看见了眼圈红红，一脸颓态的柳瑾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