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林歆婚后第三年,她出轨了。
十年温情比不上一个刚出现的插足者。
奸情发现的时候,我几乎快要崩溃。
可她却说,“能不能不要总是围着我?闲的话就去死好了。”
明明说过最喜欢我粘着她。
不过我也确实快死了。
1
“若是不积极治疗恐怕没几个日子了,你好好考虑吧。”
从医院出来站了快一个多小时,手都冻僵了。
医生的话依然在我脑海里环绕。
我掏出手机,拨打烂记于心的号码。
不知那边的人在忙些什么,过了许久才被接听。
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又怎么了?”
我有些哽咽,大概是在外边站得太久了竟全身冰冷。
“今天会回来吗?”
那头顿了两秒,“说了我要忙,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事情做?实在闲的话就去死成吗?”
电话那边似乎还有不轻不重的喘息声。
还没等我再回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无力的垂下手,再次看了一眼病例单。
最终走进了大雾之中。
2
我与林歆恋爱七年,结婚三年。
都说七年之痒,刚过七周年纪念日时有不少人调侃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毕竟我年纪也不少了,是时候要成家。
林歆是我这一辈子见过最特别的姑娘,她自强自立,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见解。
甚至要自己创业。
结婚时,她难得卸下坚硬的外壳,哭得就像是个娇俏的小公主。
她说,“这一辈子,我们都要幸福。”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相拥在满天花海里,也迷失在灯火阑珊的都市。
大概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若干年之后,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摆钟指到十二点,我将早已热了好几遍又凉了的饭菜倒入垃圾桶中。
蛋糕上的蜡烛已经燃到底了,再过十分钟,我们的第十年就要过去。
为什么这么难熬?
我的眼睛有些酸涩。
大门传来不断输入密码的声音,最终咔哒一声被打开。
一声酒气的林歆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她的口红花了,早上我给她系好的蝴蝶结早就没了原型。
见我一个人沐浴在黑暗之中,她吓了一跳。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什么?”
她语气烦闷。
这些年林歆的事业越做越大,再也没有人叫她小蒋,而是蒋总,蒋姐。
富贵迷人眼,她的脾气早就被外面那些小白脸惯坏了。
再也看不见从前青涩单纯的模样。
“今天是我们的十周年。”
我翁声开口。
从前不管是再忙,我们都要在周年纪念日这天窝在一起看电影打游戏,最后享受美好的一晚。
但今年,她显然在外面吃饱喝足了。
林歆拖鞋的动作一愣,又看向表钟。
还差一分钟就是十二点。
她松了口气。
“这不是还有一分钟吗?”
咔哒。
秒针准时指向十二点。
正当她准备吹灭蜡烛时,我将桌上的蛋糕把夺过扔进了垃圾桶里。
“你发什么疯?”
“你今天去哪了?”
毫无表情,我冷静得可怕。
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浓烈的香水味熏得我睁不开眼,“不是说了有个应酬,你至于因为这点事又跟我吵?”
“你撒谎。”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不想再做傻子,我就是要让她那见不得光的做法暴露在我们的感情之中。
我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宋安,你疯了是不是?你怀疑我?”
她死死的看着我,像是看一个仇人。
这种眼神只有她在要拿下一个项目时,皎洁迷乱又势在必得。
就如我们得到感情从来都是她主权一般。
“我们离婚吧。”
我将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递到她面前。
上面我已经签好了名字,只有她的那一栏我空着。
“明天一早我再来收拾,我实在太困了先睡了。”
关上门,外面砸东西的声音相继传来。
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我们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这样。
我大概知晓,又好似全然不知。
但都不重要了。
3
林歆撕了离婚协议,我早就料到。
所以我准备的不止一份。
我吃着早餐,她也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这一年里她嫌少留宿在家,一天到晚忙得不见人影。
像是精心打理过,她凑到我身边。
“宋安,昨晚...”
我不动神色拉开距离。
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餐桌发现并没有自己的那一份。
想说些什么,但又什么也没说。
只是闷闷的坐在那,嘟着嘴。
若是从前我一定会放下面子去哄她。
因为我就是受不了看她委屈的模样,全心全意的只为她好。
现在不一样了,我只想赶紧与她断绝关系离开这里。
我再次将离婚协议书留在了她的面前。
如果她依旧不肯签,那我就只能走非必要的手段了。
这些年我收集了不少她出轨的证据,我戳破是我留给她最后的温柔。
但林歆依旧不懂。
她比我小三岁。
思想上总是要与我脱节一点,从恋爱到结婚,事事都是我惯着,我担着。
她只需要大胆的做她自己。
剩下的全然由我这个清道夫收拾。
她的生活里已经习惯了有一个保姆一样的老公存在。
我坐在车上看着无数街景的倒影,不知不觉就到了我的母校。
衡山一中。
这里就是我和她曾经相识的地方。
但今日不是故地重游,而是为了别的。
我在校门口对面的咖啡厅坐下,点了两杯卡布奇诺。
不一会儿,门就被推开了。
上面的风铃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
穿着驼色大衣的许清怀在我对面坐下。
他是我的舍友,也是林歆的青梅竹马。
从前我还吃过他的醋。
不过后来他有了恋人之后就与林歆远离,再到后来我们成了商业伙伴,成了朋友。
他现在是知名律师所的律师。
我浅笑,摇了摇头。
将带来的资料递给他。
只见他的眉头越来越紧,最后怒火中烧将资料摔在了桌上。
露骨的照片从里面滑落出来。
我蹙眉别开脸。
“你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你们当时那么要好,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摩挲着杯壁不知何时,窗外的枫树落下了枯叶,顺着敞开的窗飘了进来,落在桌前。
忽然想起我们初遇时,也是在这样的一个秋天。
那时我作为优秀代表在台上演讲,一眼就看见了在队伍最末尾摇头晃脑的林歆。
她的身上总是充满着使不完的活力。
就像是初冬的骄阳。
后来我毕业时,她红着脸拿着写好的情书站在我面前。
鼓足了勇气说,“学长我会努力追上你的!”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的心里早就有了她的一方位置。
回过神,许清怀落下一句,“若当初你知道她会变成这样,你还会跟她在一起吗?”
我没回答。
但其实答案早已显然易见,她不是忽然变成这样的,只是从前她没有接触外面这些花花绿绿的世界。
如今她已站在金字塔的顶尖,有了挑选的资本,那些属于她本质的东西就跟着浮现了。
又或许她早就是这样,只是我的爱将她带上了一层滤镜,将我蒙在里面。
继续做那年的梦。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我终究耐不过她的恒心。
最后将手机关机。
我走进小区楼下的混沌店。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
也就是林歆养在外面的小白脸。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几分姿色。
眉眼之间竟有些像是从前的我。
可他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小区是我们刚来a市时住的地方,位置很偏。
除非他们就是在这里苟且的?
我的心顿时像是吞了针一般刺痛。
也是,我多久没回来了。
带着你的人住在我从前住着的地方。
林歆你真是好样的。
肺部又开始剧烈的疼痛,我捂着肚子打算离开。
“等等!”
身后有人叫住了我。
4
“你是宋安吧?”
他看着我,双眼皎洁如明月。
跟着他上楼时,我还有些慌神。
大概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由另外的人带着我来这里。
出租屋里的一切都没变。
就连外面贴着的小纸条也还在原来的位置。
门一打开,我浑身僵硬。
从前所有的东西都是我和林歆仔仔细细的挑选的,大到睡着的床,小到刷牙的杯子。
现在里面有些杂乱,到处堆积的都是些衣物。
“不好意思,房间有点乱。”
明明是故意的。
他故意带我来这,故意给我看林歆有多喜欢他。
看林歆给他买的球鞋,看林歆将我原先挂在这里的艺术画换成他们的合照。
走到卧室门口,我不敢再进去。
怕我这些年所坚持的一切忽然在今天崩塌瓦解。
“小夏。”
玄关处忽然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
进门的林歆抬头与我四目相对。
身边的男人忽然变得雀跃,像是刚刚步步挑衅的根本不是他。
“蒋姐你来啦。”
林歆没说话,她的目光死死的落在我的身上,半晌才蹦出我的名字,“宋安。”
我这才注意到他们手上相同款式的手表,而我手上也是一只。
是一条手环。
这是她两个月前送我的生日礼物,说是在专柜里挑的。
是情侣款。
我还问过她怎么不是一对手表,而是手环。
林歆很不耐烦,“设计师喜欢这样独特的设计,你别这么死板。”
原来不是我死板,而是因为我手上的手环是他们情侣手表的赠品。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一股腥甜涌上心头,呼吸急促。
要是再不走只怕今天会交代在这里。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逃也似的离开,身后的出租屋里传来争吵的声音。
忽然觉得好累。
从前林歆刚创业的时候,为了拉投资拉项目,我陪着那些社会上的老油条喝酒喝到icu的时候我都没有喊过一句疼。
我总想着只要我努力,只要我再强大一些。
林歆就可以轻松一点。
她想成为事业型的女强人,那我就做她背后的顶梁柱。
后来公司越做越大,我就退居幕后只做些技术性的工作。
那时候年轻啊,总觉得什么都是好的。
现在倒好,钱有了。
人没了,家也没了。
明明早就能料到的,怎们现在还带着希望?
我苦笑着,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街头。
怀里的手机响了又响,牵扯着我千疮百孔的心脏。
我坐在江边迎着江边吹来的晚风,回拨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是我的主治医生。
“宋先生,这段时间我要出差一趟,你的事情我移交给一个同事了,明天上午还是老地方。”
我嗯了一声,又听着医生唠叨了两句。
随后便如黑夜一般死寂了。
江边的风更冷,钻进衣服里刺骨的寒意升起混合在无边无际的夜幕之中。
我从宾馆出来的时候已经破晓。
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让我瞬间清醒。
诊室里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等在那,那张脸青春秀丽。
一看便是刚出师的。
我叹了口气,大概是原先的主治医生觉得我这病已经是回天乏术,叫了个年轻的来替班。
“你怎么一副这个样子,你别看我年轻,我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她叫苏好。
很活泼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原来她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专家高材生。
也是原先那个主治医生的同门师妹。
理疗结束后,我几乎快要痛到昏厥过去,好不容易撑着墙缓和一下子。
苏好走了过来,搀着我的手腕,“宋先生,你最好还是在医院住一段时间,通知你的家属来照顾。”
家属...
我从小就无父无母,从前是一个人。
后来有了林歆,才勉强摆脱孤独。
现在回想,往返的这二十年里我的身边竟只有林歆。
见我许久不说话,苏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