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和名——从《说文解字》看姓氏起源

识上善看历史 2024-03-17 07:05:58



“姓”

我国古文,一字一意。宋代理学家程颐曾说过:“凡看文字,须先晓其文义,然后可以求其意,未有不晓文义而见其意者也。”我们常常使用的和看到的每一个汉字,都有最初的造字意图,都是社会生活的写照,汉字本身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就拿离我们最近的姓名而言,它们原本是何意,恐怕不是每个人都清楚。一个名字跟了你几十年,它认得你,你未必了解它。

姓氏原本不是一个词,而是“姓”和“氏”两个词。“姓”在《说文•女部》中记载,姓,人所生也......从女,从生,生亦声。“氏”,清代学者段玉裁注解:“姓者,统于上者也;氏者,别于下者也。”

姓比氏的涵盖范围要大,且出现的早。《左传•隐公八年》:“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胙zuo之土而命之氏。”后来合成姓氏。

殷商时代,帝王还无姓氏。甲骨文中,帝王、后妃用天干(甲乙丙丁等)作称谓,男称“祖”,女称“妣”,或别以文武、大小。例如:祖乙、祖辛、祖丁、大甲、中丁、小乙,武丁、文丁、妣甲、妣乙、妣庚等。

周秦时代有了“姓”,最开始用作氏族、部落的徽号标记,与我们现代理解的姓氏的含义不同。明末清初学者顾炎武先生的《日知录》卷二十三考证《春秋》共有二十二姓:妫guī、 娰sì、姫、姜、妘yún、嬴、姞jí、子、己、風、任、祁、芈mǐ、曹、董、偃、归、曼、熊、漆、隗kuí、允。从偏旁可以看出,有很多姓和“女”有关,这说明姓在母系社会就已经存在。

姓从生得音义,《说文•生部》记载:“生”進也,象艹木生出土上。下象土,上象出,此與出以類相從。所庚切。十一部。凡生之屬皆从生。”

“生”字篆书

生字的篆书写法如上图所示,象草木枝芽从土地上生长出来的样子。人从娘胎里面生长出来,与草木从大地生长出来相似,故“生”由草木长出转指人的生育。

唐朝训诂学家陆德明《经典释文》说:“女生曰姓。”女子是直接生育者,母系社会“知其母不知其父”,故“因生以赐姓”,在“生”前加“女”旁而成“姓”。因而在姓氏意义上,“生-姓”是一对先后出现的古今字。

我们自称炎黄子孙,但是炎帝不姓炎而姓姜,黄帝也不姓黄而姓姬。周天子不姓周也姓姬,秦始皇不姓秦而姓嬴。这些曾经的显姓都从“女”旁。这些都说明姓根植于母系氏族社会。那时还没有婚姻家庭的概念,部族以女性为主导,一般由比较有权威的女性掌管整个部族,而作为该族指称符号的“姓”也就自然从“女”了。这就是姓字从女、从生的来源。

“氏”

氏,《说文•氏部》记载:“氏,巴蜀名山岸脅xié之旁箸欲落堕duò者曰氏。(古代巴蜀一帶稱突出而將要崩頹的山崖。)氏崩,闻数百里。象形,乀聲。凡氏之屬皆从氏。扬雄赋:響xiǎng若氏隤tuí”

石 字

石:山石也。在厂之下;口,象形,象悬崖下的石块。凡石之屬皆从石。

氏:用线条将山崖与坠落的石块连起来,表示石为崖的分支。

氐:dǐ,《说文•氐部》记载:氐,至也。从氏,下箸一。一,地也。石头落到了地上,有至、止的含义,表示根柢,“氐”与“底”、“低”、“抵”、“柢”、“邸”音义同。民国清华教员、古文字学者林义光的《文源》一书中认为:“氏,本义当为根柢,姓氏之氏,亦由根柢之义引申。”即“氏”是“根柢”之“柢”的本字,“氏”、“柢”同。分姓命氏,就是为了慎终追远、寻根问祖提供依据。

根据《说文》解释,氏的本义是即将从巴蜀山上掉下来的一块石头。这一块石头相对于整个巴蜀山来说,就是一个分支,所以“氏”的意思就引申为分支。就姓氏而言,氏就是姓的一个分支。从《春秋》里的二十二个姓,到后来的百家姓,说明当初的姓不断的衍生分支而成为后来的姓,后来的姓只是当初姓的分支,即“氏”而已。

氏是父系氏族社会的产物,本是古代的贵族用来标示高贵宗族分支的称号,即家族支派的支撑符号,是从姓中分家而来。从母系社会过渡到父系社会,某些宗族的支派因为种种原因取得了相对独立的地位,于是就有了宗族对其“胙之土”而分封的行为。分封之后,为了以示区别,就根据不同的职业、地域等特殊信息给这一支派重新命名称号,这就成了“氏”的来源。

命氏之初,其氏族始祖的特点往往与所命氏所用之字意义相关。如巫氏始祖为巫师,屠氏始祖为屠夫,陶氏始祖是制作陶器的,这是用职业命氏。杨氏的住地有杨树,林氏住地有树林,内城为城,外城为郭,东郭先生的祖先最初住在城东外面。西门官人的祖先住在城的西门处。这是以居住地命氏。

百家姓常见姓氏举例

古 陈 字

陈:陳 Chén,形声。从阜,从木,申声。本义:地名。古宛丘地,春秋时陈国国都,在今河南省淮阳县。引申为姓氏。《说文解字》记载,宛丘,舜後嬀滿之所封。

陈的异体字

陈的本义是陈列种谷处,也是军敶字,以手持鞭子驱车到山前列阵为敶,可见陈氏始祖当是排兵布阵的,或是受封于战阵前。

李,《说文•木部》:“李,果也。从木,子声。”树上(木)吊着子,自然是“果”了,故李氏始祖被封、且住在有果园之地。

劉,刘,从刀。本义是杀、戮。《广雅•释器》记载:劉,刀也。《方言》卷一——秦晋宋卫之间谓杀曰刘, 晋之北鄙亦曰刘。故刘氏始祖被封的原因和杀戮有关。

王,《说文•王部》记载:“王,天下所归往也。汉武帝时器的儒学大家董仲舒说:古之造文者,三画而连其中谓之王。三者,天、地、人也,而参通之者,王也。孔子曰:一贯三为王。”

甲骨文的王字

甲骨文以石斧、铜斧钺之形代表王权。“王”为王权、君王,那么王子、王孙分封自然以王为氏。

张,《说文•弓部》记载:“张,施弓弦也。从弓,长声。”意思是拉开长弓来射箭,所以张氏受封始祖不是猎手就是弓箭手战士,或许是神射手。开弓为张,放箭为驰,一张一弛之谓道。张为张开,所以凡在平面上摊开的量词用“张”,例如一张纸、一张桌子、一张车票等。椅子用“把”,从手,是手可以把握的,笔用“支”,象手持竹枝形。由此可见,我们所用的量词,都与记录这些量词所用汉字的构型意图有密切的关系。

(去竹之枝也。从手持半竹。凡支之屬皆从支。古文支。章移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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