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门》是日本鬼才作家芥川龙之介的一部中短篇小说选集,书中不仅收录了同名名篇《罗生门》,还包括芥川的其他经典篇目,比如《鼻子》。
选集以“罗生门”为题,这一篇名无疑也是芥川最为人熟知,也最受推崇的短篇小说。
不过大众所理解的罗生门,和芥川笔下的罗生门似乎是有一些错位的。
“罗生门”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专有名词,用来形容一种多角度叙事的结构。这重含义实际上来自于芥川的另一个短篇《竹林中》,在这个故事中,一位丈夫遇害,妻子被强暴,然而针对这场案件,芥川却借七个角色给出了不同的讲述,从而编制了一出言人人殊,真相难寻的罗生门大戏。
《竹林中》采用的多角度叙事在后世被奉为经典,但“罗生门”这个词在这一故事中其实并没有出现,它是芥川另一个短篇的故事。
《罗生门》中收录了这个故事,与《竹林中》的扑朔迷离不同,《罗生门》是一个有些鬼气森森的故事。
罗生门是故事发生的地方。一位被解雇的仆役在破败的罗生门下躲雨,偶然发现楼上居然有人。更令他惊讶的是,楼上是一位老妇人,老妇人正蹲在地上拔一个死去女人的头发。
被解雇的仆役原本正犹豫何去何从,是饿死在罗生门下,还是就此沦为强盗?老妇人的举动激起了仆役的正义感,他全然忘记了刚才闪过的强盗念头,现身指责老妇人的行为。
故事的高潮发生在老妇人的辩驳之后,听完老妇人为自己开脱的言论之后,仆役的作恶心理彻底暴露,他抢夺老妇人的衣物之后逃之夭夭。
罗生门见证了这场善恶人性的沦落。
芥川龙之介被誉为鬼才作家,想必与他作品中时隐时现的鬼气不无关系,除了《罗生门》之外,本书中收录的另一个篇目《好色》也颇令人惊异。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天下第一好色者”平中的故事,平中喜好女色,而且屡屡得手,但在这个故事中,他却被另一个美女侍从玩弄于股掌之中。
故事的“鬼气”发生在小说结尾处,为了摆脱自己对于侍从的迷恋,平中想出了一个令人惊骇的主意,他要去看看侍从的粪便,他以为这样“就是百年的爱恋也必将在瞬间消散而去。”
平中从侍从的女童手里抢来了他想要的东西,结果却没想到侍从已经窥破了他的花招,并且“造出了香气怡人的粪便。”
平中最后留下一句“侍从!你杀了平中!”,故事戛然而止。
《罗生门》还收录了芥川另一个中篇《邪宗门》,这同样是一个有些鬼气森森的故事。但“鬼气”并非是芥川的唯一风格,试看《鼻子》一篇。
《鼻子》也是一个有几分怪异的故事,小说主人公是一名僧人,他因为有一个长至下巴的鼻子而苦恼不已,因此想方设法地想要让鼻子缩短。
结果他还真找到了这样的办法,成功让鼻子恢复到了常人的状态。然而恢复之后的僧人并没能因此解脱,反而受到了更多的嘲笑和议论。最终僧人的鼻子再次变长,然而这次他却不再苦恼了,他以为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再遭人笑话了。
这个故事寓意颇深,僧人始终以为困扰自己的是他的长鼻子,但实际上他真正在意的不是鼻子,而是旁人的眼光。
芥川在另一个短篇《山药粥》中写下了这样一句话,“人类有时会为了自己都没发觉的欲望奉献自己的一生,无论欲望是否得到满足。嘲笑这份痴愚的人,说到底不过是人生的旁观者而已。”
这句话恰可以作为僧人的注解,而且在芥川的警示面前,读者恐怕也无法像旁观者那样,嘲笑僧人的痴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