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流浪美国的圣埃克苏佩里开始创作《小王子》,彼时的他或许料想不到这部篇幅短小的作品在后世将会取得何等的成功。
这一切与圣埃克苏佩里都没什么关系了,因为就在小说出版一年之后,他就在一次飞行任务中失去踪迹,冥冥中圣埃克苏佩里仿佛是在用他的现实人生去践行了小王子的结局——返回B612星球。
《小王子》的首次出版已经是距今八十多年的旧事了,然而这个故事的魅力不仅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反而引得更多的读者为之着迷。
一代又一代的,曾经看过《小王子》的读者们不断长大,随即发现,在简单的故事背后,《小王子》并不仅仅是一个童话故事。
本书译者李继宏先生在为《小王子》创作的译者序中特别指出这一点,他提醒读者注意小说中随处可见的哲思与深意。
这一点并不难发现,但却常常为人所忽略。
《小王子》通过一位曾在沙漠遭遇意外的飞行员之口,讲述他与小王子短暂的交往,以及小王子留给“我”的长久的怀念。
小说中的“我”,亦即这位飞行员,其身上无疑带有圣埃克苏佩里本人的遭遇。无论是飞行员这重身份,还是沙漠失事的意外,都能在圣埃克苏佩里本人的真实经历中寻到踪迹。
但这与故事的主题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换言之用自传叙事来解读《小王子》并无益于我们理解它,恰如小说中小王子从狐狸那里学到的那个道理:看东西只有用心才能看得清楚,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这句话是《小王子》中最具哲理性的句子,但并非是唯一具有哲理性的句子。恰如译者李继宏先生所提醒的那样,《小王子》是一本十足的哲思小说,读者在反复阅读这个并不长的故事的过程中,很容易就能看穿这一点。
除了上面那句话,小王子离开了自己的B612星球,在其他星球之间旅行的过程中,就有诸多充满哲思的发现。
小王子抵达的第一颗小行星上住的是国王,国王想挽留小王子留在自己的星球上,封他为司法部长。而小王子则回答说这颗星球上连个可以审判的人都没有。
国王则回答说,“那你可以审判自己,这是最难的。审判自己要比审判别人难得多。如果你能正确地审判自己,那你就是真正的聪明人。”
这句话是我这次重读《小王子》的最大收获。人们经常认为作家的职责之一就在于审判,不光读者们这么想,连许多作家们也这样认为。
这当然没错,但我们会发现,对于绝大多数作家而言,审判他人,审判社会是容易的,但审判自己,直面自己才是最艰难的。
这一点我们往往只有在阅读作家传记的时候才可以窥见一些端倪,才会发现,那些善于审判他者阴暗的作家们,可能也善于隐藏自我的阴暗。
而圣埃克苏佩里则提醒我们,正确地审判自己要比审判别人难得多。
《小王子》中充满哲思的还有那个著名的开头,“我”在六岁的时候画了一幅吞下大象的蟒蛇,而大人们却只以为那是个帽子。多年之后,“我”给小王子画了这幅画,小王子果然认出了蟒蛇。
这一情节再次呼应了小说中的那句话: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需要用心去看,用一颗童心。但大人们很少会记得,所有大人最初都是孩子。
或许是因为这个开头太过于出名,使得读者们忽略了《小王子》的结尾也极其精彩。这也是我这次重读的另一个收获。
小说结尾,“我”在小王子离开六年之后,写下了这个故事。故事最后,“我”请求看到这个故事的读者:
将来你也许会到非洲的沙漠旅行,假如有个孩子向你走过来,假如他在笑,假如他有金色的卷发,假如他从不回答你的问题,你应该很容易猜出他是谁。到时候请你帮帮忙!别让我如此悲伤:请赶紧写信给我,告诉我他回来了……
假如要评选最浪漫而伤感的小说结尾,《小王子》应该拥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