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河中,范仲淹如一颗璀璨的星辰,闪耀着独特而耀眼的光芒。他以文官的最高谥号“文正公”留名青史,位列孔庙先儒,更是大宋率先变法者,其“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千古名句,成为了无数仁人志士的精神坐标。
范仲淹出生于姑苏,范氏门第不凡,先祖皆为名士、宰相,然而他的命运却充满波折。出生一年后,父亲病逝,母亲谢氏因非正妻,孤儿寡母被赶出家门。谢氏改嫁苏州判官朱文翰,范仲淹改名朱越,度过了年少岁月。朱家虽对他们母子并非全然公平,但也提供了良好的读书环境。成年后的朱越得知身世后,毅然跪别母亲,赴睢阳应天府书院读书。
在书院的日子里,朱越过着缺衣少食的生活,每天煮一锅粟米粥,凝固后切成四份,早晚各取两块,就着腌菜度日,如此整整三年。这不仅是一种艰苦的生活方式,更是他坚定心志、不为欲望所困的体现。范仲淹对后世理学的影响或许远超我们的想象。他创办了高平学派,在仁宗废后被贬时,与二十来岁的周敦颐相遇,虽不知他们交谈内容,但宋元学案中将周敦颐列为高平讲友。高平学派还培养出了另一位堪称理学创始人的门生张载,范仲淹有可能就是周敦颐、张载等理学创始人亲眼所见的圣贤。
大中祥符八年,26 岁的朱越进士及第。他完成了两件大事,一是将母亲接到身边奉养,二是以朱越之名荣登进士,报答朱家养育之恩后恢复原名。虽家族不同意他回归范氏,但他极力表示无意争夺家产,最终如愿以偿。
范仲淹为官后,是个不折不扣的较真派。他每天捧着案卷,对不合理之处据理力争,使得许多冤案得以昭雪。他还重视教育发展,在广德军任职期间开办学堂,在应天府书院时言传身教,救济穷苦学生,其德行影响深远。
乾兴元年,宋真宗驾崩,仁宗继位,刘太后摄政。范仲淹注意到泰州的堤堰年久失修,上书建议重修瀚海长堤。他被任命为兴化县令,总长修堤工程。尽管修建过程曲折,甚至因海潮导致数百人丧生,但在滕宗亮的协助下,最终这条 150 余里的长堤完工,解决了当地海潮之患,流亡百姓得以回归故土。
天圣四年,范母谢氏病故。范仲淹将母亲葬于洛阳,自立门庭。守孝期间,他遇见了晏殊。晏殊邀请他担任应天府学教授,范仲淹欣然同意。在应天府书院,他的教育理念吸引了众多学子,其中孙富后来成为理学大家,创办泰山学派。
天圣六年,范仲淹任密阁校理,得以经常面圣。他直言进谏,力劝仁宗不可执人臣之礼向刘太后讨贺,虽未被采纳,但他问心无愧。天圣七年,仁宗欲为刘太后祝寿,命百官向其讨贺,范仲淹再次上书反对,并奏请太后还政天子。此举虽未成功,却展现了他的刚正不阿。
范仲淹被贬为河中府通判后,仍关注朝中动向,上书表达意见。他指出当时文坛西昆体的浮夸之风,开启了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第二阶段。同年,他再次上书请求太后还政。明道二年,刘太后薨逝,仁宗亲政,范仲淹被召回京师,担任右司谏。
江淮一带发生旱灾蝗灾时,范仲淹前往赈灾,开仓放粮,严禁铺张祭祀,奏请为灾区免去税捐。他还把灾民用以充饥的草根树皮带给仁宗,以戒奢侈之心,并提出缩减支出的方案,大多被仁宗采纳。
仁宗废后一事中,范仲淹逆势而为,向仁宗建言搁置此事,却遭贬至睦州。在睦州,他与晏殊书信往来,表达自己的饮者之乐,留有诸多诗作。一年后,范仲淹移至苏州,治理太湖水灾,修建范公闸、范公圩,还建了学社,广招学子。
仅佑二年,范仲淹被召回汴京,担任吏部员外郎、权知开封府。他虽政务繁忙,却依然直言进谏。因不满吕夷简把持官员任用,他呈上百官图,指出升迁不合理之处,又因迁都洛阳一事与吕夷简产生争执,引发朋党之争。最终,范仲淹和他的支持者纷纷被贬。
宋朝边境被西夏李元昊叛乱打破和平后,范仲淹被任命为陕西转运使,后又担任陕西泾略安府副使等职务。他主张屯田久守,避免关中兵力薄弱时被趁虚而入,虽与韩琦等将领意见不合,但他的军事策略在宋军中得到推广。保水川之战后,范仲淹改变边地驻军规定,行之有效。他还提拔了一批将领,采取防御策略,建立坚固防线,迫使西夏议和。
庆历四年,范仲淹等被任命为枢密副使,兼参知政事,领导宋朝第一次变法。他们联合草拟万言书,提出严明官吏升降制度等改革措施,仁宗全部接纳,新政使政治局面焕然一新。但随着利益受损者的反对,朋党之争愈演愈烈,仁宗对改革的热情逐渐消磨,最终下诏废除新政。
范仲淹被撤去军政要职,后又被罢免参知政事。他在辗转多地任地方长官期间,于庆历六年应好友滕宗亮之邀,写下《岳阳楼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字字珠玑,令人感慨万千。
范仲淹一生多次仗义直言,曾被人认为有标新立异、沽名钓誉之嫌,但他坦坦荡荡,认为为护民而向善并非坏事。他艰苦自律,知行合一,以天下为己任,虽历经坎坷,却始终坚守儒家大道。
纵观历史,那些青史留名的先辈在岁月的流转中,人物画像或许会有所变迁,但范仲淹的精神却永远熠熠生辉。他在布衣时为名士,在朝为官时为能臣,在边境为名将,其才、其量、其忠,千百年间概不一见。他激励着无数后人,成为中华民族精神宝库中的璀璨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