釉下五彩堆塑阴刻龙纹玲珑杯 摄影 | 李冉@仓巴鹿人

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水对于人类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对于中国人来说，水，不仅是生命之源，更是文化之源。

这种多变而复杂的事物，在悠久的历史进程中，被赋予了浓厚的人文情感。

水波纹 摄影 | 李冉@仓巴鹿人

水—最长久的事物

水的存在时间，远远比人类的出现更为长久。正是因为水的出现，才有了世间万物的诞生和繁衍，才有了源远流长的华夏文明。

出于对水的尊重和敬畏，远古祖先们在对美有了最初的认识之后，就开始学着将水波纹应用于日常所见及所想之中。

青花海水白龙纹天球瓶

最早出现在新石器时代早期，浙江余姚河姆渡文化陶器就已出现刻划水波纹。新石器时代中晚期，水波纹被广泛采用。商周灰陶器和印纹硬陶器上也有水波纹装饰。

春秋战国时代在瓦当、漆器、玉器以及彩绘陶器和原始青瓷上，水波纹的表现手法逐步具象化，东汉、三国和西晋的青瓷上仍流行水波纹。

战国·青釉刻划水波纹三足豆

随着中国山水画体系的逐步完善，人们的诗情画意以及对于山水园林的喜爱逐渐加深，在历史朝代的发展中以魏晋时期为转折点，水波纹的造型逐渐以写实状态呈现。

万历年德府造款青花海水双龙纹碗

其整体形态更为自然化，无论是潺潺溪流还是惊涛骇浪，都如实描绘。隋唐时期，水波纹已与多种其他纹样组合构成新的纹样。

到了宋朝，文人墨客的不断推崇，水纹开始走向更为诗意的道路。南宋著名画家马远就曾绘《水图》卷，通过对水的不同姿态的描写，表现出种种不同的意境。

马远水图卷

马远水图卷

元时期的水波纹描绘更为细腻灵活，纹饰线条的转折起伏气势磅礴。发展至明清时期，水波纹基本定型，出现了更为平面化的图案造型，如海水江牙纹等。

这种程式化的描绘使得水波纹的装饰意味更为浓厚。从筒单概括到具象体现再到抽象反映,水波纹的千姿百态在历史长河中延绵不断地呈现，极大丰富了中国古代传统装饰纹样宝库。

成化款青花海水云龙纹碗

水波纹的多样化

在水波纹多种多样的形态中，最为经典的当属涡旋纹。这种纹路的载体多出现在黄河流域出土的许多陶器中，它的特点是带有一圈一圈的涡旋纹，如同早期图腾崇拜中的蛇或者蛟龙一般。

釉里红海水鱼纹鱼缸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漩涡纹在一些器物上简化成了云纹，仅保留了主要线条，即如漩涡状的S形，这一纹饰有着生生不息的寓意，故而常用于玉器上。

而另一种我们所熟知的水纹是波纹，大致可以分为波形、浪形、垂幛式（连续下垂波线）等等，它的疏密程度可以表现水波的湍急与平静。

影青堆塑寒塘青浅水纹壶承 摄影 | 李冉@仓巴鹿人

有趣的是，在我们传统中常常有云水纹的出现，而相似的具有浮世绘风格的日本水纹，则称之为“鹰爪纹”，二者有较为相似的特征，生动形象。

到了宋朝时，出现了一种更具有秩序感的水波纹，即环圈水纹。它往往是闭合的同心圆式，所以线条十分细密，然而将这种具有规则感图案描绘出来，反而有种更为生动的美感。

西周·原始瓷青釉刻划水波纹双系罐

而水纹后来逐渐延伸到了海浪纹，相对应的便有了各式各样的组合形态，例如“海水江崖纹”，俗称“江牙海水”“海水江牙”，是常饰于古代龙袍、官服下摆的吉祥纹样。

青花仙鹤主人杯摄影 | 李冉@仓巴鹿人

而在水中立一山石，并有祥云点缀。它寓意福山寿海，也带有着一统江山的含意；以波纹打底，点缀各种花卉，它的意义是打造“落花流水”的凄美意境，多用于织锦。

斗彩落花流水鹿纹杯 摄影 | 李冉@仓巴鹿人

“动者乐流水,静者乐止水”

水带给人们的智慧不仅仅是出于生存，更多的是在人生哲学和为人处世方面的思想结晶。

在人们行动受限的年代，水的样子如同天空中云的形状，将它用于日常器物中时，就如同伴随着那些缥缈的触感触摸到了遥远的天际。

战国酱釉划花水波纹铺首耳壶

水，又不仅仅是水，它是江河湖海、雨露雪霜，是与天地万物共生的重要组成部分。人们花费了大片的时间去看水、写水、画水、靠近水，然后与其合为一体。

作为他理想人格的化身，水不争不抢，甘于厄境，同时，在与他者的互动交流中，水亦保持着温和真挚的态度。

斗彩鹿鹤同春盖碗 摄影 | 李新@仓巴鹿人

古人看滚滚江河，便有了“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感慨，联想到了时间的飞逝，无情而果断。

仿佛正无声的告诫世人：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主编／仓巴鹿人

撰文/阿森

图源／故宫博物院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