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强忍着剧痛。岑福紧紧跟在身后,一进了屋,立刻关上门,扶住陆绎,紧张地说道,“大人,慢点儿,”又忙伸手解开陆绎的腰带,将外衫褪了下来。
陆绎盘腿坐下,脸色发青,额头上已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卑职虽然武功不及大人,可为大人输入一些内力还是可以的,大人坐好,”岑福说罢,盘腿坐在陆绎身后,双掌运力,抵在陆绎后背上。
岑寿将沙修竹拖进船舱,狠狠摔在地上,骂道,“你真够猖狂的,还敢挟持官家人?”
沙修竹瞪了一眼岑寿,没吭声。
岑寿继续骂道,“你瞧瞧你自己,还是不是个男人?挟持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岑寿见沙修竹仍是不吭声,歪头看看沙修竹的断腿,笑道,“断了一条,是吧?依我看,你的德行不好,枉为人,也不必再站起来了,”说罢猛地抬脚踢上去。只听一声惨叫,沙修竹另一条腿也断了。
岑寿出了气,返身出去叫了王方兴过来,吩咐道,“大人有令,命尔等看着他,若再有闪失,唯尔等是问。”
王方兴连连点头,哪敢不听?
岑寿出了气,返身径直上了三层,来到陆绎房间门口,敲了一下门,无人应,心中纳闷,“大人和我哥去哪了?刚刚明明看到他们是往这个方向回来的,”伸手试着推了下门,开了,岑寿便一脚迈了进来,待看清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陆绎浑身被汗湿透,脸色发青,岑福亦是满头汗水,脸色却是发白,两人皆盘腿坐着,岑寿也是练家子,自然懂得两人在做什么,当下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再出声,静静地站在一旁守着。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陆绎脸色恢复了许多,岑福收了掌,撤了内力,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长长呼了一口气。
陆绎睁开眼睛,缓缓说道,“岑福,难为你了。”
“都怪卑职学艺不精,害得大人受苦,”岑福看着陆绎,满眼都是心疼。
岑寿此时方才敢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大人是怎么了?”
岑福瞪着岑寿,怒道,“刚刚大人涉险,你还在一旁大呼小叫,亏得你是练武之人,你的眼睛是长在后背上了吗?”
“我……”岑寿被骂得一头雾水。
“岑福,不怪小寿,他年纪尚小,哪里就看得出来了?”
听着陆绎虚弱的声音,岑寿左看看,右看看,带着哭腔问道,“大哥哥,很疼吗?小寿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当时瞧着那贼根本不是大哥哥的对手,就……就……”又转头冲岑福问道,“哥,大人到底是怎么受的伤?为何如此之重?”
岑福此时已调好了气息,对岑寿的怒意减了几分,说道,“大人意在用铁链困住那蒙面的贼,使了十分的气力,不曾想沙修竹将袁捕快推了出来挡着,大人恐伤及袁捕快,便急速撤了内力,大人受内力反噬才受了重伤,亏得大人底子好,心脉并未受损,饶是如此,也需几日才能恢复。”
岑寿听罢,愣了片刻,继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请大人惩罚卑职!”
陆绎和岑福皆纳闷不已,陆绎问道,“为何?”
“卑职当时只顾着袁捕快,却不曾看到大人因此负伤,若是大人有个好歹,卑职……”岑寿话未说完,岑福便飞起一脚,将岑寿踹飞了出去,喝道,“胡说什么?大人不是好好的?”
“呸呸呸!”岑寿爬起来,顾不得疼,忙吐了三口,“是卑职失言了。”
陆绎看了一眼岑福,眼神中带着责怪。岑福忙道,“大人,岑寿就算年纪小,也已入了锦衣卫,就该遵守锦衣卫的规矩,卑职犹记得当初发生的事,那时卑职也是年纪小,武功弱,屡次犯险都是大人出手相救,卑职惭愧,有负指挥使的嘱托,没能好好护着大人,反倒给大人添了累赘,如今岑寿就如当年的我,卑职定不会让他再重蹈覆辙。”
岑寿此时已完全明白了,复又跪下,说道,“大人放心,卑职记住这次教训了!”
“好了,起来吧,”陆绎声音虽缓,却带着些许怜爱,“小寿,你哥是一时着急,这些年,他心里时时都惦着你呢。”
岑寿嘴角颤动了几下,终究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大哥哥,是小寿的错,我哥踹我,我不怨他。”
陆绎看向岑福,眼神中满是责备,岑福缩了下肩,上前两步扶起岑寿,说道,“行了,知道错了就好,大人需要静养,这些时日,你不许再添乱,沙修竹交由王方兴率军兵看守,你也须盯紧了,不得大意,另外,大人受伤之事,不得透漏半点风声。”
“是,小寿明白,哥,你好好照顾大人,”岑寿又转头看了看陆绎,“大哥哥,你好生歇息,小寿去巡视了。”
“岑福,你娘去得早,小寿很小就一个人生活,虽然父亲为他安排了一切,可毕竟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他如今能如此磊落开朗,我们皆要庆幸才是,你对他不要太苛刻了。”
“是,大人!”岑福应着,心里又多了许多感激,又问道,“经此一事,沙修竹那个同伙想必不会来了,想要查出丢失的两箱生辰纲,就更难了。”
“不难。”
“大人有线索了?”
“我们此行到哪里登陆?”
“扬州。”
陆绎看了岑福一眼,岑福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卑职明白了,那个蒙面贼是扬州口音,极为浓厚,想必应该是扬州本地人。”
陆绎点头,“扬州,应该是他们的老巢,今夜过后,他必知道我们会严加防范,想要救走沙修竹根本不可能。”
“所以,他极有可能在扬州寻找时机。”
“到了扬州,你与岑寿便着手打探此事。”
“大人,卑职一个人即可,岑寿还是留在大人身边,他虽然鲁莽,武功却比卑职还要强上几分,有他在,卑职也能安心。”
陆绎抬眼盯着岑福。岑福有些发毛,摸着脑袋问道,“卑职说得哪里不妥吗?”
“自己想。”
岑福眨巴眨巴眼睛,越发的糊涂了。
“行了,别想了,去弄些吃的。”
岑福应声出来,走了一路,仍旧没琢磨明白,却在拐角处看到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