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哥,你还认得我吗?”
26岁的我,自父母去世后孤身一人,生活潦倒,没想到小芬从广东打工回来,看到我的境况后决定回来照顾我。
更让我意外的是,小芬提出要嫁给我,帮我重新振作。
82年腊月29,天还没亮我就醒了。今天是宰年猪的大日子!那时候农村人很少能在年夜饱口福,所以我早就盼着这天了。宰猪就意味着能割块热乎的瘦肉来煨着吃,那可是顶级享受!
煨肉,是咱农村娃儿最惦记的美味。选最鲜嫩的肉,不用洗,划几刀,撒盐,湿纸一裹,扔火灰里煨,出锅那香啊!
天蒙蒙亮,屠夫赵伯在地坪喊我爸,我妈已经烧好一锅热水在那里等着了。
我听见动静,噌地爬起来,穿好衣服就往外跑。地上还有薄薄的积雪,看着不滑,我穿着棉鞋一蹦,"咣当"一下摔了个大马趴,原来地面上全结冰了!
我顾不上疼,爬起来跟赵伯打了招呼,心里盘算着怎么要到肉。
很快两个邻居叔叔也来帮忙了。赵伯拿着铁钩子进猪圈,一勾就钩住猪嘴,两个叔叔在后面推搡,很快就把猪赶到了地坪。
猪的嚎叫声响彻村子,我猜很多人在被窝里嘀咕:老黄家又杀年猪了,也就他们家才有这阵仗……
杀猪的场面又热闹又血腥,胆小的我却看得津津有味,还帮着递工具。
赵伯是村里有名的老屠夫,很快就把猪放倒,然后开始吹气,让猪身鼓起来,扔进大木桶,浇上开水,不停翻面,最后捞起来去毛。
宰猪很顺利,等猪毛都刮干净了,白花花的猪尸挂在木梯上,天也大亮了,我馋得直流口水。
邻居们陆续起床,有几个凑过来看热闹,嘴里还羡慕个不停,大伙儿一起猜猪能有多重。
我四下看了看,发现地坪边上的土坎后面冒出个小脑袋,扎着两个小辫子,不用说,肯定是惠叔家的小芳。
我俩同岁,她比我小两三个月,打小就像个跟屁虫似的粘着我。去年年底惠叔出事走了,小芳就成了没爹的娃。
往年这会儿,小芳早就在我身后叽叽喳喳地嚷了,今年却只敢躲在土坎下远远地看着。
我家地势比惠叔家高了两尺多,中间有个台阶。我走到小芳身边,揪着她的小辫子说:"愣在这儿干啥,上来呀,马上就能吃煨肉了。"
小芳仰头望着我,啥也没说就乖乖上来了,默默地跟在我身后,站在台阶上盯着木梯上的猪。
"好赵伯,割块大肉给我煨着吃呗。"我厚着脸皮求道。
这话我年年都说,但今年特意强调了"大"。赵伯瞥了我一眼,尖刀往猪屁股上一挖,很快割下二三两瘦肉,随手切两下塞给我:"快去煨,熟了跟小芳一块吃。"
我捧着肉就往灶屋跑,我妈也没多话,帮我撒盐包好,叮嘱我别忘了时间。
一会儿功夫,我就和小芳坐在台阶上啃肉了。我对她可大方,几乎平分,但还不忘逗她:"好吃不?跟着我没亏吧……"
小芳乖巧地点头,我俩吃得满嘴流油,意犹未尽的。
我正想着怎么再弄块肉呢,就听惠婶在坎下喊:"小芳,回来洗脸吃饭啦。"
惠婶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但今天听着怪怪的。小芳赶紧往家跑,惠婶呵斥道:"大清早就去人家馋嘴!"
我爸正跟赵伯商量怎么分肉呢,闻言抬头冲惠婶那边说:"她婶,孩子嘛不用说她,再说了,在自家又不是外人家,都是自家猪肉不花钱。"
可不是,我和小芳咋这么亲?惠叔在的时候,对我也这样。惠叔虽跟我家没亲,但跟我爸铁哥们似的,两家形同一家。只是天妒英才,三十出头就没了。
惠婶牵着小芳进屋,啥也没说。我爸和赵伯却轻声叹气:"唉,春老弟走了,她娘俩的日子咋过啊,明儿就过年了,不知道准备啥了没有。"
赵伯也叹:"都是苦命人哪,只怕真没啥准备,也就只能凑合过了……"
我爸沉默片刻,让赵伯割了块一斤多的五花肉,二话不说下了土坎。接着就听惠婶在屋里说:"大伯,你这是干啥,这可是大嫂一筐一筐野猪草喂大的,我咋好意思白吃呢……"
我没听清我爸说啥,但他回来时那块肉还拎着,显然是惠婶没要。
赵伯果真是老把式,麻利得很,吃早饭前就全弄好了,连猪油都切好了,就等会儿熬了。
吃完早饭都快到晌午了,爸妈在灶屋熬油,我就被派来看着屋里的肉,别让狗叼了。
我坐在小板凳上,盯着面前一大盆切好的猪肉,最上头还摆着两块猪头,也不知道自个儿在想啥。
我看到我爸刚才给惠婶送肉,又被退回来了。赵伯和我爸的嘀咕我也听见了。小芳明天过年吃啥呢?
我起身瞅了瞅,爸妈都在灶屋忙活,我转身提起半块猪头就去惠婶家了。心想:她不收我爸送的,是嫌少吧,我这猪头够意思了吧。
我像只小耗子似的溜去惠婶家,生怕让爸妈逮住。那半个猪头可不轻,就那十来米,我到最后基本是抱着的。
进屋我就把猪头扔地上,冲惠婶喊:"惠婶,这猪头我送小芳的……"
惠婶牵着小芳出来,看到地上的猪头,瞪眼看我:"你小子,咋偷这么大块猪头,你爸妈知道吗?"
后来咋样?惠婶提着猪头揪着我回我家呗,但我爸这回没收,就跟她说:"她婶,明儿就过
年了,刚那点肉你不要,俩娃从小就跟亲兄妹似的,小海送给小芳的,咱大人就别管了。"
好吧,惠婶只能无奈地收下猪头,我就一直陪小芳在旁边看惠婶忙活。等到晚上,半个猪头都炖得稀烂了,我也喝了大碗肉汤,直到眼皮耷拉了才被爸妈拽回家。
这事就是我长大路上的小插曲,第二年我就上学了。惠婶带着小芳的日子却越来越拮据。等到年中,惠婶娘家就把她们接走了。
惠婶娘家离我们有十七八里远,隔座大山,但归另一个乡。惠婶走前把家托给我爸妈照应着,说有空就回来瞧瞧。
后来几年,惠婶每年确实会回来一两次,我也能见到小芳。但上了初中,学业繁重,就很少见了。
我成绩不咋地,初中没考上高中,回家种地去了。那会儿,惠婶基本就不怎么回来了。
惠婶临走前跟我大伯说:“哥,这破房子就交给你了,当个仓库也好,别让它塌了就行……”
转眼到了2002年,我25岁,单身一人。家里自从20岁后就开始走下坡路,先是爸妈病逝,家里一下子就垮了,我也就这么成了个大龄单身汉。
秋天上山砍树,不小心砍到酸枣树的那一刻,树干突然崩裂,一大块木头飞出来砸到我的腿上,当时就疼得我直冒冷汗。幸好旁边有人,不然真不知道怎么从山上下来。在医院躺了三个月,腿是接上了,但走起路来还是有点跛。
一个人的日子,吃饱了就啥都不愁,再加上这么大年纪了还没个伴儿,心里头那股子憋屈劲儿,让我对生活也失去了热情。家里啥样就啥样,凑合着过呗。
眼瞅着又要过年了,可家里冷冷清清,连点年味儿都没有。养的几只鸡瘦得跟棍子似的,也没心情杀来过年,一个人吃再多也是浪费。
大年二十九的傍晚,我正对着火塘吃晚饭,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小海哥在家吗?”这声音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真想不起是谁,熟悉则是因为“小海哥”这称呼,仿佛把时间拉回到了很久以前。
还没等我应声,门就被推开了,一阵冷风灌了进来。我赶紧起身,进来的是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那个老太太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多年不见的惠婶,上次见她还是在父亲的葬礼上。
年轻姑娘放下手里的两大包东西,看样子挺沉的,但她没在意这些,直接问我:“小海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一看见惠婶,再加上那声“小海哥”,我犹豫着问:“你是小芳?”果然是惠婶带着小芳来了。惠婶一坐下,没跟我多寒暄,直截了当地说:“小海,明天就是年三十了,你咋还这样?你爸妈虽然不在了,可你也得为自己活啊,得打起精神来。”
惠婶告诉我,小芳昨天刚从广东回来,路上听老乡提到了我出事的事,回到家就跟惠婶说了。惠婶一听,今天中午就急匆匆地赶来看我了。
惠婶说着就站起身来,开始帮我收拾家里,小芳也跟我简单打了招呼,就跟着忙活起来,准备做年夜饭。
既然有客人来了,我总该准备些吃的吧。想来想去,家里就那几只瘦骨嘟嘟的老母鸡。不过小芳拿出了她那两个大袋子,里面竟然装满了各种食材,一应俱全。
小芳哪里管那么多,直接熟练地动手开始下厨。不一会儿,一顿丰盛的晚餐就摆到了桌子上。惠婶看着我,慈和地说:"小海啊,这几年你过得可可难啊。不过现在好起来了,要好好打理自己,才能找到个好姑娘嫁给你啊。"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惠婶,您看我这副模样,哪里还有资格成家啊。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吧。"
坐在我身边的小芳,却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小海哥,你别说这种话!现在的困难再难,也比不上当年我家出事的那年啊。要不是你给我们送来半头猪,那年我们连年夜饭都没得吃呢。"
说到这,小芳忽然有些害羞地对我说:“你还没成家,我也没嫁人,要不我嫁给你吧?”这话一出口,我手中的筷子都差点掉了,愣愣地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小芳虽然算不上绝色美人,但这些年在外闯荡,确实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的魅力。
小时候,小芳总爱说些“长大了要嫁给你”这样的话,那时候哪懂什么,现在听来,却像是另一回事了。没想到她今天竟真的这么说了,让我一时不知所措。
惠婶叹了口气,接着说:“小芳这些年一直没找对象,昨晚回家跟我提了这事,我才明白她的想法。既然这样,今天就收拾了东西带她回来了。”她看着我,语气里带着几分安慰,“只要你们能像小时候那样,我也就放心了,将来也好有脸去见你爸妈。”
就这样,过了年,我和小芳结了婚,感觉就像做梦一样。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的瘸腿到正月底居然全好了。
结婚后,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消沉了。小芳在外打工的经验不少,我们俩商量后决定一起出去挣钱,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惠婶打理。
我们俩虽然书读得不多,但做事认真,脑子也灵活,经过几年的努力,开了一家小超市,日子渐渐稳定了下来。
转眼几十年过去,我们现在都住在广东,孩子们也都上了大学,超市生意还算不错。
回想二十多年前那些难熬的日子,我有时会想:我和小芳的缘分,是不是真的从那年惠婶送来的半边猪头就开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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