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是一件器物之所以成为器物的前提条件,一件器物没有了造型的变化也就没有了使用功能的多样性和审美的差异性。”
在继承隋朝陶瓷造型的基础上,唐三彩造型的创新也是极为明显的,“相比较而言,隋朝时期的造型更具有六朝器型修长秀美的特点,而唐代的造型则日趋饱满圆润、丰硕雄健的盛世之美。”
唐三彩动物形象陶器也充分应和唐代的造型特点,丰盈的动物体型、富有韵律的线条轮廓、趣味十足的姿态表现都在展现着大唐独特的审美追求。
一、丰盈的体型结构1.飞禽类的体型
在众多唐三彩动物形象陶器中,飞禽类形象是比较丰富的,飞禽类作为生活中熟悉且常见的形象,常常出现在各种艺术创作中。从原始社会的双凤朝阳到汉代的朱雀,乃至大唐的大鹏展翅等形象皆是飞禽类的化身。
诗文画卷中,以飞禽类为主题的也不在少数,如唐代阎立本所绘《春苑异鸟图》,唐代长沙窑出土的鸟形哨等等,也因此在唐三彩动物形象陶器中,飞禽形象出现的频率较高,常见的飞禽形象有鸡、鸭、鹅、大雁、鹰、鹦鹉等。
以飞禽形象出现的唐三彩陶器有两种,一是圆雕形态,即以飞禽造型制作的雕塑或俑;另一种为拟动物型器皿,即以飞禽形态或飞禽部分形态为造型基础设计出的具有功能性的器具。
(一)圆雕器中的飞禽类
圆雕型的飞禽类造型体型普遍都较小,身体轮廓圆润,多为玩具或陈设类,且釉色较为单一。在造型上,它们的面部塑造精致,表情较为活泼,姿态也多为动态,更生动有趣。
可以想象父母一边把玩,一边逗趣自己孩儿时的温馨场景。造型具有一定的写实风格,但又并非完全的仿照,而是经过精心设计创造出的艺术形象。
(二)拟动物型器皿中的飞禽类
与圆雕中的飞禽类造型相比,拟飞禽类器皿造型的体积较大,体型更加丰盈,展现出禽类羽毛层叠后蓬松饱满之感。动物表现相对静态,双翅收起。
以飞禽类为造型基础进行设计的器型种类是比较丰富的,大型的有尊、壶等储存器,小型如杯等酒器皆可与飞禽形态相结合,且题材中常出现的鸭子、大雁、凤凰等形象皆是寓意吉祥的飞禽。
在拟飞禽类唐三彩器皿中,有的会选择飞禽的完整形态进行设计,如鸳鸯尊;也有的会选择动物的部分形态进行设计,如凤首壶。充分的体现了唐代对飞禽形象的喜爱以及唐代匠人在设计上的巧思。
2.走兽类的体型
走兽的描述范围是比较广的,不仅包括狮子、大象、马、骆驼等大型兽类,还包括类似龙、麒麟,饕餮这类幻想出的灵奇异兽。
兽类与人类的关系是极为密切的,早在原始时期,兽类就承担着人类食物供应者的重任,依靠狩猎捕捉兽类是原始人类获取蛋白质最直接的方式;
农耕时期,人们将部分性情温顺的兽类驯化家养,成为人类种植的帮手;封建社会时期,大量小型兽类被作为宠物饲养,上至王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有饲养动物的爱好,以兽类为题材的艺术创作也空前丰富。
以走兽形象出现的唐三彩器物大致也有两类,圆雕形态以走兽造型制作的雕塑或俑,这一类型中就包括极具代表性的唐三彩马和唐三彩胳驼;其次是拟动物型器皿,即以走兽形态或部分形态为造型基础设计出的具有功能性的器具。
(一)圆雕器中的走兽类造型
圆雕器中的走兽形态多以写实为主,基本符合动物本身的形象和特点,体态上看,走兽类动物形象多丰硕雄健、体型饱满,迎合唐代喜好丰腴的审美特征。
造型上发挥的部分较少,通常以肌肉轮廓呈现身躯,在面部、毛发、犄角、尾部、关节、足部等处加以雕刻,表现动物神态或特殊质感。在一些外部装饰上则会有一些个人创作,如马俑的马鞍、隔带、胳驼的毛毯等。
在釉色方面,色彩选择有贴近动物本身色彩的,也有加以想象创作的,而在添加的装饰中则多用亮丽丰富的色彩,这也与唐代偏爱富丽风格的喜好是分不开的。
(二)拟动物型器皿中的走兽造型
相较于圆雕类走兽形态器皿的完全写实,拟动物型器皿则显得更为灵活。身型特征依旧还原了走兽类动物形象的健硕,同时又赋予其合适的动态,或站、或卧、或选择局部动态使之与器皿完美融合,达到所需的造型要求,姿态同身形完美配合,彰显兽类特征。
以走兽为原型进行设计的拟动物形器皿种类是非常多样的,杯、瓶、枕、烛台等都是非常实用的唐三彩器皿。
从动物种类来看,拟动物型器皿所选取的动物也与圆雕形俑类不同,更多选择大象、狮子等不常见的外来动物或奇珍异兽,几乎无法在拟动物型器皿中见到马、骆驼这些唐人非常喜爱的走兽形象。
灵动的线条韵律“任何的审美实践活动都离不开直观的形式美,这种直观的感受是由造型的点、线、面和质地的组合体”是影响人们直观视觉感受的重要因素。
器物的轮廓线条对于器物的整体气质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它承担着引领造型走向的作用,在面与点之间寻求平衡。
充分融合器物的整个外部结构,是一种集抽象与具象为一体的构成元素。
线条的律动很大程度决定器物的气韵,是挺拔纤长的仙风道骨,亦或蜿蜒曲折的肆意灵动,那些蕴含与器物中美感的体现正是大唐的匠人对每件唐三彩器物线条的精准把握。
唐三彩动物形象陶器的形态线条感极强,因动物形态的自身特性,故器物外轮廓多为弧线。线条走向明快,张弛有度,直线与曲线之间完美结合,共同勾勒出唐三彩动物形象陶器应有的灵动与生机。
1.颈部线条的曲与直
唐三彩动物形象陶器中,一些较为明显的动态多依靠动物颈部来完成。动物的颈部通常较为纤长且灵活,尤其是禽类,颈部纤长、灵动是它们所共有的生理特征,我们所熟知的唐诗咏鹅中就有“鹅,鹅,鹅,曲项向天歌”一句的描述。
而如马、骆驼这类骑行动物也拥有较长的颈部,颈部连接头部,能最直接的表达身体动势。因此在线条轮廓的处理上对于颈部刻画是相对而言更为考宄的,或回眸、或引颈、或抬首都为整体轮廓线条增添灵动感。
2.身型线条的动与静
唐三彩动物形象陶器中,动物动态的造型都是非常考究的。进行动态造型塑造时,线条间的组合、取舍,多一分、少一寸都对动物形态的勾勒至关重要。
因此,在唐三彩动物形象陶器的身型轮廓中,充满了唐代匠人的智慧。利用高超的制作工艺,对线条间的变化做出精准把握,确保动物动态轮廓的灵动美感及器物本身的实用性,成就了许多极具特色的典范之作。
唐代所盛行的双龙耳瓶,对龙腾飞姿态的设计就充分体现出了线条的美感。
趣味性的姿态表达1.动物形象与情感的联系
在盛唐时期的动物俑中,造型最具有独特性的当属三彩马俑。”若要论出现频率最高的动物形象,马也当之无愧。
唐人爱马,在唐代的银器、织锦、壁画、绘画、甚至石刻艺术中,皆有马的身影。
唐人对马的情感是极为特殊的,马匹不仅是重要的作战武器,也是交通运输不可或缺的工具,唐代前期的历代皇帝都曾派人到境外采购外来马匹,用来改良马种,作为宫廷御用;
统治者皆钟情于骑马射猎,同时在娱乐性活动中,马武、马术、马戏、马球等与马相关的系列活动也都非常受欢迎。从经济、政治、军事行为到日常生活、娱乐、交通礼仪皆有马的身影,可见马在唐代的身份地位极高,因此马成为三彩器物中重要的表现题材。
2.用途对动物姿态的影响
功能与用途是设计中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在唐三彩动物形象陶器中,用途往往会直接影响动物的姿态,这一点尤其体现在拟动物型器皿中。为了满足一些使用功能,动物的姿势往往需要配合整体造型做出改变。
或俯身、或站立,一些动物还可根据自身特点做出一些特别的姿势。于是,在工匠们的巧思和高超的制作技术加持下,诞生了许多极为有趣的唐三彩动物形象陶器。
正如杨永善先生所述“陶瓷造型设计应该充分发挥陶瓷材料和技术的特点,按照自身所具有的美学特征去实现设想和计划,创造新的形态和样式”。
结语从体态结构上看,唐三彩动物形象陶器体现出了共同的造型特征,即“丰盈”。飞禽类体型较小但多圆润饱满,羽翼丰盈。走兽类普遍体型较大且健壮丰硕。
从轮廓线条上看,局部轮廓多在颈部线条上设计较明显起伏,尤其体现在飞禽类及颈部较长的兽类如骆驼身上。
也有对整体动态线条进行把握的,主要体现在一些曲线感较强的动物形象上,如龙。线条的律动为唐三彩动物形象陶器增添了灵动的韵味。
从姿势表达上看,出自匠人之手的唐三彩不仅仅是一种工艺形式,更是当时设计者的情感表达,可以通过种类、形态各异的唐三彩马陶俑感受到唐代人们对马的喜爱之情。
同时,用途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动物的姿态,为配合器形所设计的趣味十足的动物姿态,也充分体现着唐代匠人的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