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张桂兰，今年58岁，来自一个小县城。年轻时，我在县里的食品厂上班，后来工厂改制，我被提前买断工龄，拿着一笔不多的补偿金离开。

好在当时政策还不错，后来陆续补缴了一些社保，如今每个月有三千多块的退休金，勉强够自己生活。

我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嫁到了省城，小女儿还在读大学。我自己早年丧偶，丈夫在我四十岁那年因病去世，留下我们母女三人相依为命。

这些年，我一边打零工，一边供两个女儿上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好歹熬过来了。

大女儿陈然三年前结婚，女婿赵伟家境不错，是个做生意的，家里条件比我们好太多。女儿婚后生了个儿子，今年刚满三岁。

女婿和他爸妈住在一起，日子过得挺讲究的，平时请保姆照顾孩子，但到了周末或者节假日，保姆放假，照顾孩子的活儿就落到了我身上。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住在他们家。赵伟的父母对我态度还算礼貌，但那种隐隐的疏离感让我很不舒服。

他们家吃饭讲究排场，一日三餐什么都要讲究个规矩，我吃饭得等他们先动筷，说话不能随意插嘴，哪怕是我带孩子带了一整天，晚上吃饭时也得注意别弄出声音，免得影响他们看电视。

可为了女儿，我忍了。她婚后过得还算幸福，赵伟虽然有些大男子主义，但对她和孩子还算体贴。

只是，我常常觉得自己像个免费保姆，一到周末就得往他们家跑，带一天孩子，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

原本，我想着等小女儿大学毕业后，我就回老家去，过点清静日子。可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彻底让我下定决心，提前回去。

02

事情发生在国庆节前。

有天晚上，女婿赵伟下班回来，一脸兴奋地对大家宣布：“爸妈，我订好了国庆的旅行，我们一家人去云南玩七天！”

赵伟的父母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笑着点头夸他安排得好。陈然也挺高兴，问他：“机票酒店都订好了？”

赵伟点点头，开始详细讲行程安排：“我们10月1号早上出发，飞机是上午10点的，到了昆明后会有导游接机，第一天住在洱海边，第二天去丽江……”

他说得兴致勃勃，我坐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有些期待，想着难得全家一起出去玩，自己这些年也没去过什么远的地方。可他讲了半天，始终没提到我，我有些不安，试探着问：“那小宝呢？要不要带上他？”

赵伟随口道：“小宝太小了，带着不方便，就留在家里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追问道：“那谁照顾小宝？”

赵伟这才看了我一眼，语气理所当然：“当然是妈您啊，反正您平时也带惯了，国庆期间保姆放假，小宝离不开人，您辛苦几天呗。”

我愣住了，陈然也有些不自在，轻声道：“妈，反正你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就帮我们看几天孩子吧。”

我心里一下子凉透了。原来，他们计划得这么周全，却从头到尾没想过要带上我——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照顾孩子的保姆，而不是一家人。

我忍了忍，还是问了一句：“那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赵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不是怕你多想嘛？再说了，我们也不是不放心保姆，就是觉得你在，小宝能更安心。”

我沉默了很久，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国庆节那天早上，他们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出发了，赵伟的爸妈拎着行李箱，陈然背着个时尚的小包，就连小宝也一脸兴奋地问：“妈妈，你们去哪儿呀？”

陈然蹲下来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温柔地哄着：“妈妈和爸爸去旅游，很快就回来哦，这几天你要听姥姥的话，乖乖的。”

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挥着小手跟他们告别。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家里只剩下我和小宝，安静得可怕。

接下来的几天，我心里五味杂陈，带着小宝过日子，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有一天晚上，小宝睡着后，我无聊地翻着手机，看到一个老同事发的朋友圈——她晒了一张自己在外地旅游的照片，配文是：“退休了就该享受生活，自己不对自己好，谁会对你好？”

我愣愣地盯着那句话，心里像被重重撞了一下。

是啊，我辛辛苦苦一辈子，供女儿上学，含辛茹苦把她们拉扯大，如今她过上了好日子，而我呢？我不过是她们生活中的一个附属品，一个随叫随到的保姆。她们从没想过我需要什么，甚至连一个家人该有的尊重都吝啬给予。

想到这儿，我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倔强的劲儿。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做了一个决定。

03

等他们回来时，家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我的行李早已打包好，放在门口。

陈然一进门就惊讶地问：“妈，你要去哪儿？”

我平静地看着她，说：“我要回老家了。”

她愣住了，赵伟也皱起眉头：“回老家？怎么突然要回去？”

我笑了笑，语气轻松：“也不是突然的，我一直都想回去，趁现在身体还好，回去过点自在的日子。”

陈然有些慌了，拉着我的手说：“可是妈，小宝还小呢，你不在，我们怎么办？”

我轻轻抽回手，语气温和但坚定：“你们可以请保姆，或者赵伟的爸妈也能帮忙。他是你们的孩子，不是我的责任。”

赵伟在一旁冷着脸没说话，陈然的眼圈有些红了，低声道：“妈，你是不是生气了？是因为这次旅游的事吗？”

我摇头：“不是生气，是我想明白了。你们过你们的日子，我也该过我的生活了。”

赵伟叹了口气，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不是小题大做吗……”

我听见了，但没去计较。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的存在可有可无，他们早已习惯了我的付出，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可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我提起行李，转身离开了这个住了三年的房子，走出门的那一刻，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回到老家后，我把房子重新收拾了一遍，买了几盆自己喜欢的花，学着广场舞，偶尔跟老姐妹们一起去镇上逛逛，日子简单但惬意。

女儿偶尔会打电话来，最开始她还会劝我回去，说小宝想我，可后来见我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多说。

后来，小女儿毕业了，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她打电话跟我说：“妈，你做得对，人不能一辈子为了别人活着。”

我笑着点头，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是啊，人不能一辈子为了别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