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天汉二年(前99)的深秋,北京城一片肃杀之气。秋风萧瑟,草木凋敝,尽显萧索悲凉之意。
这一年,对于太史令司马迁来说,是黑色的,深不见底的黑色。而这黑色之年也造就了后来五彩斑斓无韵之离骚的巨著《史记》,在仰望这位文学巨匠的时候,不禁感叹涅槃重生的伟大力量。
未央宫内,汉武帝雷霆之怒震慑群臣,凝重的气氛下只有唯唯诺诺低声附和。就在这个时候,沉默多时的司马迁站了出来,他的话简直是石破天惊。可这个不会察言观色的书生没有注意到汉武帝那阴沉的脸色,他的无心之言竟戳到了汉武帝的痛处。也就此改变了司马迁的命运。
事情的起因源于李陵(李广之孙)。
这年夏,汉武帝派宠姬李夫人之兄,李广利率三万大军征讨匈奴(连年征讨下的匈奴已大不如前),想让他得到建功立业加官进爵的机会。任命李陵为后勤指挥官。心高气傲的李陵不甘人后当配角,李陵认为,李家部下各个英勇善战,如狼似虎,不愿接受后勤的差事。他请求汉武帝让自己独率兵马到兰干山一代,分散单于的兵力,为李广利减轻正面压力。就这样,李陵率领步卒(无骑兵可派)深入浚稽山一代扎营,先前没遇到像样抵抗的李陵突然遭到匈奴大军的围攻。李陵奋起抵抗,杀敌过万终因寡不敌众被俘。
司马迁认为:李陵率领五千步兵抵挡匈奴八万大军的进攻,而且杀敌过万。无可奈何之果也抵消不了卓越的战功,有朝一日,只要一有机会李陵会像张骞一样重新报效大汉王朝。
汉武帝认为:司马迁为李陵辩护实则是贬低李广利之能,而讽刺皇帝宠幸之人,也就讽刺了皇帝本人。不久后,前去营救李陵的人因一字之差错误上报,传来了李陵在匈奴练兵随时准备对抗汉朝的消息。汉武帝大怒之下,杀了李陵全家,判处司马迁死刑。
这时的司马迁拥有文人的气节,虽死不悔。可父亲弥留之际的遗愿犹在耳畔。继续孔子的事业,作完第二部《春秋》。面对父亲的重托,不负韶华二十岁壮游天下,遍寻古迹的心酸与激情,成为了司马迁精神上最大的支柱。历经磨难终不悔的司马迁决定,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坚持到底,把第二部《春秋》写下去。
司马迁入狱后,虽然被判处死刑。可根据大汉刑法,死刑是可以减免的。要么以钱免死,要么受宫刑免死。如果这两条路都不走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司马迁官小家贫,每年俸禄是600石,从开始当太史令开始到入狱正好十年,五十万钱相当于十年总收入的一半,这样的收入维持正常开销也没有太多的剩余,一下子肯定拿不出这些钱。往日的亲朋好友也避而远之,不肯出资为他赎罪。被孤立的司马迁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接受宫刑,犯人不但要承受身体上的伤痛,还要承受残酷的精神摧残,极大的侮辱人格。生前被人鄙视,死后不能入祖坟。这是士大夫万万不能接受的奇耻大辱。宁可舍命也不愿放弃气节的司马迁选择了后一种刑罚,是贪生怕死吗?绝不是,他不能死,他的生命已不属于自己。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完成自己的伟大理想,写完这部贯穿千古的著作才是他唯一的选择。
司马迁接受宫刑后,在太始元年(前96)六月,大赦天下 ,而得以出狱。面对汉武帝的任命,忍受莫大屈辱的司马迁,全力以赴赶写《史记》。
李陵之祸,让司马迁重新审视了他的编撰工作。不失年少时的浪漫,又有了中年受苦的现实主义态度,成就了传承至今的旷世著作。由原来对汉武帝的歌功颂德,改为天道公明,地道厚德载物。重新下笔的司马迁,成就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二部《春秋》。征和二年(前91),司马迁终于完成了《史记》这部巨作。在十一月《报任安书》中向知己任安通报消息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