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菁瓷器丨绝色天青汝瓷失传800年再现,一大传奇为何难以复烧?

婧婧看瓷 2024-04-19 03:25:41

1987年,汝窑窑址被正式揭开,经多次考古发掘证实位于今河南平顶山市宝丰县大营镇清凉寺村,宋代此地属汝州,故名汝窑。

汝窑仅在北宋末年很短的一段时间内烧造,后因宋金战乱而失传,其烧制技艺足足失传近800年,目前为止发现的存世品仅90余件,南宋时已有“近尤难得”的记载,被誉为我国古代“汝、官、哥、钧、定”五大名窑瓷器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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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仿汝窑者众多,一抹天青却难得

在国际拍卖市场上汝窑屡拍天价,二零一二年,“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最终以2.786亿港元的天价成交,使得汝瓷这一传奇国宝家喻户晓,更带动了茶具市场的迅速繁荣,市场上随之出现许多自称“汝窑”烧制的瓷器。

△上:宋汝窑天青釉洗拍卖现场 下:拍出2.6亿港币的宋汝窑天青釉洗

汝窑的定义有广义和狭义两种。广义上的汝窑指古代汝州境内窑口烧造的全部窑瓷;而古代文献和学术界习称的汝窑,则是指北宋晚期专为赵宋宫廷烧造天青釉青瓷的窑场,称之为“汝官窑”。宋人评青瓷以汝窑为首位,明清两代品评宋代五大名窑时,也列汝窑为首。

历朝历代都曾经尝试复烧汝窑,但十窑九废,都没有复原这抹天青色。

△雍正年制仿汝釉双耳扁壶

宋代以后直至今日对汝窑瓷器多有仿制,其中有不少精品。明代只有宣德年间景德镇御窑厂曾一度仿烧,故宫博物现存两三件。清代雍正、乾隆、嘉庆、道光时期景德镇御窑厂都有仿烧,仿得最好的还是雍正、乾隆朝,当时有年羹尧、唐英等督窑大量仿制,器形也十分优雅漂亮,如雍正仿汝釉双耳扁壶和乾隆仿汝釉双系鱼蒌尊等,都堪称代表作,但在釉质上却达不到北宋汝窑瓷器的水平,因而,鲜有能以假乱真者。

△清乾隆仿汝釉双系鱼篓式尊

明代学者高濂的《燕闲清赏笺》记述到:“汝窑实为玛瑙末入釉,汁水莹厚如堆脂,然汁中棕眼隐若蟹爪,其釉色有天青、粉青,还有葱绿和天蓝等。粉青为上,天蓝弥足珍贵。”

在宋代瓷器中,汝瓷是最难模仿的。汝瓷断烧八百余年,期间几经战乱,北宋时期烧制汝瓷使用的粘土无法找到,烧成方式也已失传,窑变呈色之谜至今难以破解。纵使在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今天,汝瓷复烧也有相当大的难度,只能说是接近,并不能达到百分之百。

△《胤禛妃行乐图轴》

仔细观察清代宫廷画家所绘《胤禛妃行乐图轴》的画面内容,我们会看到博古架上放了两件汝窑瓷器,包括右上角露了一部分的三足樽承盘,还有文献上叫“猫食盆”的水仙盆。乾隆皇帝说“饲猧真不当”,就是说不应该用来喂猫。北宋时它是养水仙的实用器,后来便作为艺术品陈设了,根本不舍得用。流传下来的汝窑瓷器有一些在清代宫廷中会摆出来,但大多数还是存放在库房里。这些瓷器,乾隆皇帝基本都上手把玩过,他写了将近200首咏瓷诗,其中咏汝窑瓷器的有7首。如果他没看,就不可能作得出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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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分人工三分天成

“青如天,面如玉、蝉翼纹、晨星稀、芝麻支钉釉满足”

汝瓷之美,贵在天成与人工的巧妙结合,缺一不可,这是汝瓷难以仿造的原因,想要复制汝瓷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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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

宋徽宗当年使用的汝窑生产的汝瓷,实际上是夹生胎,没有烧熟,汝窑瓷器的烧成温度在1200℃左右,属于半生烧。

当时完全可以把温度烧得更高,使之达到正烧。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因为只有将窑温控制在1200℃左右,才能烧出这种“淡天青”釉色,如果温度再高的话,瓷化是更好了,但釉就变成青绿色了。这个“1200℃”是我们今天测试所得,当时人们不知道这个最恰当的温度是多少,只是通过观察“火照”来判断是否已到火候。

△瓷器呈色随温度的变化

△“火照”测窑内温度的工具

因此,汝瓷的微妙就在这里。如果用手指轻轻叩击一件汝瓷,你会发现听到的不是“当当”的声因,而是一种发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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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天青色釉

汝瓷的天青釉色是一种复合釉色,它是由汝州本地含有多种元素的天然矿物釉料玛瑙入釉,经高温烧制后,在还原气氛下遇窑变等不可控因素,自然形成开片和气泡,最终经雨过天青浴火而出,形成色泽深浅不一而又冷暖适中的正统“天青色”,每一件瓷器又都独一无二,整体看来内敛、不张扬,视觉上使人感到非常舒服。

△淡天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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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灰色胎

汝瓷的胎质不是白色,而是发灰,颜色就像烧完后的香灰,俗称“香灰胎”。

陶瓷做白其实是剔除了泥土中的很多杂质,是很难的工艺。只有汝州本地的瓷土和失传的配方,配合相应的烧成温度,才有这个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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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光颜色釉

汝窑实为无光颜色釉,和景德镇那些红黄蓝色釉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汝瓷的天青是复合色,它里面包含了深浅明暗等各种变化,才会如此明丽而澄净,优雅而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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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麻挣钉

除了瓶、盏托等少数器类采用垫饼垫烧致使圈足底下无釉外,绝大部分器物采用的是“裹足支烧”,即器物底部满釉,这样就不可能用垫饼来垫了,否则,烧成后器物跟垫饼粘在一起就拿不下来了。因此,就采用小支钉支在底下的方式。支钉分两种:一种是环形,上面带支钉;另一种是饼形,上面带支钉。支钉一般是三个或者是五个。烧完以后把支钉敲掉,就留下细小钉痕。支钉痕像芝麻粒大小、芝麻粒形状,绝大部分都不是很圆,所以叫“芝麻挣钉”。汝官瓷满釉支烧,器底有小如芝麻粒状的支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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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裂纹

冰裂纹,也叫开片,原是瓷器烧制中的缺点,但宋人觉出里头沧桑的美感,这是很特别的宋代美学。

汝窑瓷器釉面普遍有开片,瓷釉开片都是随机、自然的,片纹不一,很难人工干预,所以叫“自然天成”。最漂亮的是一层一层鱼鳞状的斜茬开片。汝瓷釉面开片的声音非常好听,像风铃一样清脆。刚出窑时开的最厉害,因为窑内的温度较高,出窑后遇到常温,温差变大。之后,瓷器在流传过程中,遇到冷暖变化时,釉面仍会不断开裂。据库房老师傅说,在瓷器库工作的时候,如果环境特别安静,没有杂音,偶尔会听到“呲儿”一声,那就是瓷器釉面的开裂声。

△开片

△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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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用汝器”,宋室宫廷偏爱汝瓷

北宋早期皇宫生活用瓷主要是定瓷(今河北曲阳生产),偶尔也有汝瓷进献,传世的汝窑瓷器据考证,大都烧造于宋徽宗赵佶(1082~1135年)在位期间(1101~1125年),当时烧造青瓷的窑场很多,朝廷为什么偏偏选用汝瓷,到了“唯用汝器”的地步?

一方面,宋、金、辽之间战火不断,人民流离失所,为皇宫烧制的定瓷,时断时续,已不能满足皇室需要,于是皇宫召集严和店和清凉寺的能工巧匠在汝州(今张公巷)建了一个专门为宫廷烧制瓷器的窑厂。这样中国历史上第一座官办窑厂正式成立了。

另一方面,宋朝时文人的审美心理与前代相比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由外向转为内向。宁静淡泊和妙法自然成为当时的两大审美主题,在此影响下,汝瓷的造型和釉色都与当时所处的背景文化以及统治者的审美取向有关。

宋太祖赵匡胤作为武将因“陈桥兵变”而成为一国之主,故在建国后极力削弱那种雄健尚武的精神,反之实行文治天下,使得宋代文化高度发展,影响到了各个阶级的思想意识。这种氛围带动了禅宗、理学的进一步发展,在艺术的各个领域阐释了儒、释、道三家的思想。

汝官窑青瓷作为宋代皇家瓷器的代表,有其鲜明的特点,汝瓷绝大多数光素无纹饰,不以北宋瓷窑通行的刻花、印花、剔花、划花、彩绘等技法来装饰,而是以釉质、釉色取胜,整体上工艺精巧、造型秀美、釉面蕴润,其独具代表性的“淡天青色”釉含蓄淡雅、高洁素净、独具风韵,迎合当时宋代文人独特的审美情趣。汝瓷无论在造型、釉色、开片等方面都把儒家的“中庸”、道家的“无为”、禅宗的“见性”演绎到了极致。

此外,赵氏家族本是名门望族,文化根脉深厚,尤其北宋末年,徽宗皇帝崇信道教,艺术上的造诣也极高。他的艺术品味趋于高雅、平易、含蓄,道家也素来以质朴、朴素为美。

汝瓷胎质细腻,工艺考究,以名贵玛瑙入釉,色泽独特,随光变幻。观其釉色,如雨过天晴,温润古朴;拂其釉面,平滑细腻,质同美玉。器表呈蝉翼纹般细小开片,冰晶玉透;釉下有稀疏氧泡,光照时若隐若现,寥若晨星,胎与釉结合处微现红晕,晶莹梦幻。

这种平淡之美不仅是徽宗皇帝美学取向的最好诠释,也深合了“天人合一”的道家理念。汝瓷天然所具有的文化内涵使得徽宗皇帝“弃定命汝”,“故河北、唐、邓、耀州悉有之,汝窑为魁”。

汝窑作品无论从釉、造型、工艺方面都体现了中国人寓道于器的造物精神及审美取向,成为中国人精神世界的完美体现。

南宋周辉的《清波杂志》是宋代文人笔记中较为著名的一本,记载了当时的一些物产风俗,其中有载:“汝窑宫中禁烧,内有玛瑙为釉。唯供御拣退方许出卖,近尤难得。”可见南宋之时,汝瓷已是稀世珍品了。

陈寅恪说过:“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宋人,赋予了瓷器“雅”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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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追迹,汝瓷欣赏

“天下博物馆,无汝者,难称尽善尽美也。”近现代的李苦禅先生曾如是言道。

清宫《造办处活计清档》在雍正七年(1729年)有过一次统计,让太监刘希文、王太平整理了汝窑,就是看看雍正时期宫里到底有多少汝窑。他统计了一次,这个档案现在有,可以查到,有31件。那时候,皇宫里才有31件。

可参照的现实样本少,工艺失传后再复烧更是难上加难,所以说汝瓷复烧难度是非常大的,一是釉料,真正汝窑的天青釉是纯矿物釉,不含任何工业颜料,釉料成分分析和配比分析都是非常关键的问题。二是烧制温度的把握,即使釉料配方相同,汝瓷釉色的深浅还与所处窑位的温度不同,还原过程的长短有关,釉色对温度非常敏感,理想的成色稍纵即逝。三是成品率,汝瓷属于高温瓷,只有到达固定的温度才能让釉料产生窑变,幻化出该有的颜色,但是对于作品的形状而言,温度越高,更容易变形,因此成品率越低。同时,支钉支烧,进一步增大了烧制难度,降低成品率。正是由于成品率低,一个作品往往需要一个多月的呕心沥血才能完。

如今汝瓷泰斗【范随州】大师与王振芳老师夫妻伉俪再现传奇汝窑,所烧制的汝瓷与原物放在一起几可乱真,让考古专家都难以辨别的水准!以下代表作供瓷友们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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