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年(崇祯十七年、顺治元年),三艘日本商船在日本海遇到大风,漂流到图们江口以北海边上,为当地人误杀,58人仅有15人幸存。这15人受到清朝的关照,经沈阳转送到北京。这些日本人在北京居留了一年之久,后经朝鲜转送回国。
这些日本人回国之后,向德川慕府报告经历,写下了《鞑靼漂流记》,从这本书中,可以从另外一个视角来看明亡清初的中国。
01
1644年四月初一这一天,竹内右卫腾右门和他的儿子竹内藤藏率两艘船,加上国田兵右卫门的一艘船,合计58人出海,准备去松前贸易,一路上风暴不断,中途在荒岛上躲避,继续出海之后船又被吹到距离岸边一里的地方搁浅了,日本人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地。
不久,有60多人驾驶着单人小船,从岸边向日本船划来。小船上的人一边划还一边呼喊些什么,由于言语不通,双方无法沟通。
这些船很快有又划了回去,只剩下3只小船继续向日本船划去。日本人经过商量,决定让3人上来,并拿出食物示好,但3人不肯吃。日本人自己拿着吃起来,这3人才开始吃。
这3人又回到他们的船上,各自拿来三束人参,意思是想用人参换取日本人的铁锅。日本人知道人参卖到其他地方可以赚很多钱,就向3人打听,人参生长在什么地方,3人比划着说这种东西生长在山上。
日本人于是就想想哄骗3人,让他们把采参的地方说出来,并拿出了大米作为报酬,3人同意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3人果然来了,日本人拿出酒饭给他们吃,吃完后,一同上山。船上留下14人,其余44全部上山采人参。由于当时在海上遇到风浪之时,日本人把匕首等武器都丢入海中向海神祈祷,所以他们是赤手空拳而去。日本人跟随走到了一个山岗,突然周边就冒出了很多人,数量上千,对他们进行攻击,日本人仅剩下13人被俘虏,其余被杀,而船上的日本人则只留下2人,其余也被杀,合计有15人得以幸存。
这15人被一个一个地分离开,送到村庄里,在田地里拔草。但因为日本人分不清野草和苗,所以又让他们不做了。
过了些日子,来了名官差,好像要调查什么似的,看了看日本人之后就走了。过了20多天,官差又来了,而且数量多达10人,官差选了3名当地人,连同15名日本人,一起出发。骑马走了35天,最后走到一个很大的地方,过后才知道那是女真人的都城沈阳。
15名日本人被带到衙门,而跟随他们一起来的那3人则被先带过去审问,3人匍匐在地上,被脱去衣服,每人打臀部50次,都打得皮开肉绽、半死不活。
而女真官员们对日本人的态度却非常和气,还送给日本人衣服和食物。在沈阳住了20多天之后,在军官的带领下,15名日本人被分成三人或两人一组,前往北京。一路上看不见水,田地里种的是谷子和其它各种杂粮,这一点和日本的情形大致相同。沿途都是山路,大部分是高山峻龄。走了五天之后,根本没有道路,只能披荆斩棘地慢慢前进。途中没有投宿的地方,大部分是在山上露宿的。吃的东西,都用马驮管,停下来休息吃东西的时候,一人一份分着吃。
02
这段路程,有的走了35天,有的走了40天。到北京之时已经是甲申年(1644年)的十月,在这里,有专人给日本人准备每天的饭食。清朝人都吃小米,没有大米。
日本人发现,清朝人比日本人的身体高一些,而且他们的人都剃头,把头顶上的头发留下来,分成三绺编成辫子。男子把唇上的胡须留下来,把下面剃掉,而且无论是大官、小官和老百姓都是一个样。
到北京以后,日本人拜见了长官。在这里,日本人受到清朝的了优待,有了独立的住房,修理工还修理了房间的破损之处。官员派来了3个仆人,每天给每个日本人人二、三升大米,一斤猪肉,还有白面、养而、茶叶、酒等物品,木柴、菜、盐、酱则这些每天都给不少,除这以外,还送来了两只鹅。至于衣物、被褥、鞋帽等也都供给齐全。日本人身体稍微有些不服,就有医生来给看病。
有的时候,日本人会被召到长官的公馆去,唱日本的歌谣给唱关门听,而长官们也会备下酒饭来招待日本人。
一开始由于言语不通,双方的只好打手势来交流想法,当然不可能谈得十分清楚。后来日本人也渐渐地记住了许多话,习惯了也就谈明白了,而且能够随便交谈。国田兵右卫门和宇野与三郎两个人,甚至可以将话都说得很流利。但在记录上,虽然能用笔写,可是写不完全,只能把一些事物名称记载下来。
清朝的皇帝名叫chiyautcn(日本史学家判断,认为误把“朝庭”的字音当做顺治的名子。),听说才八岁。皇帝之下,掌握国家大事的大臣,有是八个王爷。其中有九王子(多尔衮)、巴图鲁王子(指阿济格),十王子(多锋)和等四个王子最为知名。国家大事,都经过八个王来经管。九王子是皇帝的叔父,是一位年在三十四、五岁、身材瘦长的人。他是皇帝下面最有地位的人,其他各王和所有的下,都尊重他,即便有事情,也不能随便参见,人们都是趁他上街的时候,借机会参见。街上的行人都得匍匐在地,不许抬头仰视。
日本人,记下了很多他们在北京的见闻:
关于犯罪:
一个人第一次犯了小过错,可以不加惩罚,即或惩罚,也少打一些饭子。第二次犯了过错,就要根据法令,按罪的轻重来处罚。
外国人犯了罪,根据居住的年限来决定,没住到三年的犯了罪就赦免;住过三年的犯了罪,就按法律处罚。
关于骑术:
我们日本人,对于骑马赶不上他们那样熟练。骑马的时候,把鞭子一挥,马匹站成一排向前跑去,骑在鞍上非常平稳。想要停下来的时候,把缰绳一松,马就站住。马匹无论怎样奔跑,也不喘气。鞑靼人骑马,在山岭险路上奔跑,从朝到晚,不喂水草。到晚间休息的时候,才喂些谷学或稗草。喂大豆的时候,也是把草切碎,然后拌上大豆。不喂米或糠。没有专为驮东西用的鞍子,但骑马的鞍子可以驮东西。关于作战:
鞑靼人从祖先那里流传下来的军书,无论大武官、小武官,都要认真去读,如果不读,就要受告诚、惩罚。他们经常进行军事教育,上上下下的人,都懂得作战。对于那些在战场阵亡的人,照常保有领地和那里的人口。对于作战有功的人即或阵亡了,也给加官进禄。在战场上负了伤,照常给银饷。一般说是根据军功的大小来给升官的。在战场上,临阵脱逃的胆小鬼,不但对他本人治罪,还要把妻子没收入官为奴。这种法律,看来有些严背,但是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关于决策:
无论在鞑靼,也无论在北京,都设立了七个评判所。每个评判所都设置一定的官员。每个评判所调查的事情,其他各所也得知道。经过反复调查、研究,各个所把是非曲直记下来,同送给八个王爷批阅。如果发现有偏祖现象,或故意找毛病的地方,对官员们进行处罚。在王爷们审理之后定死罪的要向皇帝报告。执行的时候,先到神庙那里去抽签,抽到好签,尽管罪过怎样重,也要赦免。死罪之外,没有流放罪,可是只有用竹板打的刑罚,要按数执行。关于长城:
鞑靼同明朝交界的地方,有一道城墙,据说有万里长。墙高十二、三间,墙是用砖砌成的,三、四寸厚的大砖砌起来。用泥灰抹缝。城墙非常坚固而且光滑,象涂上一层釉似的。虽然年久了。可是一点儿也没破。把城墙凿开,作成一个拱门,做为通道。城门上修建了一座很高望楼。城门一带的城墙,非常光滑,用手不上去。不知不觉地到了第二年乙西年(1645)的五月,这些日本人开始想念家乡,坚决向长官去清求允许回国,即使被杀头,也要请求。
官员答应了日本人的请求,就在这年的十月五日,清朝官员又一次召见日本人,同意让他们于十日回国,同时还发给他们每人发了羊皮袄、棉裤和鞋帽等物。到了十日这天,又给日本人送来很多羊肉和酒菜。
03
十一日,清廷送来15匹马,日本人骑着马到长官衙门去,见有100多人,打着两面龙旗、8面小白旗、4面小红旗,拿着4支长戟、12根仪仗和礼品等依仗组成一支队伍,这支队伍一直把日本人送到朝鲜边境。在途中,日本人发现每到一处都有人招待他们,而且很多人过来围观。他们到朝鲜边境之时已经是十二月九日。
在边境,朝鲜派遣了200多人来迎接,加上从清朝派来护送的官差10人,于十二月二十八日,一同到达朝鲜的京城。日本人在这里,同样受到了热情的款待,甚至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每个日本人都得到了被褥、绸缎的衣服、带子、枕头、棉衣,还有三匹布。除此之外,还给3块墨、5只笔、5匹纸和其他的东西。
在招待日本人的宴会上,每个日本人面前放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还放上花束。除了生鱼之外,所有的鸡、鱼,都是整个儿端上来。另外就是牛、羊肉、虾、贝等菜,足有六、七十样。另外的一张桌子,摆的是烙饼、做头、点心;摆的花样非常好看。摆完菜再拿出酒来,酒过数巡之后,再端出米饭和羹汤。
第二年丙成(1646)正月初七,日本人离开京城,走了10天的路程到达兴里。
在兴里,当地的官员接待了日本人。在地方长官那里的招待情况,也同样丰盛。特别是人们的态度,非常热情、诚恳。有一天,朝鲜官员把把日本人邀到公馆,日本人唱起了歌曲。地方长官送给他们每人纸五张和果品一包、丸药一包,烟草五斤。
离开兴里之后,一行人于正月二十八日到达东莱。当地的长官送给了很多东西,有纸张,有柿子干,五包大米和二百条明太鱼干。另外还有酒、油、盐、酱等物。
在东莱,日本人见到了对马藩主的侍从官古川伊右卫门,日本人高兴得什么都不顾了!对马藩主家臣要了解女真和清朝的情况,日本人呈上了书面报告。古川伊右卫门送给他们很多东西,其中有酒30贯,乌贼100个,纸15卷,金米糖10斤,12只烟袋和10斤烟草。
三月十七日,一行人到达了对州的鳄浦,二十二日到达府中。对马藩主送给他们很多吃的和用的东西。其中有衣服15套,带子15条,蚊帐15条。六月二日乘船离开对马,十六日到达大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