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春天遗忘的调色盘,
却擅自把冬末的枝桠,
染成一场粉紫色的哗变。
晨露说我们太喧闹——
每朵花都踮着脚尖,
争抢风的耳语。
而泥土深处,
蚯蚓正翻译着,
我们与年轮签下的契约:
「以芬芳为印,
租借三寸日光。」
蝴蝶的薄翼是赊账的,
它们总用鳞粉,
在我花瓣上写潦草的情诗。
最胆小的那朵妹妹,
为此蜷成了珍珠纽扣,
至今不肯松开,
紧握的月光。
我们擅长用凋零说谎:
飘落时偏要旋转,
假装是树在跳芭蕾。
其实每片花瓣背面,
都写着墓志铭:
「生于火焰,
葬于蜂蜜。」
当暮色来收缴色彩,
整条街都听见——
我们集体抖落胭脂的声响。
而明天,
会有新的花苞,
咬破树皮的沉默,
把天空,
顶出一个小小的,
柔软的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