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涧下水长流 ■素材：王建军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各位朋友，我叫王建军，是江西省广丰县下茶村人。我出生在1955年，从小就在穷苦中长大。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我不仅早当家，还一直当到了现在。

要说起我的故事啊，还得从1978年说起。那一年，我23岁，正是该娶媳妇的年纪。可是，我家穷得叮当响，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就跟我爹留下的三间茅草屋，年久失修，每到下雨天就漏水。

我娘常常叹气说：“建军啊，你爹走得早，要是他还在，也不至于让你这么大岁数还打光棍。”听到这话，我心里就跟刀割似的疼。我是我娘的独子，我爹走得早，这些年全靠我娘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

我家的日子过得紧巴，村里人都知道。每次媒婆上门说亲，一听说是给我说的，那些姑娘家里就摇头。都说我家穷，娘又老，还要伺候，谁愿意往火坑里跳啊。

记得那是1978年的秋天，我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去集市卖菜。那天天气阴沉沉的，空气里都是湿漉漉的感觉，好像随时都会下雨。我家种的白菜、萝卜，都是最普通的菜，价钱也不高，可我还是早早就去占了个好位置。

集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卖菜的、卖布的、卖杂货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我就静静地蹲在自己的摊位旁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突然间，天空中落下了几点雨滴。集市上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大家纷纷收摊。就在这时，我看见不远处的布摊上，一个年轻姑娘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布匹。

那姑娘穿着一件藕荷色的衬衫，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裤子，虽然衣着朴素，但是很整洁。她长得很清秀，皮肤白净，眉眼之间透着几分精明能干的样子。

雨越下越大，我看见那姑娘着急地看着自己摊位上的布料，就赶紧跑过去帮忙。“来，我帮你收！”我二话不说，抓起几匹布就往她的箱子里塞。

那姑娘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谢谢你啊！这布料要是淋湿了可就坏了。”

我们手忙脚乱地收拾着，雨水打在身上，很快就把衣服淋湿了。等我们好不容易把布料都收起来，我和那姑娘都已经成了落汤鸡。

“我叫苏月娥，开布庄的。”她看着我，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要不是你帮忙，这些布料可就全毁了。”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举手之劳，不算什么。我叫王建军，就住在下茶村。”

苏月娥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下茶村啊，我知道，离集市不远。对了，刚才看你在卖菜，菜都收好了吗？”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菜摊，赶紧跑回去看，菜都被雨水打烂了。看着那些泡在水里的白菜和萝卜，我的心都凉了半截。这可是我家好不容易种出来的，就指望着卖了换点钱贴补家用呢。

苏月娥跟了过来，看到这情形，轻声说：“你帮我收布料，自己的菜却遭了殃，真是对不住。这样吧，我借你点钱。”

我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帮你是应该的，哪能借钱呢。”

苏月娥却很坚持：“我看你人老实，做事也周到。这样，我借你2000块钱，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咱们写个借条，20年后还我，行不？”

听到2000这个数字，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我家干一年农活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可是苏月娥说得诚恳，我心里也实在是需要这笔钱，就这样，我写下了借条。

那时候，谁能想到，这张借条会改变我的一生呢？

回到家，我把借钱的事告诉了我娘。我娘先是吃惊，后来却高兴地说：“建军啊，这可是老天开眼啊！有了这笔钱，咱们就能盖新房子了，有了新房子，说不定就能说到媳妇了。”

就这样，我开始张罗盖房子的事。村里人都说我傻，问我哪来这么多钱，我就说是借的，他们就更觉得我傻了。我二叔王大年还专门来劝我：“建军啊，这年头谁会平白无故借你这么多钱？那姑娘家里是做布庄的，会不会是想占你便宜啊？”

我知道二叔是为我好，但我心里清楚苏月娥不是那样的人。每次集市，我都能远远地看见她在布摊前忙碌的身影。她待人和气，做生意也实在，渐渐地在集市上有了些名气。

盖房子的时候，我省吃俭用，自己能干的活都自己干。终于在年底之前，盖起了三间砖瓦房。虽然简陋，但总比原来的茅草屋强多了。

有了新房子，我娘就托媒婆给我说亲。可是，等了大半年，还是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都说我家虽然有了新房子，但是穷根还在，我又老实巴交的，没什么本事，谁愿意跟着我受苦啊。

就这样，时光流逝，一晃就是20年。这20年里，我一直打着光棍。倒不是没人给我说过亲，而是我总觉得亏欠苏月娥，心里装着这件事，就没心思娶亲。

村里人说我傻，可我就是这么个执拗性子。这些年，我也打听过苏月娥的事。听说她的布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后来就去了外地。再后来，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1998年的秋天，我家门口突然来了两个人，是苏月娥，还有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姑娘。

那天，我正在院子里劈柴，突然听见有人喊：“王建军，在家吗？”

我抬头一看，差点没认出来。站在院子门口的苏月娥，头发已经有了些白丝，但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她身边站着一个年轻姑娘，长得可真俊，跟年轻时候的苏月娥一模一样。

“月娥，是你啊！”我赶紧放下斧头，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苏月娥笑了：“20年了，我来还你钱。”

我愣住了：“还钱？是我欠你钱才对啊！”

苏月娥摇摇头，眼圈有些发红：“王建军，你还是这么傻。这是我女儿，叫小梅，今年18岁了。”

我看着小梅，心里突然“咯噔”一下。18岁，那不就是。。。

“她是你的女儿。”苏月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那年借你钱，其实是我存心的。我看上你了，看上你的老实，你的善良。可是你总是低着头，从来不敢多看我一眼。”

我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来我知道自己怀孕了，可是我不敢告诉你。你家里那么困难，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我就离开了这里，一个人把女儿养大。”

小梅站在一旁，眼睛红红的看着我。

“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你。我知道你没有娶亲，我就在想，也许。。。也许。。。”苏月娥说不下去了。

我看着眼前这对母女，20年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亏欠了苏月娥，却不知道，亏欠得比想象中更多。

院子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秋风卷起了几片落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20年了，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可是有些情，却是越积越深。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我这一辈子，到底是聪明还是糊涂？错过了最好的年华，错过了最好的姻缘，如今还能弥补吗？